8

  ——干得真漂亮啊。男人笑了。

  ——全都按照你的计划进行,那个叫关根的人真可怜,这次他跑不掉了。他要为我们当替身了。这个女人露出了微笑。

  ——你也干得很好。把库房门锁上,在啤酒里投放安眠药让室伏喝,然后再去把锁打开——对了,还有,那块假的姓氏牌也做得妙极了。


        9

  “接下来,我们就等他自己招供了。”

  警察署长自己沏了一杯茶,也为风间刑警泡了一杯。犯罪嫌疑人的作案证据确凿,无可抵赖。刑警房间里丝毫也没有那种遇到杀人事件后的紧张气氛。

  室伏的妻子美津子回家发现丈夫被杀,是晚上八点。警察署的警察接到报案立即赶往现场,在公寓附近的小花园里发现关根蹲在那里,感到怀疑,便上前讯问,把他扣押了下来。当时关根赤着脚,他的鞋子还在室伏家的库房里。

  “我有一点儿不放心。”

  风间刑警啜着茶说道。

  “哪里还不放心?”

  风间说道,他稍稍有些口吃,所以讲话很慢。

  首先,被勒死的室伏,他右手的食指指甲里夹着一根五厘米长的纤维。被害人在被人绞杀时,一般都会拼命地进行抵抗和挣扎,甚至会发生扭打。那时,最常见的现象就是,受害者会在施暴者的身上造成皮肤损伤,把施暴者的毛发揪掉,撕破对方身上的衣服。室伏喝了掺有安眠药的啤酒以后,肯定作过最后的抵抗。

  纤维通过鉴定现在正在进行分析,是黑色的毛质纤维。但是,关根的身上并没有穿黑色的衣服,也没有穿毛质的服装。这是其一。

  其二,关根躲藏在库房里。库房门的内侧有损伤,显然是新的伤痕。这证明了关根的供述,是他被关在房间里后敲打、脚踢、用东西撞击出来的。当然可以说是关根为了伪造现场,故意那么做的,但仔细分析,他有那样的必要吗?库房的门上还沾着些微的血,血型和关根指甲里受伤流的血一致。

  关根在房间门口与正好回家的美津子撞了个正着,这应该是出乎意外的。尽管以后才想到他被关在库房里,但连库房的门上都制造伤痕,这太周全了。而且,哪里还有时间在门上制造伤痕?

  风间讲完以后,署长泡了第二杯茶,大声地说道: 

  “搜查目前还在继续进行着。关根肯定是最大的嫌疑人,不过也要再进一步查证。”

  案发当天,被害人室伏武市的行踪就查清了。

  据调查,他是一名不动产业者,在郡山市设有事务所。最近他去东京开设了营业所,所以在郡山与东京之间频繁来往。那天,他从早晨起就在郡山的事务所里。他说三点左右有一名重要的客户来访便回家了。事务所离他的公寓步行用不了十分钟。

  他回家后好像喝了啤酒。大概是和客人一起喝的。家里留有两只酒杯,其中一只查出有安眠药的成分。据分析,安眠药的浓度可以致人熟睡几分钟。另外一只酒杯上的指纹已经被擦去。

  关根说的那个名叫“斋田”的人,实际很神秘。的确,有一个叫这名字的顾客曾去过关根的酒吧喝酒,但警方在东京都内以及附近县里查找同姓的人,却没有发现关根说的那个斋田。  

  警方在调查中得知,室伏武市和妻子美津子的关系并不特别融洽。  

  室伏武市五十七岁,然而他的妻子美津子却还只有三十三岁室伏武市的前妻于四年前患病去世,美津子在福岛市内开了一家专业的服装配件商店,但没有成功,开了四年就关门了。关门时还留下了数百万元的债务,室伏武市帮她把债务承担了下来,作为交换的条件,就是两人结婚。顺便提一下,在商店里斡旋的,也是室伏武市。

  美津子毕业于东京的私立大学。她兴趣广泛,也很有修养,长得美若天仙,性格也很放得开。与此相反,室伏武市这个人满脑子都只有事业的欲望和金钱,而且猜疑心和嫉妒心都比别人更强。

  案发那天,美津子正好去陶制俱乐部里玩。

  陶制俱乐部里有十五个人,大多是家庭主妇。那家陶制俱乐部是大约两年前开办的,美津子去学陶艺,正好是一年。

  平时她每周星期四去学三个小时就结束了。但案发那天,从下午一点开始一直学到七点以后。因为俱乐部决定要在附近的百货商店里开一个展览会,所以她正全神贯注地做着准备工作。

  据说,陶制俱乐部里的事情做完以后,美津子还在咖啡店里喝了一杯茶稍作休息,然后才回家的。她回到家时已经是八点,发现家里的门洞开着,和飞奔出来的关根撞了个满怀。

  关于那天美津子的去向,警察进行了详细的调查。结果发现一个奇怪的疑点。就是,在陶制俱乐部里,美津子半途中离开过。

  她离开的时间是三点之前一直到四点半左右。

  据说,她离开时说自己心情不好,出去吹吹风就回来,便驾驶着自己的汽车走了。

  从俱乐部到她的家里,如果开车的话,只要五分钟的路程。

  验尸结果确定室伏死亡后没多久就被发现了。大致是一个小时之内。就是说,他被杀是七点起到尸体被发现的八点之间。

  死因是勒死。是用绳子似的东西从背后勒死的。可能会当作凶器的那根绳子,警方经过查找后没有发现。

  

      10

  ——我不是说过,过一段时间后再来见面吗?

  ——我害怕啊。我就是因为担心才来的。我越来越不敢自己一个人待着。

  ——你不用担心啊。再忍耐一段时间。再坚持一下,我们就可以每天都在一起了。

  ——可是……我害怕。

  ——为什么啊。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值得你害怕的。我们做得天衣无缝,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啊,相信你啊……可是……

  ——可是什么?  

  ——警察好像在调查我啊。

  ——所以我说你不要来。

  ——对不起,你不要发火。

  ——我不发火,不过万一查出我来的话……

  ——万一查到你的话,会怎么样?

  ——没关系,我已经采取措施了。

  ——真的?

  ——真的,我能证明自己不在现场。

  

       11

  “风间君,美津子果然有情人啊。”

  负责监视美津子的刑警乐不可支地说道。

  “哦!”

  风间刑警的眼睛里发出光来。

  “那个男人叫增田胜弘,开着一家农机具的出租公司。总社在东京,他主要是坐飞机往返于东北方面。”

  “那样看来,他自然有机会与美津子认识。”

  风间刑警努力意着不让自己结巴, 

  “我去和他见一次。”

  翌日,风间与一名刑警结伴去了东京。

  增田的公司设在上野的商务大楼里,与朋友共同经营。增田的头衔是副社长。因为办公室很狭窄,所以增田带他们去了附近的咖啡店。

  “你认识那个叫室伏的男人吗?”

  “不认识。”

  增田的唇边浮出笑容,但他的眼睛却没有一丝笑意。

  “一开始就撒谎,这不好办啊。”

  白发的刑警说道。

  “不认识的人就是不认识。”

  “但是,前几天你和一个叫室伏美津子的这个女人见面了吧。”

  “你说是她,那我认识啊。”

  “你瞧!”

  “你们是问我认识不认识一个男人,所以我就否定了。”

  “你和美津子小姐是什么样的关系?”

  “是朋友啊。她是一个好人。我爱上她了。”

  增田直言不讳地说道,美滋滋地吐着烟雾。

  “她的丈夫被人杀了。”

  “我已经听说了。对我来说,这不是一件值得悲伤的事。”

  “他被杀的时间是在上周星期四,晚上七点至八点之间。这段时间里,你在什么地方?”

  “是问我在不在现场吗?我也成为嫌疑人了吧。”

  “我们已经习惯被人讨厌了。我们就是以被人讨厌来领取薪水的,而且薪水也不算多啊。”

  “你们真是辛苦了……请等一下。最近我的记性很差啊。年龄大了呀……我看看笔记本。啊,对了,那天我有会议。五点整之前一直在公司里,对了,我还去游戏机房打游戏机……输得很惨啊。那以后,我去新宿喝了一会儿酒,然后回家的。”

  “你是一个人吗?”

  “不凑巧,我一直是一个人。”

  “你是在新宿哪一家酒店里喝酒的?”

  “店名我忘了。我是路过那里,顺便看到酒店就进去了。那家酒店是大众化的。”

  “路上遇见过谁了?”  

  “对了,我遇见了寿司店的厨师。我是那家寿司店的老顾客。我们是在小剧场的门前遇上的。那时正好是八点吧。那个青年名字叫作田晋二。”

  “这正好可以证明你不在现场啊。不过,增田先生,叫关根的男人,你认识吗?”

  “关根?他是谁?叫关根的人,不管男人还是这个女人,我都不认识。”

  “他在池袋开着一家酒店。”

  “哎,那个男人……是叫关根吗?我知道啊。我偶尔也到那里去喝酒。”

  “是用‘斋田’这个名字?”

  “连这些都调查了吗?糟了。其实吧,最初我是和朋友两人一起去的,那个朋友叫斋田。我们把没有喝完的酒保存在酒店里时,写的就是这个名字。所以店里的人就搞错了,好像把我当作斋田了。解释起来嫌麻烦,而且我觉得也很有趣,所以就自称是斋田了呀!”

  第二天下午,风间和同事再次拜访增田。

  “我们来了解作田晋二的情况。”

  在沙发上一坐下,风间便说明来意,

  “作田晋二八点钟在新宿见到你,不在现场证明是完美无缺的。坐新干线从上野经过大宫到郡山,需要两个小时。室伏在郡山被杀,正好是八点左右,最早是七点……”

  “作田君为我作证了吧。”

  “没有。”

  “他不承认?”

  增田嘴边浮现出来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不是。”

  风间说道, 

  “他是不能为你作证了。”

  “什么意思?”

  “作田君负了重伤啊。他自己驾驶着汽车撞在高速公路的护栏上,和他在一起的女性当场死亡。那……是那……那天夜里八点不到十分的时候。他是急着要赶到新宿去吧。”

  “增田君。”

  白发的刑警继续说道, 

  “那天夜里,你是乘坐十七点二十分从上野出发的星号列车去郡山的。不是吗?到达郡山时是十九点……就是晚上七点十一分。而且你径直赶往室伏武市的公寓……”

  “有证据吗?”

  “有。关根那里有你画给他的草图。只要核对上面的笔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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