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陈伯伯的认识,是20世纪50年代末,我在烟台山26军幼儿园,每个周末回家,父母问我饭菜好不好,我觉着伙食很好。父亲刘乃晏告诉我,陈军长十分牵挂幼儿园,十分关心26军的小朋友,他指示军后勤部从生产基地给幼儿园补贴猪肉,米面等。现在想来,作为一个军长,操心的事够多的,如全军的军事训练、国防施工、卫国戍边等,这么忙还要关心我们这些孩童,真是一个善良热心的好伯伯。

  父亲和我说过,他在26军33师98团工作时,陈军长到团里检查工作,父亲交代食堂给陈军长提升伙食标准,陈军长摆摆手不让增加。离开团里时,团里安排给陈军长带一筐苹果,陈军长不让带。那个年代,一方面领导干部廉洁自律,另一方面,所有东西都要个人花钱买,陈军长孩子多,据说全家老人加上孩子十口人,陈军长半开玩笑告诉父亲:老刘,按人均收入,我家还不如你家。一筐苹果买不起呀。

  陈伯伯有一篇关于孟良崮战役的文章,当时他在8纵23师任师长,李耀文任政委,让我看到26军前辈所亲历的红色故事。

  孟良崮战役时,父亲刘乃晏在8纵23师68团炮连任指导员,也是一名亲历者,他有一段记述:74师兵败孟良崮,张灵甫被当场击毙。我正在打扫战场,收集武器弹药。“那就是我们师长,被你们打死了”。一位俘虏兵手指我前方几十米处倒着几具敌人尸体的地方说。我当时只顾着织织连队赶快搜集武器、弹药和牲口,没有走上前去细看。停了一会,我用望远镜观察战场情况,敌人的尸体、伤兵到处都是,已经被彻底消灭。有些地方因死伤的人没处放,就垛起来。在我们进攻芦山,敌人反击200米左右的地段上,遍地都是死人,由于敌人火焰喷射器燃烧,炮弹、手榴弹密集爆炸,已经难以辨认出哪个是我们烈士的遗体,哪个是74师官兵的尸体了。我军的红旗在阵地上飘扬起来,到处是我军胜利的喜悦声和画面。

  陈宏伯伯这篇文章,让我们从一个侧面了解孟良崮战役过程和结局,深感人民军队坚决执行党中央毛主席指示,以勇往直前战无不胜的精神,以劣势装备打败美式装备的“王牌”74师。


  陈宏文章《孟良崮战役》

  当蒋介石重新调集几百万大军对我山东、陕北两解放区发动重点进攻,解放区军民面临着很大困难的时候,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英明科学地预见到:“中国时局将要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这个新的阶段,即是全国范围的反帝反封建斗争发展到新的人民大革命的阶段。现在是它的前夜。”并且尖锐地指出:“我军如能于今后数月内再歼其40至50个旅,连前共达100个旅左右,则军事形势必将发生重大的变化。”这一预见和分析给予全国人民以极大的鼓舞和无比的兴奋,使解放区军民能在天空出现乌云的时候,乐观地看到“黑暗即将过去,曙光即在前头”,大大地增强了消灭敌人、争取胜利的信心和希望。

  在这个新阶段的前夜,我华东野战军在山东战场上发动了著名的孟良崮战役,历时3昼夜,取得了全歼敌人整编第七十四师的辉煌胜利。

  华东野战军在陈毅、粟裕首长领导下,1946年7月至1947年2月的这段时间里,连续作战,相继在苏中七战七捷,鲁南战役、莱芜战役中,歼灭了国民党军19万余人。

  蒋介石不甘心失败,又于1947年5月中旬,调集了汤恩伯、王敬久、欧震等3个兵团13个师(军)的兵力,西起津浦路,东至沭河岸一线,摆成一条长蛇阵,并把蒋介石的“御林军”、王牌主力、整编第七十四师摆在主要位置上,由南而北,向我山东解放区的胶东、鲁中地区节节逼近,依仗着重兵优势,来势凶猛,疯狂地叫嚷着要把华东“共军”赶过黄河,赶下东海。

  敌整编第七十四师是王耀武一手培养起来的一支嫡系,曾担任过南京国民党政府的卫戌部队,是美帝国主义亲手训练和装备起来的,由于在几次战役中都侥幸逃过了我军的打击,而成为有“功”部队,备受蒋介石褒奖和青睐,在国民党军队中被称为“精锐之师”。因此,以该师中将师长张灵甫为首的这支部队,素来是极为骄横、狂妄的。在这次进攻中,又是敌人集团中行动最凶猛、气焰最嚣张的一个。

  面对着这个如狼似虎的敌军集团,华东野战军主力正集结在鲁中山区休整待机。恰在这时,敌人进攻的态势发生了急剧地变化,露出了破绽。5月12日敌六十五师进抵蒙阴城;七军、四十八师进至河阳地区;二十五师到达旧寨、官庄一带;七十四师则加快步伐,越过芦山、孟良崮山区,进至岸堤、重山一线,其先头部队企图抢占坦埠,七十四师远远地离开了他们的长蛇阵,形成了孤军深入对我有利的局面。

  陈毅、粟裕首长当机立断抓住了这个歼灭敌人的大好时机,决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围歼整编第七十四师。命令一下,顿时,沂河沭河两岸,涌起了解放军进军洪流。寂静的鲁中山区,犹如雄兵天降。

  12日,我们华野八纵23师在沂水城北大诸葛地区突然接到纵队命令:“迅速南进,师限13日到达界湖地区待命。”命令简短,从字里行间只能领会到时间短促,任务火急,至于上级的整个意图,连师的几个领导同志也一时摸不清楚,只好等待着上级的补充命令。战前不召开作战会议,是历年来很少有的,这次却破了先例。接到命令后,我们来不及详细部署,随即各团急行军向界湖方向机动。机动途中,我与师政治委员李耀文同志并马同行,一路仔细地按照确定路线准确准时开进,一路猜测着这一次大规模运动的意图。我们估计:部队刚刚结束了蒙山阻击战,准备休整的部队有的还没有安定下来,就采取如此突如其来的行动,必然有大仗可打。虽然还来不及弄清何时打,在哪里打,打哪路敌,可是,我们深信,陈、粟首长决心已下,必然是敌人又摆出了挨打的架子,必然是出现了有利于我军的局面。

  朝前正走着,忽见前面山路上一匹快马扬尘飞驰而来。眨眼间到了我们面前,通信员也没有来得及下马,在马背上只行了举手礼,就递过一封写着“绝密”和“火急”字样的信,又纵马奔去。拆开信,见几行大字这样写着:“陈师长、李政委:敌七十四师孤军深入,分割围歼该敌之时机已臻成熟,你师务须兼程前进,于13日黄昏进占界湖地区,并立即向盘龙山、仁寿庄方向搜索前进,完成对敌之分割包围。司令员王建安。”

  我们打开地图,立即看出我师的前进路线,正是沿着七十四师蓝箭头的右翼向其侧后插去。一切都明白了;陈、粟首长稳操战局的主动权,决心要枪打七十四师这只盛气凌人的出头鸟,粉碎敌人的进攻。我们迫在眉睫的任务,就是要快速前进,争取以最短的时间,抢先封死七十四师的退路,割裂七十四师与诸路敌人的联系。于是,我们一面急令六十七、六十八、六十九3个团分3路兼程疾进,一面分头到各团传达上级的作战命令、意图,组织战斗。时间宝贵,刻不容缓。从师、团的作战会议到连、排、班的党员支部、小组会,都必须在行军途中边走边实施的。部队官兵情绪极为高涨,求战杀敌心甚强,雪片般的请战书、决心书纷纷送到我们眼前。这时候各部队迅速展开了热烈的多抓俘虏多缴枪的挑战活动。指战员们一致表示:坚决彻底砸碎七十四师这个“硬核桃。”

  13日,华野一纵、四纵、九纵迅速而隐蔽地接近了敌七十四师,并于黄昏向敌之正面及左、右两翼发起迅猛的攻击,揭开了战役的序幕。

1700547853309656.jpg  在我军强大攻势之下,敌人措手不及旋即狡猾地全线龟缩。敌二十五师当即撤至界牌、桃墟以西地区,七十四师退居芦山、孟良崮一带,八十三师主力退至青驼寺、双埃镇一线,并留五十七团加一个搜索营占领万泉山、盘龙山、仁寿庄一线阵地,扼守咽喉地带,策应七十四师,企图于迫不得已时掩护七十四师由此南逃。敌人的态势由集团进攻改变为阵地防御,把队形摆成一个梅花状,七十四师为首缩居中央,张灵甫以为这一部署变化,必然打乱我军计划,而自己安居于保险地带已万无一失了。他狂妄地吹嘘说:“我的兵力集中,是个生铁蛋,共军想吃也吃不掉。”并夸下海口说:“以我张灵甫的钓饵,把共军吸引在我的周围,有利于四面夹击。”但是,敌人的如意算盘打错了。陈、粟首长运筹帷幄,用兵如神,战局的千变万化,早已胸有成竹,都在意料之中。敌人态势的突然变化,不仅没有改变我军的决心,相反,在敌人自以为有利的情况下,陈、粟首长洞察到了敌人的致命弱点及敌人的骄傲、狂妄和可笑的侥幸心理。此时,命令我各路大军继续挥师直追,决心将敌七十四师围歼于芦山、孟良崮地区。

  这时,我强大的阻援部队,乘敌全线收缩立足未稳,首先分数路神速入敌人梅花队形中间,占据有利阵地。我八纵队二十二师,沿万泉山东侧直插青驼寺、双堆镇附近,兵阵布于敌八十三师主力及其五十七团之间,向西北方向阻击,一纵一部逼近临(沂)蒙(阴)公路占领阵地;二纵自玉良庄至青驼寺一线展开,监视敌七军、四十八师的行动;七纵则在河阳镇一带从背后向敌四十八师积极进攻。诸路敌人在我军分割、阻击和钳制之下,一时束手无策,寸步难移。与此同时,四纵、九纵、一纵主力一部迅即向敌七十四师三面猛扑;隐蔽集结着的六纵,也长距离奔袭,从敌八十三师与二十五师之间的空隙中,向芦山、孟良崮掩杀过来。至此,对敌七十四师分割包围已初步形成。一夜之间,在这个环形的狭窄地区内,形成了攻击、阻击两条战线,两个正面。

  13日黄昏,我师按指定时间抵达界湖地区,即令六十八团在岳俊团长、张奎已政委率领下,人不稍停,马不离鞍,快速向盘龙山、仁寿庄方向搜索前进。当晚,将敌八十三师搜索营全歼于上述地区,矛头直逼万泉山下,将万泉山守敌五十七团牢牢围住。腹背受击的张灵甫,此时才看到大势不妙。为了固守待援,将其步兵主力撤至芦山、孟良崮顶峰,占领制高点。但是,他的美式重炮部队,却因山地地形复杂不便运动,只好忍痛放在山下。这样张灵甫就为自己安排了一个步炮失去协同和兵居山顶备受缺水断粮威胁的严重局面。

  过去,在屡次战役中,总是以我军指挥中的英明果断和敌人不可避免的错误,为敌人交织成绝死无救的道路;眼前,透过这错综复杂的战场,可以清楚地看到,陈,粟首长的“尖刀子”战术,又将在这里创造威名远震的奇迹。

  14日拂晓,整个战场处在激烈的枪炮声中。敌人以数十架飞机不停地围绕芦山、孟良崮盘旋,向我阵地猛烈地轰炸、扫射,妄想为围困的这支“主力”找到一条出路,炸开一个大门。敌七十四师和被分割包围着的诸路敌军,也企图趁我部署未稳,乘势突围,拼命地发动反击。攻击和阻击的两个正面、两条战线上的战斗都十分激烈。两条战线上的炮火,都威胁着我们的师指挥所。

  正当万泉山守敌向我师疯狂反扑的时候,我们接到了纵队王建安司令员的电话。他询问了部队的战斗情况后说:“七十四师这张王牌成了瓮中之鳖。蒋介石非常恼火,已经到徐州来亲自督战,严令各路敌人拼命增援,为张灵甫解围。陈、粟首长命令你师,务必用最短的时间,用最强的部队,一定要在明天拂晓前拿下万泉山,彻底堵死七十四师的退路,完成全面包围;尔后配合兄弟纵队攻击芦山、孟良崮。”

  情况很清楚了,万泉山是张灵甫的最后希望。我军必须尽快地歼灭五十七团,占领万泉山,变七十四师为完全孤立之敌。

  我和李耀文政委研究以后,当即命令早在抗日战争中即已擅长攻坚作战的六十七团担任主攻万泉山的任务。

  黄昏开始攻击。彭玉龙团长、魏伯亭政委深入火线指挥作战,与敌人展开反复冲杀、争夺。山上山下枪声大作,犹如狂风骤雨。照明弹此落彼起,明若白昼。

  入夜11时,我用电话与六十七团联系,再一次强调说:“歼灭七十四师,万泉山是关键;万泉山拿不下,战斗不能发展,胜利没有保证。”彭、魏二同志坚决表示:“保证在天亮前拿下万泉山!”

  仅仅几个小时,纵队就连打来了十几次电话询问战斗发展情况。战斗过程中上级如此频繁的督促,是过去所没有过的。我们向部队传达这些命令和指示时,尽量做到了使部队既能坚决完成任务,又能冷静、灵活地处置许多错综复杂的问题。

  午夜时分,李耀文政委对我说:“天不早了,你去睡一会儿吧,我来值班。”我心里明白,他不是让我睡觉,也明知我睡不着,无非是要我从这个战场上暂时转入休整罢了。因为明天还有艰巨的战斗任务,还有更多的问题需要思考,需要解决。我感激他对我的体贴关心,便信步向侧屋走去。在门口,我回头看了看他,他那明亮、炯炯有神的眼睛,也不可隐讳地露出了疲倦的神色。他那消瘦的脸颊,经过几昼夜的操劳,也显得十分憔悴。然而,他那握着电话听筒专注地俯察地图的神情,他那深沉而洪亮的话音,依然是沉着、充满智慧、指挥若定的。在他面前,激烈的万泉山战场,宛如一盘清晰的棋局。我钦佩自己的搭档这种坚强的意志和过人的精力。

  敌人是非常清楚万泉山对他们的重要性。他们依托山头阵地,利用悬崖陡壁,以石块垒成围墙殊死顽抗。我六十七团多次突入敌人阵地,都被敌人反扑下来。敌人的围墙被我数次炸开,但是,狡猾的敌人又数次组织兵力火力,严密地封锁起来,阻止我突击队前进。战斗呈胶着状态,激战延续了8个小时。

  拂晓前,六十七团四连爆破英雄李洪章同志带着轻伤,携着炸药包和手榴弹,再次冒着敌人的密集火力,接近敌人围墙放下炸药,待炸药一响,敌人又匆忙堵击缺口时,他一连扔出几个手榴弹,将敌人击退。这时,班长吴志宣、机枪手刘志昌奋勇冲上山顶,迅速将突破口撕开。突击队洪水般地涌进敌人阵地,并立即击溃了敌人的3次反击。副排长严学德同志的手榴弹打光了,就勇敢地捡起敌人扔过来的手榴弹回敬敌人,最后,在壮烈的肉搏战中光荣牺牲了!

  天将放亮时战斗结束了。敌八十三师五十七团全部覆灭在万泉山上。

  拿下万泉山,封闭了七十四师唯一的退路。只此一举即给了整个战场上的敌人一个巨大的震动。据上级通报说:从青驼寺、河阳镇一线赶来增援的敌八十三师、七军等部,进攻的锐势大减;部分敌军并有后撤征候。战局发展急转直下。

  太阳刚刚露头的时候,我登上万泉山顶,组织攻击芦山、孟良崮的兵力。从山顶向西北望去,巍峨的芦山顶,高耸的孟良崮,正沉浸在激烈的枪炮声中。它,像两个牢固的拴马,紧紧地系住了张灵甫这匹暴横的烈马。他的神气不会长久了。

  抓紧时机对万泉山战斗中的大批俘虏进行政治教育,他们大多是被抓来的、出身贫苦的人,一经教育就大大提高了阶级觉悟,认识到蒋介石是全中国人民共同的大敌。教育后将他们补入部队参加战斗。这些还没有脱下国民党军装的士兵,有不少人在攻击芦山、孟良崮的战斗中,表现十分勇敢。这就使我部在伤亡减员的情况下,战斗力得到恢复和充实。国民党反动派发动的内战不得人心,蒋军士兵当兵打仗的盲目性,由此亦可得到证明。

  兵力组织完毕,我们即向纵队首长报告,并请示:可否留几个营兵力为师之预备队?王建安司令员答复道:“我们是在敌人大兵团心腹中作战,阻援部队的压力很大。我们如不力争速决、全歼,即使战斗得到胜利,也很难跳出敌人的重围。你们要全力以赴。”我们坚决执行了上级的命令,除留两个连担任指挥所的警卫及看押俘虏的任务外,集中了8个半营的兵力攻击芦山、孟良崮。

  在山脚下,首先将敌之炮兵摧垮,又立即从东北、东南3个方向猛攻芦山。敌人从山脚下开始布防,层层扼守,与我突击部队顽强冲杀,反复争夺。

  我各团攻击部队,乘夜先夺取了敌人一二道外围阵地。敌人不甘心,立即组织了疯狂地反扑。在强大火力掩护下,敌人凭借着复杂的地形,与我短兵相接,在我军英勇打击之下,付出了很大的伤亡,但至死不退。

  在此情况下,我人民战士发扬了高度顽强的战斗精神,纷纷跃出工事与敌硬拼刺刀。一次反击被打垮,又一次反击立刻打过来,激战至天亮,我军仍只能控制一二道外围阵地。战斗进展得极为迟缓。

  作为师的指挥员,置身于这样狭窄的地带中,前面是自己的部队浴血苦战,右面和后面都有兄弟部队在与蒋介石亲自督战的增援部队顽强地战斗着,为主攻部队争得了宝贵时间,况且两条战线上的敌人相距本来就不远,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心中都很着急,不大一会儿,电话铃响了,王建安司令员传达陈、粟首长的命令:“山东解放区的安危,决定在12个小时之内,你师务必于天黑以前结束战斗,迅速拿下芦山,孟良崮之敌将会不战自溃……”

  上级的命令简短而有力,犹如一副千斤重担压在了我们肩上,我们深感到责任的沉重,也感到无比光荣。放下话筒,随即与李耀文政委向前线走去。

  烈日当头,部队在赤日炎炎的气候下作战。在第一线部队的后面,我们看到组织得像正规部队一样的民兵和支前民工队伍。他们紧张地抢运伤员,押解战场俘虏,向前线送水送饭,在炮火连天的枪林弹雨中往返奔忙。

  16日上午,我师各团再向七十四师守敌猛攻。集结在山下的强大炮兵,首先向敌人发起猛烈攻击。我们从敌人手里夺来的各式火炮,发挥了它们的神威。接着我六十七团著名的“安丘连”率先向敌阵地猛烈冲杀,当他们接近敌人阵地时,敌人也突然跃起反击,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敌人的火力压住了部队冲锋,处境极为艰险。这时,友邻部队六纵的一个营,当即猛冲反击敌的侧翼,使敌两面受击,有效地钳制住了敌人。“安丘连”乘敌稍有动摇时机,以迅猛不可阻挡之势冲入敌群。六纵的这个营也立即主动要求归我师指挥,紧密配合“安丘连”发起冲锋。“安丘连”班长赵子勤同志两次负伤不下火线,他带领全班冲在前面。英雄刘光荣班的战士彭德忠,冒着敌人密集的火力封锁线,飞快地只身冲入敌阵。当敌人调转机枪向他射击时,他毫不犹豫地腾空扑向吐着火舌的机枪,与敌机枪手交手厮打,终于夺过机枪,站稳脚跟猛烈地射击敌人。与此同时,六十九团著名的“李干排”在战斗英雄张希春副连长率领下,冲上山顶与敌人展开肉搏。战士杜世盛端起刺刀接二连三地连续刺死了17个敌人,巩固住了阵地。六十八团一营在李浩营长率领下,也从芦山东侧攀上顶峰,顿时,山顶上响起一片“缴枪不杀!优待俘虏!”的喊杀声,使敌人胆战心惊,纷纷放下了武器。

  下午1时许,芦山全部为我所占领。此时,各兄弟纵队已向负隅顽抗的孟良崮残敌发起总攻,战役进入最后阶段。我师各团立即向孟良崮冲去。

  部队从13日夜在盘龙山、仁寿庄一带歼灭敌八十三师搜索营开始,3天3夜一直处在极为紧张的战斗中,虽已相当疲劳,但英雄的将士们勇敢作战,不怕牺牲的过硬作风令人感动。

  16日下午4时,战斗全部结束。至此,为时3昼夜的战役,以敌七十四师、八十三师1个团加上1个营共计3万余人被歼灭,师长张灵甫被击毙而告终。从此,这支“王牌主力”在蒋介石的花名册中被一笔勾销。

  我们从俘虏群中找到了七十四师五十一旅少将副旅长皮宣猷,问他对这次战役的感想时,他垂头丧气地说:“生铁蛋遇上金钢钻了。”

  战役结束后,骤然下了20分钟的暴雨。雨过天晴,战士们笑着喊:“老天爷给张灵甫吊丧了!”

  被押下山来的成千上万的俘虏都拼命地抢喝山沟里的泥水。可见张灵甫受缺水、断粮的威胁何等严重。这时,出人意料,天空又来了大批运输机,飞到我们上空就丢降落伞,捡来一看,原来是饼干、牛肉干和余温未尽的馒头,坐镇徐州的蒋介石想以此挽救七十四师的厄运,可是为时已晚了。战士们吃着这些食物,高兴地说:“运输大队长想得真周到,又送美式枪炮又管饭。”

1700547914399679.jpg  此次战役,敌人从主动进攻,仓皇间变为部署混乱的被动防御,乃至被分割歼灭;我军从被动防御变为主动进攻,有力地说明了陈、粟首长在敌居优势,我居劣势的困难情况下,巧妙而成功地运用了毛主席的作战指导原则,灵活地运用了“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取得了孟良崮战役的胜利。打乱了敌人进攻的整个部署,迫使汤恩伯等3个兵团全线龟缩,40多天不敢轻举妄动一步,从而使我军得到了充分的时间进行整补,掩护了广大人民的夏收工作,在战略反攻的前夜,为我军外线出击作战,提供了充分的准备时间。这次战役的胜利,是毛泽东军事思想的胜利,是陈、粟首长英明指挥的胜利,是我军战略反攻,敌人被迫转入战略防御的信号。


  刘卫平

  2023、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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