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的山路

连续几场雪，大连房子附近一条通往松树林的羊肠山路，积了厚厚的雪。脚踩在积雪的山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声音好熟悉，好亲切，更唤醒了我的记忆。

6岁那年的冬天，我在姥姥家住了一段时间。快过年了，爸爸接我回家，山路上的雪很厚，我迷迷糊糊地趴在爸爸的背上，只听到爸爸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和喘着粗气声。等到家了，爸爸的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呼呼地冒着热气。

51年前的今天，开完中学毕业典礼后，我一个人背着行李走在回家的山路上。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的背景下，仅有一行脚印的山路，向前无限延展着。怀揣着美好憧憬的我，快步行走在山路上，脚下“咯吱咯吱”的声音像一首节奏感很强的乐曲。到家的第二天，我就跟在爸爸身后走在积雪的山路上，开始了伐木的劳动，也开始了我的人生奋斗之路。

43年前春节后的一天，我背着刚刚两个月的女儿走在积雪的山路上，妻子一会儿喊我停下，看看襁褓中的女儿是不是堵嘴了。有一段下坡的山路非常难走，我侧着身，手拽着旁边的柴棵，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往下蹭。等到坡下，我们俩吓得满头是汗。想想都后怕，其实母亲怕折腾孩子，不同意我们去的，但又能阻止儿媳妇回娘家。年轻还是干了不少虎事儿。

当年背我的老爸虽然90高龄，但身体依然硬朗，而且精神状态特别好。前天，我远在千里之外，通过监控视频，看到老爸还在院子里扫雪呢。最有意思的是，老爸还把年近古稀的儿子当小孩子，每次回家或在电话里都提醒我说，城里车多，过马路一定注意安全。

当年在我背上的女儿已经成为一名大学老师了，她今天才满11周岁的儿子已经长成一米七的大个子，昨天来，几乎跟我一样高了。女儿说，自下雪以来，她儿子拒绝爸爸妈妈送，自己步行或坐公交车上学。

积雪的山路，弯弯曲曲，刺刺滑滑，漫漫而修远兮，四代人伴着“咯吱咯吱”的交响乐，仍在一步一个脚印地奋力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