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军老战士的红色故事之万平
一、用振奋人心的前线报道激发部队斗志的英雄记者
抗美援朝时，万平是志愿军26军活跃在前线战场的新闻记者，他不怕困难，不怕牺牲，深入前线实地采访，完成了许多振奋人心的报道，鼓舞了部队斗志。
第四次战役，是志愿军26军经过38天的浴血奋战，终于打赢了事关朝鲜战争全局的三八线阻击战。四次战役时，万平在志愿军26军战旗报社任见习记者，时年刚过22周岁。
当时，万平害了一场大病（猩红热），连续几天高烧不退，饭水难进。病刚痊愈，便奉命南下三八线，随军采访报道。
他刚到部队的第一夜，便要翻越朝鲜东部的一座高山。据当地群众讲，这座山上下各40里，加上大雪不停，行走相当困难。万平因大病初愈，身体虚弱，爬山一开始便觉得头重脚轻，两腿发软，浑身上下里面流汗，外面结冰， 但他咬紧牙关，一步不落。下山时路滑，虽小心翼翼，但稍不留神就会摔上一跤。就是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他和部队一夜急行130里，按时到达了宿营地。
以后，又连续几夜急行军，终于跨过了三八线，来到了距汉城约40里的南朝 重镇议政府，随志愿军26军78师233团2营指挥所进行采访报道。
38天阻击大战打响前，他冒着激烈的炮火，走访该营所有连队班排的阵地。当时，战士们正在紧张地挖壕沟、修碉堡，写保证书，决心“人在阵地在，与阵地共存 亡”。战士们斗志昂扬，满怀胜利信心，使他倍受鼓舞。
一天，刚吃过早饭，敌人大规模的攻势便开始了。炮弹像雨点似的落在我军阵地上，敌炮兵校正机 （战士们叫它老油条）一刻不停地盘旋在我军阵地的上空，指挥其排炮从山顶打到山下，又从山下打到山顶，再加上敌机的轰炸扫射，我军阵地上到处弹痕累累，一片火海。万平和坚守在战壕中的我军指战员一道，连续击退敌步兵的集团冲锋。
这一天，我军和敌军都有重大伤亡。而万平这时正带着浑身的硝烟，在碉堡中忙于采访在营指挥所亲自指挥的副团长田凤惠，成稿后，连夜送回了军部。
志愿军26军这场阻击战一连打了三十八个日日夜夜，万平写了一首小诗：“硝烟滚滚漫乾坤，地动山摇日色昏。美帝疯狂逞淫威，铜墙铁壁志愿军。”
这期间，他采写了数篇战地通讯，除军战旗报采用外，还被志愿军第九兵团《长江报》采用，发到前线的各阵地。
在前沿阵地上，最使万平难忘的是绿阳里，最令他崇敬的是“李胜堂排”。战斗间歇时，他怀着激动的心情，采访了这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斗。
绿阳里是紧靠议政府西北角的一座小山丘，山脚下有两条大道向前伸展：一条西北行，可直通朝鲜首府平壤；一条东北行，可直通朝鲜东海岸重要军港元山。绿阳里像钉子一样钉在这里，美军北犯，拼命想要拔掉这 颗“钉子”。第一天，敌人用成吨的钢铁倾向这小小的阵地，大约2个连的兵 力，在飞机、大炮、坦克的掩护下，向守卫这座小山的志愿军76师226团李胜堂排发起了3次进攻，这个排虽遭重创，但大量的杀伤了敌人，仍然坚守着阵地。
夜幕降临的时候，万平经再三恳请随教导员李自等同志冒着激烈的炮火来到了英雄的阵地上。他向英勇顽强、不怕牺牲的战友们表达了深深的敬意，并向他们真诚地表示，他将尽最大努力用最快的速度把他们的事迹向全军报道。
第二天上午9点钟左右，敌人猛烈的攻势又开始了。经过几次炮火轰击和集团冲锋，除丢下几十具尸体外，仍未能占领我军阵地，后来4辆坦克爬了上来，对我军阵地进行反复轧碾。李胜堂排的英雄们子弹、手榴弹已经打光，有的牺牲在坍塌的掩体内，有的跳出掩体与敌人进行肉搏，而排长李胜堂则与敌人抱在一起同归于尽了，最后生还的只有一一名河南籍战士张金海。
战后，万平为这个英雄排赶写了一份完整的材料报到了军部，志愿军26军授予这个排“战斗模范排”的光荣称号。万平荣立二等功。
第四次战役中，美军使用了装备最先进的空降兵团，向我军阵地空袭。当时，万平所在的志愿军78师233团阵地就三面突出在敌军阵前，不得不连夜冒雨后撤。后撤时要翻越一座大山，因一时找不到向导，万平便自告奋勇当了向导。 因为白天他刚爬过这座山，认识路。天黑下来，万平走在部队的最前面，大队人马开始爬山。半路中，雨越下越大，天色越来越黑，后边的人看不清前边的人，前边的人也看不清后边的人，只好一脚高一脚低地摸索着前进，行动非常迟缓。到达山顶时，他们的衣服、背包全被淋湿，幸好没被敌人发现，没有遭到敌人炮火的袭击。
万平圆满地完成了向导任务，一篇新的报道也在脑子里构思而成。为此，万平荣立了三等功。
二、万平《烽火岁月中的零星回忆》
1、奇寒的长津之夜
一个大雪纷飞，天寒地冻的夜晚，我随志愿军77师229团来到了朝鲜东线的长津湖畔。这时，湖面已经结冰，我们想取捷径踏冰过湖，继续堵截追歼美军陆战一师。小分队先行试探前进，大部队停在湖边待命。午夜时分，气温降到零下三四十度，北风像刀子一样刮透了战士们单薄的棉衣，一个个都冻得浑身发抖，只得不停地跳动来御寒，稍一停顿，脚上的鞋就和地上的冰雪冻在一块。正在大家焦急万分的时候，传来了先行小分队因冰层太薄掉进湖心的消息。大部队无奈只好转走山路从长津桥上过湖。这时候的山被1尺多厚冰雪覆盖，找不到路。上山时只好攀着岩石，抓着树枝爬行，下山只能像雪球一样地往下滚、往下溜。就这样一连翻过了两座山才到达了长津桥边。这时，天已大亮，敌机早已临空，盘旋扫射，过桥已非常困难，我们只好在一个小山村上暂停。我们刚一进屋，敌机便盘旋俯冲，机枪像雨点似地扫射下来，我亲眼见到我们有的战士中弹身亡。当我再一次听到敌机往下俯冲的声音时，只好眼一闭，心一横，听天由命。幸运的是子弹从我头顶上呼啸飞过，没有伤着我。后来，天又下起了大雪，地面能见度很低，敌机已很难发现目标，我们乘机急行军，穿过了长津桥，继续向前追赶敌人。
这一夜是我一生中感到的最寒冷的一夜。就在这一夜，我们有的同志冻坏了双脚，有的冻坏了手指，而我也冻黑了左脚大拇指，幸好没有烂掉。
2、扒不下的皮靴
在冰天雪地、寒风凛冽的黄草岭下，我有过一次小小的遗失，但这一小小的遗失在当时对我来说却至关重要。我随部队一夜奔袭，天快亮时累倒在朝鲜老乡家一间破旧的土炕上，天亮醒来时我的棉鞋不见了，这可把我急坏了。我的左脚大拇指已经冻坏，如再没有保温的鞋，我怎么能行军，怎么能保住我的坏脚？幸亏我从上海还带来一双单薄的力士鞋，虽不暖和，但穿着它还能走路。后来机遇来了，我发现被打死的美国兵都还穿着又大又厚的牛皮靴，于是我就跳进死尸堆里，从死人脚上去扒牛皮靴，但扒了一个又一个，无论用多大的劲就是扒不下来，把我急得满身大汗。因为那皮靴与人的腿脚已经冻在一块，僵硬得蹦蹦的，我失败了。幸好在不远我们烈士的背包上还有解放鞋，虽然也是单的，但比我脚上穿的那双力士鞋要好得多，我便拣了一双大的穿上。这时部队已把我拉下一段路程，我好一阵猛赶才在暮色苍茫中赶上部队，继续奔走在追歼敌人的大道上。
3、钢铁战士曹希全
在烽火连天、冰雪遍地的朝鲜战场东线，我见过许多赴汤蹈火、不畏艰险、一往直前的志愿军官兵，而使我最受感动的是一位普通战士，他的名字叫曹希全。在美军陆战一师溃退元山准备登舰逃跑之前，在离元山不远的五老里山上，还有大约一个连的兵力守卫，曹希全所在的志愿军26军某部接到了连夜歼灭这股敌人的命令。傍晚作战斗动员时，连里鉴于曹希全双脚严重冻伤，反复动员他留下养伤，曹希全怎么也不同意，虽再三请求，但还是被留了下来。天黑了，部队顶着风雪出发了，这时的曹希全心潮澎湃、激奋振荡、痛恨万分。他痛恨侵略者，他也痛恨自己的冻伤，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情，便找了一些破棉絮，把自己已经冻得发黑并且开始腐烂的根本没法穿鞋的脚趾和脚背紧紧包住，跟在部队后边，踏着战友们的足迹前进了。这时雪越下越大，只见雪地上一个手拄着树棍、身荷实弹、满身冰雪的曹希全一步一瘸、艰难地奔向前方。有时脚痛得实在受不了，他便四肢着地爬行。从出发地到五老里，约有二三十里路，他就这样走走爬爬，天色黎明时，终于赶上了部队，与战友们一起在冲锋号声中冲上了山头，全歼了山上的守敌。战后，评比时，他因强忍伤痛，英勇顽强，被战友们一致誉为钢铁战士。令我万分痛心的是，不久，当我想再次采访他时，他却在另一次战斗中光荣牺牲了。
军旅作家魏巍曾写过一篇著名的战地通讯《谁是最可爱的人》，钢铁战士曹希全不正是最可爱的人中一位金光闪闪的突出代表吗！
4、一顿喷香的年夜饭
经历过饥寒交迫困境和险境的人，最能感受到一顿热饭、饱饭的香甜。
1951年元旦，随着美军陆战一师少数残兵败将从海上溃退，第二次战役宣告结束。我们在咸兴一带短暂休整。
这天晚上，热情洋溢、慈母般的朝鲜老大娘，拿出珍藏的大米，为我们做了一锅大米饭，并端出她亲手腌制的酸白菜。一见一大铜碗一大铜碗热气腾腾的大米饭，我们真是欣喜若狂：哎呀，大米饭，久违了。当时我们连一句客气话也没来得及说，就狼吞虎咽地一口气吃得精光。老大娘还在说：“五里东母，帕布，帕布！”意思是说，同志们再多吃一些，可是那个大铜碗简直有小盆那么大，又盛得尖尖的，一大铜碗饭没有一斤也有七八两，我们哪还能吃得下？吃完饭，我们几乎都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热泪。
过去听人说，朝鲜有几大几小：碗大锅小，窗大门小，裤大褂小，现在，我亲眼见到了。有个同志还讲了这样一个故事：据说，美帝发动侵朝战争时，向他的士兵动员说：“朝鲜富产黄金，遍地是黄金，就连他们吃饭的碗也是黄金做的。如果占领了朝鲜，你们就都可以大发黄金财了。”听了这个故事，我们又都哈哈大笑起来。
5、风雪新高山
部队在永兴休整结束，南下追敌，夜夜急行军。朝鲜东部有一座巍峨雄伟的新高山，据当地群众说，这座山上40里、下40里，而且道路崎岖，行走困难。我军兼程南下，准备抗击重来北犯的美国侵略军时，必须走捷径翻越此山。一天，又是风雪天气，雪片大得像鹅毛一样，铺天盖地，纷纷扬扬像是要把整个世界掩盖得严严实实。傍晚时候，我们出发了，蜿蜒的队伍像银蛇一样缓缓的攀登在山道上。由于大雪不止，我们的负荷越走越重，更加山势越来越陡，每个人浑身上下里面流汗，外面结冰；里面汗水淋淋，内衣全部湿透，而外面鞋上、裤上、袄上一直到帽子上，甚至眉毛、胡子和头发上都结满了冰，简直是一个冰人。下山时所经受的又是另一种灾难，那就是路滑摔跤，虽小心翼翼，但稍不留意就会摔个正着。过去人常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我还不大相信，这时我亲身体会到了。但我感受最深的却是上山不易下山更难。当时与我同行的摄影记者曹宠同志，下山时一夜摔了80多跤；至今我还记忆犹新，他那时的艰难情景实在难以言表。当我们快下到山底时，一条小溪挡住了去路，好在小溪上面绑了几根松木，人可以从这样的“小桥”上走过去，但他这时心慌腿软，实在不敢走这样的小木桥了，只好由我扶着他爬了过去。
曹宠同志解放前就是上海的大学生，从来也没有爬过这样的山，吃过这样的苦。在这样的困境和险境面前不叫苦、不畏难，我真钦佩他的坚强和乐观。而我自己，虽然来自农村，但也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当时我大病初愈，体质虚弱，一夜雪里行军，翻山越岭120余里，天快亮时，实在是筋疲力尽，几乎瘫了下来，但还是咬紧牙关到达了宿营地，只是掉在了部队的最后面。
6、李胜堂排血战绿杨里
这里，我记下了38昼夜阻击战中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战斗，李胜堂排血战绿杨里。
绿杨里是紧靠议政府北面的一座小山，山脚下有两条大道向前伸延：一条西北行，可直通北朝鲜首府平壤；一条东北行可直通北朝鲜东海岸重要军港元山，它像钉子一样钉在这里。美军北犯，拼命要拔掉这颗钉子。
第一天，敌人用成吨成吨的钢铁倾向这小小的阵地，大约两个连的兵力在飞机、大炮、坦克的掩护下，向守卫这座小山的志愿军76师226团李胜堂排发起了三次进攻，这个排虽遭重创，但阵地依然在他们手里。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随教导员李自善同志冒着炮火来到了英雄的阵地上。当时战士们正在修补工事，李教导员环视阵地后，动员部队要发扬顽强不屈、连续作战的精神，将战斗坚持到最后胜利。我也向他们表示：一定不让你们打哑吧仗，把你们的战绩迅速向全军报道。李教导员一再询问他们有什么困难，他们也一再表示决不辜负首长的期望和重托，与阵地共存亡。李教导员回到营指挥所后，迅速为他们增补了兵力、火力。
第二天上午9点钟左右，敌人猛烈的攻势又开始了，经过几次炮火准备和集团冲锋后，4辆坦克爬上了我军阵地，对我军阵地进行反复轧碾。李胜堂排的英雄们，有的牺牲在坍塌的掩体内，有的跳出掩体与敌人进行了肉搏，而英雄排长李胜堂则与敌人抱在一起同归于尽，最后生还的只有一名河南籍战士张金海同志。
这次战斗，我军虽然丢失了阵地，伤亡惨重，但迟滞了敌人的进攻，杀伤敌100多名有生力量，并击毁、击伤敌坦克数辆。更为重要的是，又一次打出了我志愿军的军威，进一步鼓舞了我军斗志，显示了我中华民族英勇顽强、不可战胜的伟大精神。
7、西方山上过春节
春回大地，又一个春节降临到战火纷飞的朝鲜半岛。按习俗，朝鲜人民和我国人民一样，都要张灯结彩、贴春联，欢欢喜喜过大年。但美帝强加于朝鲜人民头上的这场战争，打乱了和平人民的这一重大节日。我们部队正和朝鲜人民一道进行着一场旷日持久的紧张的对垒战，当然谈不到什么喜庆了。
除夕那天，我来到临尾志愿军76师228团指挥所，准备上西方山采访我军指战员阵地上的战斗和生活情况。这时候山上、山下，仍被大雪覆盖，白茫茫，天地一色，风萧萧，寒气袭人。上山要通过一片开阔地，开阔地上弹坑累累，像是一块大白布被敌炮击得密密麻麻的黑洞。我们只得穿行于那一个个黑洞之间。当听到敌炮弹的呼啸声时，我们便迅速跳进弹坑防炮，因为我们知道，两发炮弹一般是不会落一个弹坑中的。等我们爬上山顶时，天色已经昏黑，更觉北风刺骨，寒冷异常。那一夜，前沿山脚下，枪声噼噼啪啪，连续不断，恰似祖国除夕夜的爆竹声声。我感到既振奋，又略觉紧张。但天亮时，敌我都没有什么伤亡。因为那是阵地之间地试探性射击，敌人既没有真正的进攻，我军也没有真正的出击。
天亮了，1952年春节的一缕阳光照射到大山之上，白雪皑皑的山顶，金光闪耀，战士们正高高兴兴忙着准备早餐。他们以班为单位领来了面粉和罐头，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临时用的工具，包起了饺子，然后用铁桶把雪水烧开下饺子吃。发给我的那一份白面和罐头是与连部的同志在一起的，我当然也参加了包饺子的行列。这一顿水饺吃得可真是津津有味。当时我的心情与连队指战员的心情一样，不知有多么地自豪和兴奋。
8、浴血奋战出来的和平景象
回国休整的命令传遍平（康）、金（城）前线的每个连队。
夜幕初降，迎着和煦的春风，在锣鼓喧天、快板紧打的欢送声中，我军开始撤离奋战了近10个月的阵地。接替我军的是刚从祖国新上来的15军，正是这支英雄的部队，在后来的上甘岭（靠近五圣山）战斗中，打出了震惊世界的新的军威，为迫使美军在板门店坐下来与我军进行停战谈判，创造了有利条件，为中朝人民立了大功。
这次北撒，从前线到鸭绿江边，虽经过十几天的连续长途跋涉，但我们一路欢歌，心情始终是轻松愉快的。这时，美军控制制空权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敌机已不敢低空飞行，我们不仅能在夜间，而且可以在白天开进。行军途中，我们的生活也得到了改善，甚至还挖荠菜包猪肉罐头饺子吃，真是其乐融融。
临近鸭绿江时，我感慨万千：回想20个月前，密布的战云、疯狂到极点的敌机、在血与火中熬煎的朝鲜人民，再看看目前根本变化了的形势，我既高兴又激动，而当我从丹东附近的鸭绿江便桥上走过，看到天空中雄姿英发的我军战鹰，地面上昂首直指蓝天的大口径高炮；看到很长时间都没有看见的田野里耕作的人群时，我顿觉大地特别温暖，天空特别蔚蓝，空气特别清新，阳光特别灿烂。啊！和平景象真好！而和平景象又来之那么不易，那是众多英烈浴血奋战的结果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