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熙建从2022年11月至2024年3月,在银河悦读中文网先后发表了21篇、12万多字的散文,全部是红色文学作品。责任编辑和驻站评论员一致给予好评,总编室篇篇推荐金星、推送公众号。章熙建是网站年度表彰的金牌作者。

独上月楼站长为其中的16篇文章写下了读后感,从文笔到内容都有很高的评价。她在《追寻英雄魂》一文后写道:“文笔炉火纯青,兼具思想性、文学性和可读性,极富感染力。他写的红色文学,没有硬用劲的拙力,没有甩大词的空洞,而是柔韧有度地潜入人心,更注重对人性的挖掘,在读者内心唤起深切而持久的感动。”

我与章熙建从未有过任何交集与交流,只知他是一名职业军人。是他的红色文学作品吸引着我,打动了我,使我确有“深切而持久的感动”。他的红色文学作品,丰富了中共党史的人物形象,展现了我军英模的内心世界,是进行革命传统教育的生动教材.

毛泽东同志在《论联合政府》中指出:“成千上万的先烈,为着人民的利益,在我们的前头英勇牺牲了。让我们高举起他们的旗帜,踏着他们的血迹前进吧!”那么,先烈们高举的是什么样的旗帜、留下的是什么样的血迹?作为后来人的章熙建,在不断的追问和寻找中作出了准确而有力的回答。细读他的红色文学作品,有以下几个特点:


人物众多,遍及中国革命的各个历史时期

中国共产党在近百年的奋斗历程中,筚路蓝缕,艰苦卓绝,英勇牺牲,前仆后继,付出了极大的生命代价。章熙建给出了这样的数据,2000万烈士自觉捐躯,留下姓名的仅有196万人,不到十分之一。英雄无名,礼赞必须有声。章熙建在30多年的军旅生涯中,把撰写红色文学作品视为己任,一直坚持自费寻访,业余写作。从他发表在本站的21篇文章来看,除了大家熟悉的方志敏烈士,其余都是不太知名的老红军、老八路、新四军、解放军官兵,构成了先烈的历史长卷、英模的光辉画廊。

如今还健在的老红军已经极少了。他们的英雄形象及事迹,正在被身在幸福中的人们所淡忘,被污浊的文化烟尘所遮蔽。章熙建在21篇作品中写得最多的是老红军、老党员,景仰他们坚定的革命信念和自觉的牺牲精神。《红梢柳》中写的是长征中的一名指导员,他从瑞金出发后为了怕战友误食毒草,一路亲手采集和亲口品尝,并画出毒草图谱。他自己因此多次中毒,差点丢掉性命。他在牺牲前的唯一托付是,尽快把他绘制的毒草图谱交给《红星报》印发,以防止部队误食中毒。他没有留下姓名,倒在了四川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的那片草地上。王愿坚的短篇小说《七根火柴》感动了无数人,而这毒草图谱不是更令人肃然起敬。《尘封的血书》写的是留守南方进行三年游击战争的老红军陈小妹,她保存着一件咬破自己手指写下“当红军,报血仇”6个大字的白衬衣。她是机要交通员,经常冒着生命危险在游击队之间传递情报、供给食物,还给陈毅疗过伤。战友们都记得这个陈小妹和她血写的衬衣,却不知道她的大名叫陈桂英,更不知道革命胜利后她一直隐居在基层。老红军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源头,是“一不苦二不怕死革命精神”的突出代表,永远鼓舞着这支军队全心全意地完全彻底地为人民服务。

在最艰苦、最残酷的抗日战争中,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八路军、新四军和东北抗联部队争当抗日先锋队,奋勇杀敌,宁死不屈,付出的牺牲是最大的。八路军女战士黄君珏,复旦大学经济系毕业,最喜欢唱的歌曲是《在太行山上》。她没有教儿打东洋,也没有送夫上战场,而是自己亲自上战场,怒目日寇,勇敢拼杀。子弹打光后,宁死不当俘虏,如一只美丽的鸢飘落在绝壁之下。《血鸢》对她的表现有极其壮美的描写,她非一般战士,出身于富裕家庭,又受过高等教育,志愿投身抗日战争。她年仅30岁,牺牲那一天又是她的生日。她使我们看到,与日寇拼杀到底、至死不降的勇士,不止在狼牙山,也不止五个。《生命的摆渡》更令人心灵震撼,1941年参加新四军的盛孝和,三过油坊嘴渡口,第一次全连仅存8人,第二次营长吴福龙牺牲了,第三次是参加渡江战役。吴营长临终前托付他将来有机会去江西替他给父母磕个头,因为他是瞒着父母出来当兵的。他找块炮弹箱板,用刺刀刻上营长的姓名来充当墓碑,长跪叩头,向营长许诺一定办到。之后,他六下江西,一直找不到营长的父母,却找到了在渡江战役中牺牲的同乡战友江明镜的儿子江彩贵,将其抚养成人、成婚。这就是新四军战士的伟大情怀与革命友谊。

好不容易赶走了日本侵略者,国民党反动派却下山来抢夺胜利果实,悍然挑起内战。老红军、老八路和新四军又披挂上阵,他们不希望中国再次陷入黑暗,一定打出一个光明的新中国。《帆影中的火炬》是那样的明亮,那样的顽强,炮弹击不碎,江水浇不灭。侦察参谋曹望春在渡江战役中,于罗刹矶上用自己的生命点燃松脂棒,吸引敌人的火力,为己方的战船导航。他在右臂和左腿同时中弹的情况下,依然把松脂棒牢牢地卡在岩顶的石缝中。船工姑娘看到他负伤了,要帮助他扶住松脂棒,他一脚把姑娘踹入江水中。他把生的希望留给战友,留给群众,唯独没有留给自己。章熙建写道:“战争催生奇迹,英雄诞生绝境。”

革命军人也有爱情,而且爱得更忠贞、更坚定、更深沉。《血脉如虹》中的村姑张文英,1943年与战士周化杰结婚,婚后只共同生活了18天。后来,周化杰在曹八集攻坚战中牺牲了。那时,新中国已经成立,周化杰没有看到天安门广场上飘扬的五星红旗,也没有与张文英团聚上。得知周化杰牺牲后,张文英千里寻夫,从战地背回他的尸骨,安葬在家乡。张文英终生未再嫁,死后要求与周化杰合葬在一起。这是一个叫人肝肠寸断的爱情故事,战士献身新中国,文英献身周化杰。生死在一起,爱你到永远。在《碧海丹心》中,董建民和钟琪这对夫妻为保护我军机要通信的密电码,在船上面对特务的凶恶堵截,毅然抱着年幼女儿一起投海自尽。碧海容烈士,丹心照千秋,喋血化忠魂。

和平时期的军人也有牺牲奉献,在守疆戍边、抢险救灾、国防科研和施工中,也要奉献青春,甚至宝贵的生命。《迁徙的酒泉柳》《生命的绝唱》和《追寻英雄魂》中,无论是献身国防、骨埋大漠的南京大学学生,还是在对越自卫还击战中英勇牺牲的韩志军和曲如虹,都是我军勇于献身的新传人。忠魂不变、血脉如虹,正是我军的优良传统。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支军队会永葆革命初心和自觉牺牲精神。


事迹真实,不拔高不虚构不用拙力不甩大词

章熙建所写的英雄事迹,不是上网“百度”来的二手资料,也不是道听途说的民间故事,更不是凭空想像的雷剧桥段,而是来自于他亲身掌握的第一手资料。所有事迹都能做到有姓名有履历,有时间有地点,有过程有细节,有文物有实证,确保事迹的真实性和可信性。

章熙建毕业于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新闻传播系,在工作实践中始终保持着新闻的敏感性,善于发现英雄事迹的特殊价值。一次,他下部队调研,听到基层连队俱乐部里传出了手风琴伴唱的经典红歌《情深谊长》,心灵为之一震。随后,他在师文艺宣传队中发现了一位似曾相识的长发女兵。他回忆14年前与女兵曲如虹的邂逅,想起后来成都军区《战旗报》对战斗英雄曲如虹事迹的报道,心想她莫非还活着?经过深入调查和与长发女兵谈话,才知道她是曲如虹的孪生妹妹曲如霆。她们姐妹很有声乐天赋,双双考取音乐学院,但姐姐选择入伍当兵。姐姐牺牲后,妹妹坚决要求入伍,继续完成姐姐的军旅报国梦。那传统的红歌与现实的女兵超越时空地契合在一起,成就了一篇壮美的散文《生命的绝唱》。

还有一次,他在双堆集战役的胜利日前往烈士陵园祭扫,发现有座墓穴的穹顶陡现一块新修补的痕迹。解说员见到他惊愕的眼神,语含恭敬地解释,周化杰烈士的遗孀年前去世,留下遗愿与烈士合穴而葬。因烈士墓是水泥浇筑的,只得在穹顶凿个洞,放进张文英的骨灰。直觉告诉章熙建,这个蹊跷之举定然藏匿着惊天隐情。两天后,他从濉溪县武装部调来一个黄纸档案袋,其中盛装着一个旷世的军人爱情故事。为此,他“以崇仰而真挚的笔触,记述了一个姗姗来迟的军人对于一座先烈墓碑的虔诚补铭”,写出了《血脉如虹》。

为了写好《红梢柳》一文,作者曾经两次前往若尔盖草地,执着地寻觅被淹没于岁月中的战争细节,以获得感性认识。他看到“当年的浴血土墩仍然藤蔓葱茏,许是独享阳光与野风而恣意近乎狂野,令我惊愕英雄血肉滋养所创造的奇迹。而更令心旌震撼的是曾经的死亡沼泽,如今竟被一片葱茏翠柳所覆盖,柳林中耸立一群两人合抱的粗大老树,向外围衍生延伸的则递次变小,以气吞山河之势踞整条绿藻沼泽,似与远处的藤蔓土墩遥相对望,诉说着一份常人难以理喻的血肉渊源。”他“怀着沉沉惆怅登上藤蔓土墩,意欲再次领略神奇柳林的绰约风姿,孰料恰是这一眼远眺让一抹艳红撞击瞳仁,给心灵絛然折入亮光。”这一看一登,“尽管无法查证英雄红军的姓名,亦不知植物中是否真有红梢柳,但这些生命精灵却如此真实而灵动地闪耀于长征史诗”。


文笔精湛,表现手法灵活多样散文语言多情多彩

写作英雄人物最忌讳千人一面,千篇一律。章熙建采用纪实文体、散文手法,精心谋篇布局,巧妙进行构思,努力还原历史的具体场景,注重对人性的深入挖掘,力求做到真实而鲜明地展现先烈们的个性化思想与情怀。

依据珍贵的文物加以追述。在《红背篓》中,身负重伤的新四军军医钟延祥怀抱着背篓,咬着牙费力地爬向红杉的根底。他不仅要保存自己的生命,更要保护凝结6位战友鲜血的这只背篓。作者正是从追寻这只背篓的来历开始,讲述了7个红军战士的信仰和热血。1934年春,钟延祥与6个药铺学徒工一起参加了红军的药材班,继续干着疗伤救人的工作。他们用背篓采药、制药,挽救了许多战友的生命。后来,他们在过草地,爬雪山时,7人当中仅存他1人。1941年11月28日黄昏,在苏南溧阳马塘山遭遇日寇,他被炸飞的小腿断肢跌落在背篓中,鲜血霎时把背篓的藤条染得赤红,成为一只红背篓。钟延祥舍不得这只背篓,担心落入敌人手中,奋力将其抛落悬崖下,而后壮烈牺牲。作者写道:“追寻学徒七红军短暂而壮烈的生命轨迹,令我唏嘘而震撼。但深深萦怀于心还是那只背篓,它似乎是一具神奇的宝箧,盛装着一串命运相连的英灵缩影。”2014年的深秋,作者在新四军七师纪念馆,见到了这件饱蘸鲜血的战争遗物,睹物思人,触景生情,捕捉到了来自历史深处的回声。作者写道:“7个袅袅飘逝的战友,恒远地闪烁于美丽中国的天空。因为那腔热血忠诚,已然升华成横贯苍穹最美丽的彩虹!”

再现激烈的战斗场面。每一场战斗都是血腥的残酷,悲壮的拼杀,都要付出鲜血或生命的代价。我们的官兵不怕死,该牺牲的时候毫不犹豫。但,他们也有对生命的珍惜,对亲人的留恋。抗联将领陈翰章在参加最后一场战斗前,考虑到刀头舔血,生死难料,回家恳请妻子择良改嫁,留下了一封《与妻书》,并对她抱拳作揖道:“今日一别,两无瓜葛!”妻子认为,这是休书啊,无论如何不能接受!陈翰章毅然转身离去,投入战斗。1940年12月8日,宁安镜泊湖东湾沟屯,剧烈的枪声爆炸声响彻山谷。陈翰章喝令战友们快点撤退,由他负责殿后掩护。他以仅存的微弱火力反向杀入敌阵,右手和胸部连中数弹,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日寇残忍地割下他的头颅,作为战利品带走。曾经是小学教师的陈翰章,最欣赏的一首古诗是:“上邪,吾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河为竭,冬雪震震,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然而,为了不亡国灭种,他只好对妻子食言了。

提供精当的人物传记。先烈们的生命虽然有长有短,但都留下一连串的光辉足迹。仅仅写一场战斗,很难表现他们生命的全部价值。于是,章熙建把精当的传记内容穿插其中,增强其人生的宽度与厚度。《红军的黎明》中的孔诚,湖南浏阳人,1917年入伍,1937年入党,历任连长、团长,四川省军区副司令员。在他的心目中,红军永远没有黑暗只有黎明,没有失败只有胜利!这是他参加革命几十年的坚定信念和对未来的希望。皖南事变后的第5天,他所在部队的3千官兵仅存3百。他照样听党的话,跟党走。那时,他们身穿国民革命军的服装,番号是新编第四军第一支队第一团。他说:“军服换了,番号变了,但我们的心仍然是红的!”他就是靠着这种信仰和信念,在30多年的军旅生涯中始终坚持武装斗争,从不犹豫彷徨,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为“那艘看得见桅杆尖头的航船、那轮即将喷薄欲出的红日”而奋斗!他盼到了这一天,他无愧自己的一生。

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而不做坏事。章熙建几十年如一日地写作红色文学作品,执着地追寻英灵忠魂,展现了当代军人特有的志向与情怀。章熙建的红色文学作品绝不止这21篇,期待继续发表在银河悦读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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