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与犯罪,是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的孪生兄弟。人生苦难,我们需要文学。毛姆说,阅读是一座随身携带的避难所。文学就是这座避难所的缔造者之一。伟大的时代需要文学,更需要法治文学。
一、寻找法治中国的文化力量
文学与法律都是调整人们行为规范的基本手段,法律通过刚性的责任和后果来告诉人们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文学则是用柔性的劝导和对真善美的讴歌告诉人们为什么不可为恶,一刚一柔相得益彰。法治文学完美地粘合二者的教化功能,所以我们需要文学,更需要法治文学。如同我们需要阅读经典童话《柳林风声》,更需要阅读根据它的故事梗概,聚焦心理问题而作的《蛤蟆先生去看心理医生》一样。法治文学作品通过对人性的深层解剖,不仅要给予被害人悲悯,还要为加害人灵魂救赎和社会治理开处方。这是法治文学应该承担的使命,也是法治文学才能承担的使命!以本书为例,重心不在悬疑案件的破获,而在关注犯罪对被害人的伤害和探寻犯罪根源等。我试图从社会学角度去观察每一个加害人,观察原生家庭给他们的经历,再以家为单元探寻社会矛盾冲突的根源,引发对社会治理、国家治理的思考。家是最小国,国是最大家!
二、表达乡土中国的法治呼唤
本书故事主要发生场景是闭塞的小山村。鸡犬相闻、睦邻友好,晨烟暮炊,荷锄而归的乡居画卷曾是我童年少年美好家园记忆,直到十八岁外出求学。2016年我从工作多年的省直机关下派挂职,到县里,到乡里,到村里办案,才发现记忆中的乡村已渐行渐远,废弃的村小学,“缺父少母”的空心家庭,逐年上升的性侵未成年人犯罪案件......令我惊悚不已!
一代、二代、三代乡民奔向城市,留守的老人儿童成为乡村生活的主角,乡俗乡趣和传统乡村秩序已日渐瓦解,不少成年人享受着游离于故乡与异乡的自由,将家庭的监护陪伴责任丢掉,导致留守儿童的父爱母爱只在电话和视频里,女童保护极为堪忧。
一方面,因成年女性大多外出,留守乡村的中老年男性在生理需求和多元开放文化观念的诱惑下易不顾伦理将毒手伸向这些女童,因为其父母亲不在,家庭监护缺位,有机可乘。另一方面,乡村固有的传统观念和刻板印象引发二次伤害。男尊女卑旧观念导致被性侵害的女童及其家庭往往得不到舆论支持,只要涉及两性关系,人们的刻板印象是归咎于女性,哪怕女性还只是儿童。这些被害人及其家庭在遭遇犯罪行为的直接伤害外,往往还要承受社会舆论的二次伤害。
书中有较多笔墨呈现,多余被性侵害后,左邻右舍没有给予她善待,相反还用恶毒的流言中伤她们一家!因为舆论的不支持不友好,导致实践中家长们将孩子被性侵害当成“家丑”,不愿披露,不愿举报,更加助纣为虐!许红梅高中时被继父强奸,她和母亲都选择沉默,还求郑强隐瞒,由此酿成郑强无辜被判刑的悲剧。我希望通过本书让更多的“她”或“她们”被看见,“她们”需要被看见!
日益空心的乡村呼唤文明,传统秩序失范的乡村需要法治!
所幸本书完成后,一号检察建议在全国各地得到很好的落实,修订后的《未成年人保护法》和有关惩治性侵害犯罪的司法解释、规范性文件相继出台,强制报告、入职查询等制度均被推行,对未成年人“六大保护”的格局业已形成。书中镇义县检察院当时的诸多探索都已转化为现实的法治成果,充分说明2018年10月最高检践行习近平法治思想,制发一号检察建议的恰逢其时和高瞻远瞩,利在当代,功在千秋!
从检20多年,经手的案件不在少数。一般案件办完就会“放下”,办未检案件却不一样,往往是能办下却“放不下”,因为除办案外,还要救助和救赎。挂职期间,我做过一些有成效的工作,但也有与小楠一样的无力感!
小楠看望李华林夫妇和“奸生子”俭生回来便倒在床上失声痛哭!因为她看到办案只是一部分,甚至很少的一部分,救赎和帮助才是最有建设性。而这,不是光凭一腔孤勇就能达到。小楠的哭泣,正是当时我的无奈!我们该怎样还留守儿童一个温暖的家?又该如何为乡村治理服务?破案千万不如不发案,打击犯罪必须与诉源治理并重。
在书中我寄予美好愿望,正阳市委市政府为解决家门口就业问题想尽千方百计,恳请有实力的老乡帮家乡。精诚所至,历经磨难的许红梅选择投资家乡,支持乡村振兴!
三、厚植检察精神的艺术呈现
不容讳言,我的叙事有深刻的检察烙印,忠诚、公正、清廉、文明的检察职业道德在秦小楠、江一勇、李想身上有充分体现。
比如,小楠的“好斗”,当第一份检察建议被瞿远方拒收时,她决定复查郑多余被性侵案,可才出手就受阻,当事人不配合。郑强说,这案子就算办得再烂再糗,他都没意见,只一个请求,不要再去骚扰他们一家。
“正义战斗机”秦小楠越挫越勇,抽丝剥茧,穷追到底。被车撞也好,父亲的鸡被毒死也好,前男友苦逼也好,都动摇不了她的决心,拚命都要追寻真相。这就是检察官的忠诚品质!
为人民司法,诚不欺也!又如,李想批评她说:“作为一名检察官,请你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为了突显个人而浪费公共资源!”这是对检察官的清廉要求。
最后,想说的是能力有限,书中不尽人意处甚多。比如,悬疑推理还需精雕,对人物心理描写尚有不足,情节反转还可更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