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新年是从除夕开始的。虽然世界多数国家都以阳历的第一天作为新的一年的开端,但我仍然固执地将我的新年从除夕开始计时。

  这一天是多么隆重和喜庆。红红的春联和阵阵的鞭炮,既是对过去的握手言和,又开启了对新生活的美好期盼和祝福。说起春联,五代后蜀之主孟昶题写在桃符上的联语“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可谓春联之鼻祖。而北宋文学家、政治家王安石《元日》“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过年状态的美学呈现,将忙碌、热闹和喜悦的气息淋漓尽致地作了表达,更是点出了这一天的永恒主题——辞旧迎新。记得少时,家里过年的必备项目是写春联。大年二十九,老爸买来红纸,裁纸、写春联、打浆糊贴春联,一气儿呵成,更不忘贴好之后放串长长的鞭炮。年,就在响亮的鞭炮声中来了。

  除夕,需要守岁,自晋朝起,就有这样的习俗。传说,守岁是和“夕”这个怪兽密不可分,它经常祸害村民。有个叫年的孩子用红布条和爆竹声吓走了“夕”,这一天刚好是腊月三十。为了纪念年,每到这一天,家家户户大门都挂上红布,燃放爆竹,守夜到天亮,长此以往,便成了习俗。春晚,是我守岁的陪伴。早在中国原始社会,就有了春晚最原始的模样。腊月尽、春又来,人们杀猪宰羊以祭天敬神,用朱砂抹脸、用鸟翼装饰,边唱边跳祈求风调雨顺。至夏朝出现了“演春”,自汉武帝开始,每年正月初一都会举行大型“文艺汇演”,而唐朝的“春晚”最为热闹,因为是个开放的时代,受外来文化的影响,节目五花八门,有语言类、竞技类、魔术类,甚至还会有驯兽、口技等等。到了清朝,宫里的春晚就有点类似于现代的春晚了。新中国成立后,从1984年的第一届开始,今年春晚将要走过第四十个年头。对我而言,从黑白到彩色,从14寸到75寸,一路变迁的是电视机,不变的是大年三十晚上8点钟的守候。有几年,年三十的晚上,老妈早早地将沙发支好,铺上两床被子,我们姐弟几个就钻进被筒,捧着花生、瓜子、奶糖、葡萄干,叭嗒叭嗒边吃边看春晚。零点的钟声一响,老爸就从温暖的被窝中起来,跑到院中点燃火红的炮仗,辞别旧岁,迎接新年。

  除夕,还要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饺子之父”,据说是东汉“医圣”张仲景。明代开始流行春节吃饺子,而且还要“暗包银钱一二于内,得之者以卜一岁之吉”。在那时,吃饺子就不单单只是吃个味道了,还要吃出个吉利。老妈也喜欢将硬币包于饺子内,她会暗暗做上记号,盛碗的时候故意给我们小孩子都盛到一个,我们那时并未察觉,会因为自己吃到了这枚特殊的饺子,兴奋地大喊大叫,觉得自己是个幸运儿。

  现在的我,依旧将除夕视为最具仪式感的一天。一年到头,为碎银几两顾不得踩着老祖宗留下的脚印在腊八熬上一锅腊八粥,顾不得扫尘、祭灶神、割年肉、蒸年馍、贴窗花......一步一步慢慢走近年,充分感受这年味儿,但总要留出这一天,回望走过的300多天吧。在印刷品满天飞的时代,给文房四宝留出一席之地,裁纸、研墨,用并不拿手的字写一幅幅喜庆欢腾的春联,书写新一年的开端,在一个个火红的“福”字里,写下对新一年无限的憧憬,对自己和家人的真挚祝愿。

  愿新年,胜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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