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行雨/晨走晴/游台文美/古渡墨浓/山抹微云/亭倚秋枫/泗水归江/瓜州相送/天地悠悠/万物从容/且留光影/缱绻红尘。打开程蓉的《采风》,细心拜读,直读到汗颜羞愧之时。 

  癸卯年寒衣节前夕,随同都梁文友拜访秦观陈列馆,阅读他的传记,欣赏他的诗词,真正像遇到和他生平有交集一样,缓缓走近了这位伟大的文学家。 

  都说苏东坡、黄山谷可爱复可敬,秦观亦如此。他们都拓宽了人之为人的境界。生存百年敞开,而不是日趋遮蔽。 

  秦观虽然享年只52岁,生命的饱满度堪比500年。活得认真投入,活得一步一个脚印,活向审美,活向优秀,活向儒雅,活成历史标杆。今天就与大家一同走近这位婉约派词人,来体会这份细腻的美吧。 


  

  然而秦观却一生坎坷,身世沉浮。   

  秦观,字少游,又字太虚,还有别号为“邗沟居士”。纵观少游一生,其实“坎坷”二字都不足以形容。都说,不经历坎坷和苦难,不足以悟人生,而秦观之所以在宋词界占有重要的席位,与他忧郁坎坷的经历密不可分。可以说,他的词和他的人生一样忧郁沉婉。天资聪颖却少年丧父,在青山秀水中词风始成。

  秦观,祖籍是浙江绍兴,早在唐朝,他的祖先便为了躲避战祸,举家迁徙到江苏高邮,而秦观正是出生在高邮这婉约清丽、烟水朦胧的江南水乡之中。1.png   

  秦观没有显赫的出身,父亲只做过小官,但曾在太学学习过,学历不低。优秀的基因使秦观自幼聪颖过人,过目不忘。他在父亲的引导下,10岁的时候便通晓《孝经》《论语》《孟子》等经典著作。不幸的是,在他15岁那年父亲去世了,家里的生活也陷入了贫困。19岁娶长沙宁乡县一个小官的女儿为妻。   

  在19岁到30岁的时间里,他居家潜心读书以备科考之余,也喜爱游山玩水,在此期间,秦观的生活虽不富足但还是比较小资,游山玩水之余也写下了不少诗词,如这首《纳凉》:   

  携扙来追柳外凉,画桥南畔倚胡床。   

  月明船笛参差起,风定池莲自在香。 


  

  秦观本多欲,具备好吃好色之徒的潜能,特别是他的文化修养,烘托了时代氛围。如果他是富家子弟,便可能一生轻薄。那么,是何物阻止了他的轻薄、遏制了他包括食欲在内的自我放纵呢? 

  词本属“艳科”,叫“诗余”,经由南唐李煜血泪书写的改造、北宋士大夫几代人的精心培植,到秦观那个年代,典雅蕴藉已是主流。 

  秦观诗词情色的表达恰到好处。大抵思无邪。不欲而欲,反而欲着更多,情绪思绪更饱满。换言之,属于灵魂的东西更多。  

  秦观一生坎坷,所写诗词,高古沉重,寄托身世,感人至深。他长于议论,文丽思深,兼有诗、词、文赋和书法多方面的艺术才能,尤以婉约之词驰名于世,被誉为“婉约圣手”。2.jpg

  他在婉约感伤词作的艺术表现方面,展示出独特的审美境界。写意境,萧瑟凄厉;语法结构,慢词长调,跌宕有致。 

  打开《秦观传》,顿觉耳目一新。主要写婉约词圣手秦观,其次写秦观的老师苏东坡,再写开宋代婉约词之先河的柳永。写张先,写欧阳修、司马光,写黄庭坚、张耒、陈师道等苏门学士和苏门君子;写辩才、参寥等宋代高僧,写魔鬼般的政坛人物章惇。写书痴米芾,写驸马画家王诜,写丹青妙手李公麟,写朝廷硬汉范镇、范纯夫,写作为政治家的、影响了一大批人命运走向的王安石;写秦观身边的美好女性和他邂逅的二三佳丽,写唐宋文人共仰的田园诗祖陶渊明。总之,这本书能带领读者走近北宋中后期辉煌的文坛,跌宕起伏的政坛和美轮美奂的生活画卷。


   

  秦观,苏门四学士之一,被称为“婉约魁首”。他性情忧郁内向,他的诗词情意缠绵,因与苏轼有密切的交往,导致谪迁远调。仕途的失意,前路的迷茫,浓浓的愁思,均赋予笔端。他将最深的孤寂留给时间的远方。 

  秦观是一个多情的才子,他用细腻的笔触摹写出最动人的情怀。秦观的《鹊桥仙》便是他的代表作之一,是他为咏牛郎、织女的爱情故事而精心创作的。这首词将抒情、写景、议论融为一体,意境新颖,设想奇巧,独辟蹊径,自然流畅而又婉约蕴藉,余味隽永。

  我们来仔细阅读回味一下,看看能否领悟到其中的韵味。他的词曰: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首词已成为脍炙人口的名篇,已成为心仪之人最温暖的慰藉。3.jpg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道出了真感实情的至善至美;“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予人心灵的慰安,也赞美了坚守的弥足珍贵。 

  秦观的词,是中国文学史上一道独特的风景。有落花飘零的深切寂寞,有流水走远的绝望与不舍。他的词穿越时空,其魅力经久不衰。 

  今天,我们拿出他的哪一首词来品读,都能找到作者的影子,哪一种情怀,都能在他的词里妥帖安放。 


   

  工笔细描,婉转清丽,安静内敛,小家碧玉的美,是诗词文化中璀璨的一部分。很久以来,我总惊叹于汉字的千回百转、意蕴悠长,亦感慨于我国文化艺术中无比温柔的意境。

  细腻的情感举世共通,然而语言的表达让同一种情感以截然不同的方式呈现。写悲剧,西方有一代文豪莎士比亚,东方有满纸柔情曹雪芹。同是倾覆在时代里的爱情故事,罗密欧与朱丽叶多了悲怆,林黛玉与贾宝玉多了凄凉,梁山伯与祝英台多了诗情,卓文珺与司马相如却多了浪漫。曾记得在那段难忘时分,与大家一起读过一首清凉宁静的词《幽居初夏》。让人的感觉会不拘一格,风情异样。 

  秦观一生忧虑痛心,中年即退去一身浮华,在幽居之所浅浅地写着“睡来谁共午瓯茶”。聊聊几笔,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凝聚一生怅然,那份举重若轻,实际也是清淡文字的独有魅力。4.jpg   

  秦观的诗词有着他的独特之处,被世人推上了“北宋时期著名词人”的宝座。他虽然在苏轼门下,却是婉约词派重要的代表人物。他一生颠沛流离,作品多感叹爱恨情仇与身世命途,和柳永、晏几道等都是宋词婉约派的代表人物。宋词中的另一大流派为豪放派,代表人物有大家都很熟悉的苏轼、辛弃疾。豪放派词作多视野广阔、气势恢宏,甚至会不拘于格律而肆意挥洒,相对来说,婉约派诗作更在意音律结构,用词精美婉转,这些特点也能在秦观的词作中体现。 


  

  神宗熙宁九年(1076年),秦观与友人共游汤泉、龙洞山,前往乌江拜谒项羽墓,得诗文30余首,之中有《汤泉赋》一篇,记载出游行踪。其中文字,已初现清丽之状:“……然则幽逺僻陋之叹,亦非泉所病也。泉固无所荣辱,特以人意推之。可以为抱器适用,而不择所处者之戒。”   

  大家都说,天时、地利、人和,是走向成功的三大要素,秦观也是如此。他科举途中拜谒苏轼,人生轨迹从此开始趋成定向。   

  神宗元丰元年(1078年),秦观进京考试,途中经过徐州。当时苏轼正在徐州任职,其文学地位已初具影响力。秦观便慕名而来,拜见苏轼。他的才华得到了苏轼的极大赏识,苏轼称其“有屈宋姿”,意思就是有屈原、宋玉的风姿,评价相当之高,自此,秦观便与苏轼结下了一生的友谊和师徒之情。但秦观的这次应考成绩却不尽人意,落第而回到高邮。5.jpg   

  元丰二年(1079年),秦观与苏轼一道南下,同游惠山,又与友人游玩鉴湖、禹庙,甚是欢喜。在与友人分别时,他依依不舍地写下了著名的《满庭芳·山抹微云》表达这份感情:   

  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谯门。   

  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   

  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   

  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 

  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   

  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   

  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   

  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元丰四年(1081年),第二次参加科举考试的秦观再次名落孙山,他于元丰八年(1085年)再次参与科考,历经多次失败,这次终于考取进士,开启自己10多年的宦海沉浮之途。秦观科举及第,进入官场,却仕途坎坷,受尽煎熬。  

  历朝历代,难免有朋党之争,北宋朝堂亦因此呈现着十分混乱的局面,入得官场的秦观身不由己,陷在这种政治斗争的漩涡之中。登科后的秦观因亲近苏轼而被视为“旧党”,元佑二年(1087年)得人举荐却被诬告,元佑六年(1091年)又遭人上奏诋毁。这段时期,秦观的仕途可谓万分坎坷,此时43岁的秦观也疲倦不堪,心生退意。   

  元佑七年(1092年),秦观开始被委任要职,获得恩宠,在后来的三年里可谓顺风顺水。可是好景不长,由于宋哲宗于元佑九年(1094年)亲政,重视“新党”,身为“旧党”重要人物的秦观就此开始陷入不断贬谪的漩涡,直到其去世前夕。6.png  

  在1094年到1096年两年多时间里,他先后从京城被贬到杭州、丽水、郴州等地。在这一贬再贬的生活里,秦观逐渐心灰意冷,诗作亦流露出更多的悲情。1097年春天,秦观49岁,这一年他在郴州写下了最著名的词作《踏莎行·郴州旅舍》。在秦观晚期创作的诗词中,最为出名的也当属《踏莎行·郴州旅舍》,这首词可谓说尽了被贬之凄凉、思乡之凄切: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   

  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   

  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这首词,曾被苏轼大力称赞,并将后两句的“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写于扇子上,随身携带。    


   

  略知秦观的一生,我们不妨再一起来细读一篇作品《浣溪沙·漠漠轻寒上小楼》。这篇词的具体写作年代已不可考,联想他的经历,读读,想想,也许能想出他写这首词的时候,当时正处在他人生中的哪一个层面和什么样的历程?  

  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

  “漠漠轻寒上小楼”,淡淡的冷顺着窗沿门楣爬进小楼里,那诗中人在哪里呢?我的脑海中最先浮现的画面,是一位倚在床头的女子,用绣花扇子遮住自己的面容。大约也只有这样闲愁的人,才能敏感地觉察到这悄然而来的寒凉吧。

  推开窗,清晨的日头隐匿在阴云里,给人百无聊赖之感,正像晚秋的萧瑟一般。一年中除了秋,还有哪个季节有这样令人感伤的气候呢?自然,就是春季了。这首词也正是以“伤春”为基调书写的。    

  既然窗外无甚好景色,词中人的目光终于是移回了小屋里。眼前的画屏绘着淡烟笼罩着流水的图景,这种图景在刚刚起身的人眼中更添几分朦胧,与窗外暗暗的天色一道,衬托着词人压抑愁闷的心境。

  但总归是春天啊,窗外纷飞的花轻盈得像梦境一般,而不知何时开始落下的雨将天地笼罩在朦胧里,细细密密正如说不清也道不楚的愁绪一般。时间的消逝是这样迅速,春日的易逝也总让敏感的人感叹万千。词人在这里正面点出自己的迷蒙与愁思,对仗极富工整之美,连飞花与细雨都愁到如此地步,何况望雨之人、写雨之人呢?这一份愁凝滞在笔尖,却一样有“一江春水向东流”般的动力。感叹也不能将着愁绪抹去啊,词中人终是收回了痴痴的目光,轻轻将缀着珠宝的华美帘子用银钩挂起。生活还要这样百无聊赖地过下去,而我无处寄托的愁闷,暂且就带着一同度日吧。   

  不叹爱情,不为官途,秦观的愁比起别人少了些壮烈,却多了些轻盈。对于一个细腻敏感的词人来说,生命中的空虚寂寞或许已是不能承受之重,只好借曲折柔婉的笔触来感叹。伤春悲秋,或许这是一种被现实遗忘的迷失,又或是独属于有才之人的一种寂寞。

  我想,赏文字之美便可,自不必坠入这种无边的寂寞之中,世间原有更多风景期待你去探寻,也有许多美有待你的关切。当然,总有寂寞、苦闷,甚至没道理的难过,若无处寄托,或许读一首词,也是对生活的一种充实呢。 

  哲宗元符三年(1100年),哲宗驾崩,被贬朝臣多被召回,在外流放数年的秦观亦接到了回调的命令。然而,一代文学大师就这样命陨调任途中,终年52岁。苏轼听闻噩耗,大哭不已,两日未进油盐。秦观其一生之风风雨雨,曲曲折折,实在让人唏嘘不已。 


  

  令人难以置信,现实生活中,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人自认为自己是人,而且是文学素养高人一等的文人,却做着不是人做的事情。2023年11月12号中午,在车号为苏H·0658D盱眙旅游大巴车上,我随身携带的照相机电池被牲畜偷去一块。手机充电器插头也被这个畜牲偷走了哦!13号晚上7:40到8:40左右,我去盱眙长途汽车站调监控,让我心酸的是车站监控形同虚设。我说上帝,这件事情不能就这样让我吃苦受屈算了吧。 

  寒衣节前访秦观,这是不在我的近期计划之中的行程。出发前,经作协主席杨绵发的沟通,又有文友刘志安的劝说,我还是背着行囊随同杜导游按照都梁旅行社的行程安排出发了。两天的采风行程,正好不耽误上班,难得放慢生活的脚步。我的心原本应该游离在唐诗宋词之间,再一次真实地走近秦观。去感知一颗孤独的灵魂,触摸蔓延在他笔底的似海一样深的哀愁。但是这个牲畜让我心灰意冷,留下遗恨,永远难忘!

  然而,我是一个无心无肺无肝无脑之人。有时也会模仿他人背着相机,穿越时光隧道,欣赏黄山之绝顶,浏览华山之俊俏,仰慕泰山之华美,迷恋蒿山之雄伟!有时也会在唐诗宋词的徜徉之中享受她的百媚千红,偶尔也会在心田种花,让花香在纸上弥漫;有时也会享受天伦,让优雅穿透岁月,让美丽永驻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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