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甘岭,一座攻克不破的坚固堡垒,许多人只知道志愿军15军在这里创造了举世闻名的上甘岭奇迹。

  其实,除了志愿军15军以外,还有许多英雄的部队曾经在这里战斗过。

  最开始坚守上甘岭阵地的部队是志愿军26军,这是1952年秋冬季,然后志愿军15军接防志愿军26军。上甘岭战役开战后,志愿军15军45师损失较大,志愿军12军31师、34师接替志愿军15军,继续与美军和南朝鲜军鏖战。1953年1月志愿军24军接替志愿军12军,8月志愿军16军换防志愿军24军防守上甘岭。

  上甘岭战役的发生是1952年秋季,只有43天。但志愿军部队坚守上甘岭直至1958年,前前后后有志愿军5个军。1.jpg

  应该说,这5个军为坚守上甘岭都作出各自贡献,志愿军每支部队都是拖不垮打不烂的“钢铁”部队,志愿军将士个个都是人民英雄。

  26军老战士王众曾亲临上甘岭,对坚守上甘岭的志愿军26军77师229团部队进行了战地采访。


  王众《我采访过战火中的上甘岭》

  那是1952年春节前几天,我在师宣传科当战地记者时,传来消息,师首长准备派人春节到上甘岭慰问指战员。

  那时著名的“上甘岭战斗”还未打响,兄弟部队志愿军15军还未接防,我很高兴,想利用这个机会采访坚守坑道的勇士们。

  我把这个想法向科长汇报后,科长说:“你的想法是好的,但领导不让记者去上甘岭坑道,怕造成知识分子伤亡!”

  我感谢党的关怀,但夜里总是睡不着。想起初入朝时,我在战地医院采访,一个小战士因流血过多,脸色焦黄,他静静地躺在病炕上,不吭也不叫,我拉开盖在他身上的白被单,露出四肢全被切除后留的整整一个身子段。我惊问他负伤的经过,对组织有什么要求。他睁大眼睛说:“对朝鲜,对祖国,负伤没话说。记者同志,不要问我,应采访前方战友!”这短短的两句话,震动了我的心!……战士们能日夜在战场上打击侵略者,我为什么不能到上甘岭前沿报道他们的英雄事迹?

  天还没亮,我就爬起来,坚决要求到上甘岭坑道采访和慰问。

  科长向上级报告后,首长终于同意了。让20岁出头的我领着文工队两个十四五岁的队员小刘和小陈上坑道慰问,结合做些采访。2.jpg

  这是除夕夜,我们冒着风雪,沿着山间小路向南走了10多里,到了一个小山坡,趴在雪里向前望去,在8里宽的开阔地西南,五圣山、斗流峰、西方山起伏连绵。领导事先告诉我们,敌人就在金化、铁原一带,向我侵犯。

  我们把山都挖通了,筑成上甘岭坑道。

  这是朝鲜中线门户,是南北交通的要道。我们扼守它,用坑道大量消耗敌人,能迫使侵略者就地讲和,把战火结束在“三八线”上,达到我志愿军出兵朝鲜的目的。这时,敌机几分钟轰炸一次,开阔地封锁得好像连鸟儿也飞不过去。小陈是个女娃,摸着苏北扬琴小声问:“怎么办,怎么办?”男娃小刘头一昂说:“我们冲,死了也要闯过去!”我激动地说:“要活着,活着完成党交给的任务!不能瞎冲瞎闯,要跟‘黑瞎子’(敌机)打游击!”他们都赞成。我趁照明弹一落,排炮暂停的空隙,大喊一声:“上!”我们三个跃出小山坡,向封锁线南面方向飞奔。不到几分钟,“黑瞎子”照例又甩出照明弹,排炮又轰过来,但我们已一跃身趴在被炮弹炸成的麻窝里隐蔽。等到照明弹又灭,排炮暂停的一刹那,我们又跳出弹坑直跑!这样,跑跑躲躲,跟“黑瞎子”斗了两个多小时。一路上炮弹皮和石块把我们膝盖、腿上划破流血,棉大衣也被戳烂,但小刘和小陈捂住苏北扬琴跟我一起飞快地越过封锁线,悄悄地摸到上甘岭坑道口。

  已是下半夜了,坑道里细高个子梁指导员见我和两个小文工队员从洞口往上爬,忙把我们拉上来。3.jpg

  他身后跟着几十位战士,有的头上、胳膊上绑着绷带,有的拄着拐棍,硝烟满面,但都精神抖擞地唱着《志愿军战歌》欢迎我们。

  梁指导员嘴角留着一道伤疤,笑着让我们坐在石头上。在微弱的灯光下,他扯开沙哑的嗓子含情对大家说:“过大年了,首长还挂念我们,派记者和文工队员们越过封锁线慰问我们!首长忘不了我们守卫上甘岭的战士,我们也忘不了首长!我们没有别的话要说,只要还有一口气,誓死坚守坑道,打击侵略者!”说到这里,他握紧拳头高喊:“敌人不接受谈判不滚蛋,我们就把它全部、彻底消灭在坑道前,夺取抗美援朝的最后胜利!”战士们齐声吼成一片。

  小刘、小陈在吼声中弹起苏北扬琴唱起来:俺这里拉开弦子定好音呀,唱一唱把守上甘岭的英雄们哪!说的是同志们不怕牺牲不怕苦呀,英勇杀敌在敌心窝哪!侵略军不接受谈判不滚蛋呀,勇士们就把它消灭在坑道前哪!……

  这里的歌声飘飘,那边掌声片片。我一边哼着歌,一边看石壁上贴着的战士们从日记本扉页上剪下的毛主席像,毛主席正向我们招手,石壁下一堆堆炒面袋裂口笑,整个坑道乐呵呵的,洋溢着一派节日欢乐的气氛。

  这时,“隔壁”山坡上的敌人听到我们的喧笑声不知干什么,吓得朝上甘岭山顶乱放炮,好像也为战士们祝新春。

  事后,我写了一篇稿子:“上甘岭除夕夜”登在油印的军报上。

  事情已过去40多年了,每逢过大年,琴声、歌声、掌声仍在我耳边回响,志愿军26军战友们的英雄群像依然活跃在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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