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旦 （三）
第二幕
第一场 周原姜尚采邑。府中一室
【周公、康叔等与姜尚两方分别上。
姜 尚 欢迎，欢迎！倍感蓬荜生光！
周 公 尚父一向安好！
康 叔 姬封为尚父请安了。
姜 尚 有失迎迓，失敬失敬。
周 公 岂敢，岂敢。尚父在上，姬旦等实不敢当。
姜 尚 赋闲之人，懒散成性。大冢宰远道下辱敝邑，必有所见教？
周 公 西岐有尚父在，必然稳若磐石。姬旦深念此恩，何曾敢忘。只是纵观方今天下形势，姬旦倍感忧心。姬旦有意伸伊尹之志，权摄大位，以图匡定国是，不知此意稳妥与否，还请尚父教我。
姜 尚 是了，是了！姜尚一向认为，周公有经天纬地之才德。既然身居大难之要冲，太宰理当因时而动，舍小义而就大义，如此则社稷幸甚，万民幸甚！况且，君薨，则百官总已以听于冢宰三年，高宗谅阴，三年不言，这都是古来成法，公又有何疑焉？只是，对于我朝正在议定的承嗣制度，姜尚颇感忧虑，不敢不以明告。所谓传嫡不传庶，立长不立幼，姜尚愚见，感觉也就等于是大位传承，不以德才为先，如此必然会使得庸者居其上、贤者居其下，长此以往，则国运必然暗弱，社稷必然危殆。不知君意若何？
周 公 尚父所虑极是，姬旦所忧心的，正在于此。姬旦以为，自三皇五帝以来，历代贤明君王，之所以都要重人伦，养德性，务为躬身实践，其目的，正在于以身传教，垂范天下。姬旦也深知，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伦常乖舛，立见消亡。所以，为千秋万代计，我们现在正应该取法先贤明哲，通过制定一套完整的礼乐制度，为我朝树立纲纪，让子孙万代可以在完整的典章制度下有序施政。尚父以为何如？
姜 尚 姜尚一向知道摄政公主张感化心灵，教化风俗，可惜世间贵仁者寡，能义者难，趋利避害，人情常理。所以，君明而严，则群臣忠；君懦而暗，则群臣诈。太宰所言礼仪规范，未免过于虚泛乏力了，只会助长文武百官的媚心娇态。依老臣愚见，我们正当彰明法度。法令明则德义生，释法术而任心治，尧不能正一国。去规矩而妄意度，奚仲不能成一轮。还愿摄政公明察。
周 公 尚父所言，固然不差，但是，姬旦以为，唯贤唯德，方可服人。想我三王，克勤克俭，创业事实，便是明证。这一点，想必尚父也不会反对吧？
姜 尚 姜尚心有所忧者，其意正在于此。君上者，车轮也；臣子者，辐条也。君王要像高山那样，使人仰慕效法，要像深渊那样使人莫测其深，要仁爱、正义、忠实、诚信、勇敢、智慧，像太阳那样君临大地，光照寰宇，摄政公主张的嫡长子继承制，能保证子孙后代都能选拔出这样的君王吗？
周 公 尚父所虑，姬旦不敢有忘。但是，天下之大利，莫如定；天下之大害，莫如争。任天者定，任人者争。定之以天，争乃不生。前朝殷商正是因为没有树立承嗣制度，二十余世，或父子相传，或兄终弟及，结果三百年间，权位纷争不断，造成九世大乱，诸侯纷纷离叛，国力惨遭打击。所以，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姬旦坚信，只要我们能够以尊亲爱人教化世人，让人们各怀本心，把凡事不可悖礼犯义扎根心中，我朝就会得到永久的祥和与太平。
姜 尚 当然，姜尚也相信，凡是血性之物，皆有爱心，生而为人，忠孝为本。可是，一个饥肠辘辘的人，第一欲求，便是谋其生计，哪里会有什么礼仪廉耻，要靠礼仪规范人群，其实也难吧。
周 公 姬旦倡导礼乐教化，并非要抛弃刑名法制。这一点，尚父勿忧。姬旦只是想在人们心中培植一种道德的律法。
姜 尚 哈哈哈，自有如此国器在朝，姜尚有何忧哉！只是，姜尚还有一事不明。假如摄政公要倡导仁爱忠孝，那么，这个孝，究竟该如此做到？你比如，其父犯法，儿子该不该为父隐瞒？如果可以，则父亲的孝子恰恰是君主的叛臣，君主的忠臣倒成了父亲的逆子。这一矛盾该如何解决？
周 公 哈哈哈。人情世态，纷繁复杂，我们高居庙堂，真可谓难究其踪，只能提纲挈领，举其纲要了吧。
姜 尚 姜尚明白。老臣虽然安居乡野，可是拳拳之心，夙夜在朝，愿摄政公怜我。若有用臣之处，必当尽力报效。
周 公 姬旦永远需要尚父指教，愿保养贵体，姬旦必会常来叨扰。
姜 尚 姜尚固所愿也，固所愿也。（同下）
第二场 镐京。王宫东殿
【周公、召公、康叔及侍从官护驾上。
召 公 那就这么决定吧。姬奭愿太宰大人摄政顺意。
周 公 公该知道，并不是我姬旦迷恋什么爵禄高位。
召 公 姬奭从来只知天地有正道。只要符合道义的事情，无不乐见其成。
周 公 既然先王历尽艰辛，开凿了水源，作为后继者，我们理当尽快开渠造田，让无尽的清流归于正位。
召 公 我们是应该适时而动，以图有为。
周 公 公之主张，固然也有道理，但是为了应付当前的局面，姬旦不得不走出这艰难的一步。想必太保大人也会理解姬旦的苦衷？
召 公 这个姬奭自然明白。当今天子年幼，所以姬奭坚持主张，敬遵先王，无为而治，让百官各安其职，让四方诸侯百姓各安其所，让天下苍生各安其业。如此以待时日，可求有成。如今既然是冢宰大人摄朝理政，施政方略自然需要作出调整。
周 公 无数的变化正在酝酿之中，形势不允许我们裹足不前。
召 公 只是我担心，大冢宰这一举动，会引起某些不必要的争端。
周 公 只要是认定的事情，我们就应当披荆斩棘，勇敢前行。我们必将开辟出我们心目中那条光明的道路。
召 公 姬奭愿紧随左右，以尽犬马！
周 公 姬旦知道大人胸怀行云流水，气量大如海，意志坚如玉。
召 公 哈哈哈。
【内奏鼓乐。朝中文武百官及侍臣上。周公由侍从官护驾，居中落座。
周 公 诸位公卿，诸位大人，我，太宰姬旦特向诸位致意！列位都是国家的柱石，当世的精华；我小邦周的未来，全在列位身上。姬旦现在怀着深沉的忧虑，给诸位讲话。诸位知道，武王驾崩，给我们这个下邑小国带来了难以估量的损失；也使我们猛然间明白了我们正在面临的灾难！一个活泼泼秉承天命的婴儿，正在吸纳天地灵气，在神明的眷佑下，准备健康成长，可是，猛然间，却被一声噩耗所惊扰，因为失去了汲取滋养的肌带，肢体也失去了往日的鲜活与生动！现在，我们呼吸的空气是沉闷的，我们的先辈苦苦建立起来的新鲜的生命，现在却突然变成了一个肢体僵硬的垂垂老者。我们该怎么办？无道昏君已经让殷商失去了皇天上帝的眷佑，我们难道也要在王道初创的时候，放弃天命，不把文王的美德加以推广吗？姬旦也知道，一段时间以来，列位也在左右观望，可以说，现在正是主少国疑，人心未附的关键时候。敢问各位，作为当今的大冢宰，我该怎么办？回想武王在日，一再告诫姬旦，要好好辅助幼王，光大文王的功德。那么，我该怎么办？ 古人有言，见义而不为，不可以言勇。所以，我想起了前朝故事，想起了成汤时期的伊尹，想起了太甲时期的保衡，想起了太戊时期的伊陟和臣扈，想起了祖乙时期的巫贤。这几位仁人君子，给了姬旦一个重要启示，启示姬旦现在最需要各位的支持和帮助，需要列位与姬旦一起，勤勉奋发，勤劳王事，使姬旦不至于有负天子重托。
召 公 启奏当今摄政，请容姬奭申明一言。考虑到我们的新王年龄尚幼，此前姬奭一再主张清心省事，与民休息。如今太宰大人挺身而出，以舍我其谁的气魄，勇于支撑当下危局，姬奭也倍感敬意和鼓舞。太宰大人此议，已经祭告三王，也幸得太后允准。特此，我受命宣诏太后懿旨，从今日起，一切朝政事务，当由太宰大人、当今之摄政总揽定夺。特此诏告，并当立即布达各诸侯友邦！让这一消息，尽快在官道上飞驰起来吧！
众官员 太后圣明！臣等敢不拥护太宰践祚摄政！
周 公 姬旦仅仅权摄朝政，无摄宗统， 敬请各位公卿大人明察。姬旦此举，全是不得已而为之。姬旦理当奉公明法，致忠心以助当今天子成此王业。故而，现在，我提议，当今天子应该谥名曰“成王”，我们当戮力同心，助我天子成此伟业！
众官员 臣等愿随左右，助我天子成此伟业！
周 公 太保大人宽厚仁爱，察近知远，洞察是非，一向深得国人敬爱，姬旦愿太保大人权且充任太宰之职，统领百官事务，不知大人愿否屈就？
召 公 微臣敢不从命！
周 公 列位，姬旦近来常在梦中聆听文王教诲。文王一再告诫姬旦要勤劳王事，推行王道。商纣不知敬德安民，结果玉石俱焚，土崩瓦解。这一改天换地的大事件，可以给我们以明确的昭示，天命无常，修德为要；也足以证明，天心即是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现在，姬旦想请教列位，怎么做，才算是推行德政？仅仅做到克勤克俭，从善如流，修己以安百姓，就足够了吗？不，还得靠爱民、重民、富民，要薄税敛，省刑罚，强国家。那么，做到这些，就足够了吗？不，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所以，我们更要励风俗、正人心，推行五常之教，让天下百姓都明晓，自古以来，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是做人的根本；是先哲圣王无不重视的五常之教。但是做到这些，就足够了吗？不，姬旦以为，这还远远不够！姬旦要郑重声明，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我们要彰显礼仪，修明法度，我们要以“礼”治天下！我们要使海内之民，从宫室到乡野，从公卿到诸侯，从百姓到黎庶，都能各安其位，各有所从。所以，宗伯大人——
宗 伯 微臣在。
周 公 大人您现在的工作重点，就是统领辛氏、尹氏、微氏、程氏，梳理历代典章，为我朝设计修订一套完整的礼仪制度。你们可要加紧工作，不论外界发生什么，都不要受到干扰，更不可以有所贻误，甚至懈怠放弃，您能否做到？
宗 伯 臣敢不遵命。
周 公 好。大人该知道，辛氏、尹氏、微氏、程氏，他们可都是我们这个时代绝无仅有的饱学之士，能够明察天地人伦之道。当年，他们弃殷而归周，姬旦常常登门讨教，颇感受益良多。
宗 伯 臣下明白！
周 公 列位可知我们为什么要推行礼治？姬旦以为，食色性也。人有七情六欲，有欲则必有所求，有求则必有所争，有争则必然生乱。我们推行礼治，其目的，首先就是要敬遵文王遗命，引导人们恪守本分，务求中道。那么，姬旦敢问列位，什么是本分？什么又是中道？
宗 伯 臣下以为，中道乃天地常理。树木有主干，有枝叶，人间有尊卑，有长幼，顺之者则为中道， 否则为悖逆。
周 公 好！我们要引导人们这样思考问题： 为什么每天会有日出日落，又为什么会有月圆月缺？为什么会有河水东流，滋润万物？为什么会有草木竞长，四季更替？大地为什么温厚如此，愿意载育万物？苍天为什么会博大如此，愿意呵护宇宙生灵？列位，你们可知这是为什么吗？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阴阳互动，化育万物。姬旦以为，原因不在别处，这正是伟岸无私的皇天上帝的特意安排！太阳、月亮、 山川、河水、四季、土地，他们不知疲倦，自盘古开辟天地以来，自三皇五帝以来，从来不知疲倦，这正是他们之所以存在的理由！中国大地，之所以得是天下膏腴之乡，我有夏祖先，我华夏先民之所以得以繁衍生息，都是因为有河水的滋养。假如有一年，河水断流，使得大地干枯，草木庄稼无法正常生长，那会怎么样？假如有一天，太阳不再光照宇宙，那又会怎么样？所以，小子姬旦认为，我们人，既然要群居而生，群居而长，也首先必须思慕天地之德，恪守本分，不知疲倦，务求中道。我们要晓谕天下百姓，欲求不可以恣意放纵，更不可以肆无忌惮，要敬畏天地神祗，要孝养父母，忠敬祖先，做到心正而意诚。要晓谕全体百姓，自我修为，参赞天地之化育，诚信忠义，先之，劳之，安之，无倦。姬旦主张推行礼治，目的正在于此。姬旦一贯主张，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分争辨讼，非礼不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我们推行礼治，就是要定亲疏，决嫌疑，别同异，明是非。要用礼治，教化人群，和睦四野。尤其是，我们要通过这种方式，把我们西岐的和风，尽快吹佛到中国去，在无数被商纣王残害的心灵中，重新培育中正的种子，让那里的黎民百姓，能够尽快顺应由我们西岐推动的时代变化局势，求进步，做新民！列位以为如何？
众官员 臣下等敬得雅教，如拨云见日，心中豁然开朗！
周 公 治人之道，莫急于礼。我们推行礼仪，应该从祭祀、丧葬、军旅、宾客、冠婚五个方面，传承创新，加以整合完善。五个方面中，最应该急切完备起来的，姬旦以为，就是祭祀之礼仪。 为什么要这么说？因为姬旦刚才说过，我们要正人心，化风俗。姬旦历来确信，政风就是民风，民风就是政情。从东土归来的姬封，可以作证，经过殷商几百年的动乱和治理，治理与动乱，东方的民风，已经不再醇厚了，从先圣尧舜禹汤留存下来的本分与中道，已经荡然无存了。我们要把我西岐的温暖，尽快送到残破的东方去，靠什么？什么办法最有效？我认为，首先要靠祭祀礼仪的潜移默化。你们中间有人也许会说，殷商从来就是重神不重人的，他们自有一套祭祀礼仪，我们何必又去白费力气？不，我们一直说商纣不敬天地，正是说他的不知敬畏，而姬旦所说的祭礼，我们要推行的各种礼仪规范，核心要义，就是要突出一个敬字！ 要晓谕天下百姓，家祭、庙祭，祭祀山川神灵，重在尽心诚意。所以我们说，不敬不成礼！ 礼仪不在繁琐，而在于内心的虔诚与交互感应。还有，姬旦还要说，天地间每一个生灵，他有躯体，更有心灵，他不但会有生存的需要，更有心灵需要抚慰。我们礼敬天地神祗，缅怀先祖英灵，正是顺应人们的这一天性需要。而我们每一个人，只有心怀至诚，才能够感知宇宙之间有神明，先祖英灵有感知。我们推行礼治，说到底，其实就是要通过严谨规范的礼仪形式，激发人们的这份虔诚之心，以便知敬畏、存戒惧。列位以为如何？
众官员 臣等敬得雅教，如拨云见日，醍醐灌顶！
周 公 所以，姬旦一贯主张，祭祀用牲，要限定数量，要节俭礼敬。过去殷商祭祀，动辄太牢三百，实为不可取。姬旦以为，十二为天下之大数，宜当改之。
宗 伯 卑职敬尊明教！
周 公 还有，我们不但要推行礼治，也要规范音乐的教化。姬旦以为，礼者，天地之序也，乐者，天地之和也。礼与乐，是一个整体，是互为补充而相辅相成的。如果说，我们推行礼治，目的在于规范人们的外在行为，激发人们的内在天性，那么，我们更需要音乐，来强化人们的这种内在天性。因为，同样的道理，我们人，都有七情六欲。有情则必有所思所感。这种情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姬旦偶尔作诗，也无非是借以表达一下自己的心志。对于我们每一个人来说，情动于中则必出于言，言之不足，则不免需要嗟叹几声。嗟叹之不足，则不免还要歌咏一番。歌咏之不足，就会不由自主地手舞足蹈起来。舞蹈之后，还有不足，就必然高唱几声。如果他唱得好，有节奏，有美感，那么就可以称作音乐了。所以，音乐，同样是人们不可须臾离开的东西。问题在于，和人群中必有善恶之分一个样，世间的音乐，也可以分作两种。一者为雅正之乐，一者为靡靡之音。如果庙堂之上，靡靡之音绕梁不绝，则其政必乖，其民必困，必然会有亡国的灾祸发生。所以，我们不但要推行礼治，更要推行乐治，要在雅正之乐的潜移默化下，激发人们的平和、中正、仁爱、孝慈之心。列位以为如何？
众官员 臣等敬得雅教，如拨云见日，醍醐灌顶！
周 公 好！列位还知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礼，不知道。所以，自我有夏以来，历代圣王，莫不以教学为先。现在，令人尊敬的闳夭老先生、太颠老先生，散宜生老先生，我们周邦的开国大功臣，今天特意把三位大人请来，姬旦为的是有要事相托。我们现在王业初创，最需要的是，一大批明道守义的贤良之士，服务我们的王室及诸侯，发展我们的事业。所以，我们要尽快大办教育。既要办好大学，也好办好小学，既要把辟雍办好，让当今天子得以承师问道，继续完成学业；也要在各诸侯国大力倡办頖宫，以便行礼乐，宣教化，教导天下之人，都做士君子。这件大事请，姬旦就托付给三位老大夫了。不知君意若何？
三老臣 臣等向来乐于此道，敢不从命！
周 公 礼乐行政，功效悠远，固然不可立竿见影，但是却应该是我周邦的立国之基，为政之本，所以不可不引起诸位十二分的重视。所以，姬旦今天特别开宗明义，简述其要。现在，司寇大人，你可知道，你肩头的担子同样不轻。
苏忿生 微臣明白！
周 公 大人你该知道，我们不但要推行礼乐制度，更要宽猛相济，恩威并施。我们要尽快修订刑律，用铁腕维持社会秩序。当前形势下，尤其是在中原各地，各种犯罪活动必然会越来越多，我们也必须借助律法，加以震慑纠正。但是，大人你也知道，司法的目的，在于激浊扬清，匡扶正气。我们不可以乱罚无罪，更不可以乱杀无辜，我们要怀着悲哀和怜悯的心情，处理每一个案件，明察是非曲直。我们处理案件，要以治病救人为最终的目的！我们应当确立这样的司法原则，以德为主，以刑为辅，先教育，后施刑。用刑不可偏重，也不可偏轻，量刑要恰如其分，使人心服口服。尤其是，大人你要注意，在定罪量刑时，务必审理明白是故意犯罪，还是过失犯罪，是惯犯，还是偶犯。比如，对于我们一再禁止的酗酒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置？我的主张是，如果是我西土的人酗酒，那他就是明知故犯，理当尽行拘捕，以正明法。假如是殷商旧民酗酒闹事，那么，我们就应该注重教育感化，以达到劝民为善之目的。
苏忿生 臣必将铭记在心，理当努力做到明德慎罚！
周 公 还有，在东土中原各地，我们也应该立即推行“有亡荒阅”的黎民政策。只要有奴隶逃亡，要鼓励各方，积极搜索。但是追捕回来后，必须交还原主，不许私自藏匿。
苏忿生 臣谨遵明命！
周 公 好。现在，司徒大人，你的任，务就是全面做好民事管理。眼下，我们要尽快落实天子懿旨，选拔人才，开赴东土，全面推行井田制耕作模式。尤其是，我们要在东土，逐步推行开荒政策，以便尽快拯救饥寒交迫的黎民苍。过去，姬旦主张，四海之民，理当各居其宅，各耕其田。老实说，那只是权宜之计。
司 徒 回禀摄政大人，臣下已经选拔了百余人的专业队伍，准备即日出发。
周 公 好。那么，国之大事，唯戎与祀。现在，毕公，你是我们家国的最强大依靠，也应该是我们周国黎民百姓的最好朋友。所以，作为大司马，你肩负的职责不可谓不神圣。你要不断地向老太师求教，要勤讲兵法，习武练兵，要发挥军队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等职能，要使我们的每一位将士，都能成为受命则忘其家，逾垠则忘其亲，指敌则忘其身，敢于用命的耿耿之士；要使我们的周三师，真正成为开封疆、守社稷、除患害、成武德的职业化铁军。大人你可明白？
毕 公 微臣不敢有忘！
周 公 好。诸位还要知道，洛邑地处天下中心位置，也是我们的战略要地，不如此，我小邦周便不足以有效东顾！因此，我们要敬尊武王遗命，尽快落实洛邑兴建计划。现在，冉季载，着你担负司空之职，调度此事，不知意下如何？
冉季载 微臣遵命。
周 公 我们要请管国公他们尽力协助，务必要从殷商旧族中选拔能工巧匠，和我们西岐的工匠一起，完成这项伟大的工程。所以，太保大人，我们明日就去丰京，祭告三王、武王。 随后，公当带领冉季载，即日动身，亲自到洛邑去，勘察地形，选定方位，划定四至，提出设计图本及营建构想。
召 公 臣敢不遵命。
周 公 列位，姬旦现在所推动的，正是我周邦的决定性、枢纽性工程，事务千头万绪，工程繁重而浩大，此时此刻，姬旦更加深切地感受到，人才的重要。 因此，我们更应该通过各种方式招贤纳士，延揽人才，诸位理当与姬旦一起，率先垂范，不图安逸，只求进取！如此，才能保证我周邦的事业，蓬勃发展。
众官员 臣等敬尊教诲！
周 公 好。愿列位各尽厥职，勿使有失。（内奏鼓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