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在《三国演义》中也是一个重要人物,说他的才学可同诸葛亮媲美。然而,按照民间的说法,他是一个因犯了忌讳而过早死去的“谋略家。”

刘备遭蔡夫人、蔡瑁陷害,从酒席间逃走,“跃马檀溪”之后,遇见一牧童,被其指认为“破黄巾的刘玄德”。刘备感到惊异而问之,牧童告知是听师父司马徽曾赞扬过和描述的。牧童在给刘备讲往事时,提到了庞统,这是庞统的名姓第一次在《三国演义》中“露面”。接着,刘备在牧童的引导下去拜见司马徽。交谈中,司马徽说:“今天下之才,尽在于此,公当往求之。”又说:“伏龙、凤雏,两人得一,可安天下。”这里说的伏龙就是指诸葛亮,而凤雏指的就是庞统。庞统,字士元,号凤雏。这是庞统初次在读者心目中形成的印象——其才学不亚于诸葛亮。

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庞统迟迟没有露面,一直到赤壁之战前夕,他才被罗贯中安排正式登场。原来,庞统“因避乱寓居江东,鲁肃曾荐之于周瑜,统未及往见”。周瑜使鲁肃去问计于庞统“破曹当用何计”,庞统对鲁肃说:“欲破曹兵,须用火攻;但大江面上,一船着火,余船四散;除非献‘连环计’,教他钉作一处,然后功可成也。”庞统因而得到了周瑜的赏识。周瑜闻知蒋干第二次过江大喜说:“吾之成功,只在此人身上!”于是,让鲁肃请来庞统,“为我如此如此”。是夜,蒋干被周瑜教人送至西山背后一个小庵中歇息。蒋干独步出庵,闻得读书之声,信步寻去。原来,读书之声是从一个茅草屋中传出来的,便叩门求见。问姓名后,蒋干方知对方乃是当今名士庞统庞士元。蒋干问道:“久闻大名,今何僻居此地?”庞统答曰:“周瑜自恃才高,不能容物,吾故隐居于此。”蒋干说,以你的才干,如果愿意为曹丞相出力,我可以领你去见丞相。蒋干这么一说,正中庞统之下怀,蒋干又中计了。庞统说“吾亦欲离江东久矣。公既有引进之心,即今便当一行。如迟则周瑜闻之,必将见害。”

庞统与蒋干连夜下山,乘船北渡,入见曹操。曹操亲自出迎,“置酒共饮,同说兵机”。“统高谈雄辩,应答如流。操深敬服,殷勤相待”。庞统乘机佯作醉酒,开始施用“连环计”,问曹操说:“敢问军中有良医否?”曹问何用,庞统答道:“水军多疾,须用良医治之。”当时,因曹军来自北方,许多兵将水土不服,出现眩晕呕吐症状。曹操正为此事忧虑,今有庞统提起,焉有不问计之理。庞统献计曰:“某有一策,使大小水军,并无疾病,安稳成功。”曹问妙计,庞统答曰:“大江之中,潮生潮落,风浪不息;北兵不惯乘船,受此颠播(颠簸),便生疾病。若以大船小船各皆搭配,或三十为一排,或五十为一排,首尾用铁环连锁,上铺阔板,休言可渡,马亦可走矣:乘此而行,任他风浪潮水上下,复何惧哉?”正是这庞统的“连环计”,令强盛的曹军顿时灰飞烟灭。罗贯中诗曰:“赤壁鏖兵用火攻,运筹决策尽皆同。若非庞统连环计,公瑾安能立大功?”

赤壁大战之后,庞统便销声匿迹了。直到周瑜归天,诸葛亮去东吴吊孝,庞统才再一次露面。诸葛亮吊孝之后,告辞回转荆州。在准备下船的时候,一道人赶至,揪住诸葛亮大笑曰:“汝气死周郎,却又来吊孝,明欺东吴无人耶!”诸葛亮一看原来是庞统,也大笑起来,两人携手登舟,倾诉心事。诸葛亮为庞统留书一封,嘱其曰:“吾料孙仲谋必不能重用足下。稍有不如意,可来荆州共扶玄德。此人宽仁厚德,必不负公平生所学”。

周瑜死后,鲁肃向孙权举荐庞统。孙权大喜,便请来相见。孙权见庞统“浓眉掀鼻,黑面短髯,形容古怪,心中不喜”。孙权问庞统平生所学以何为主,庞统答曰:“不必拘执,随机应变。”“公之才学,比公瑾如何?”庞统笑曰:“某之所学,与公瑾大不相同。”孙权最喜爱周瑜,见庞统对周瑜有轻视之意,心中愈发的不快,便对庞统说:“公且退。待有用公之时,却来相请。”孙权的话,令庞统顿感心寒,叹息而出。鲁肃问孙权为何不用庞统,孙权说:“狂士也,用之何益!”并且表示“吾誓不用之”。鲁肃出来对庞统说,再耐心等一等。庞统低头不语,鲁肃问:“公莫非无意于吴中乎?”庞统还是无语。鲁肃说:“公抱匡济之才,何往不利?”庞统说,我想投奔曹操。鲁肃说:“此明珠暗投矣。可往荆州投刘皇叔,必然重用。”还给刘备写了一封举荐庞统的书信。庞统说,欲投曹操乃戏言耳!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鲁肃可真是一个既憨厚又老实的大好人。庞统固然不应该去投奔曹操,因为在鲁肃等人看来,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又是东吴的死对头,如果去投靠曹操,无异于“助纣为虐”。可是去投奔刘备,还能好到哪里去?不是更增强了刘备的实力了吗?可别忘了,东吴的大都督周瑜可是刚刚被诸葛亮气死不久啊!看来,鲁肃一直主张巩固孙刘联盟,共御强敌。所以,他不计前嫌,还是希望庞统去投奔刘备。

庞统去荆州投奔刘备。“统见玄德,长揖不拜。玄德见统貌陋,心中亦不悦”。庞统并不拿出诸葛亮和鲁肃的举荐信,只是说“闻皇叔招贤纳士,特来相投”。刘备叫庞统到耒阳县当县令,庞统见诸葛亮不在,便勉强而去。庞统就任后,终日饮酒为乐,不理政事。刘备闻报大怒,命张飞去荆南巡视诸县:“如有不公不法者,就便究问。”张飞奉命与孙乾来至耒阳县,军民官吏等都出城迎接,“独不见县令”。张飞问其故,答曰:“庞县令自到任及今,将百余日,县中之事,并不理问,每日饮酒,自旦及夜,只在醉乡。今日宿酒未醒,犹卧不起。”张飞大怒,便要抓起来惩处,经孙乾解劝,张飞方未鲁莽行事。庞统“衣冠不整,扶醉而出”面见张飞,张飞怒问庞统:“吾兄以汝为人,令作县宰,汝焉敢尽废县事!”庞统笑着问道:“将军以吾废了县中何事?”张飞说,你到任百余日,终日饮酒,还能干正事吗?庞统说:“量百里小县,些小公事,何难决断!将军少坐,待我发落。”随即升堂问案,“统手中批判,口中发落,耳内听词,曲直分明,并无分毫差错。民皆叩首拜伏。不到半日,将百余日之事,尽断毕了”,投笔于地而对张飞曰:“所废之事何在?曹操、孙权,吾视之若掌上观文,量此小县,何足介意!”张飞大惊:“先生大才,小子失敬。……”张飞回报刘备,还呈上了鲁肃的推荐信,刘备说:“屈待大贤,吾之过也!”恰巧诸葛亮回来,又议论了一番。随即令张飞去敬请庞统,刘备下阶请罪。此时庞统又拿出诸葛亮所荐之书,刘备大喜说,司马徽曾言道,卧龙、凤雏,两人得其中一人,可安天下。“今吾二人皆得,汉室可兴矣。”于是,刘备拜庞统为副军师中郎将。

益州牧刘璋属下的张松欲献西川地图给曹操,因遭慢待,未献。张松来到荆州,受到刘备厚待,将地图献给了皇叔刘备,并力劝其谋取西川。刘备犹豫再三,不能决断。庞统进言:“荆州东有孙权,北有曹操,难以得志。益州户口百万,土广财富,可资大业。”“今日不取,终被他人取耳”。刘备恍然大悟,认为庞统的话很有道理。便请诸葛亮,同议起兵西行。决定诸葛亮与关羽、张飞、赵云守住根据地荆州,由刘备与庞统、黄忠、魏延等前往西川。

刘备进川,一路顺风,与益州牧刘璋相会于涪城。刘璋相信刘备“是吾宗兄,安肯害吾”,对刘备恭敬有加,遭到部下的刘璝、泠苞、张任、邓贤等一班文武极力反对,认为“刘备柔中有刚,其心未可测,还宜防之”。庞统洞悉刘璝、张任等心思,认为应当“先下手为强”。于是,劝刘备以饮宴为名,杀掉刘璋,“一拥入成都,刀不出鞘,弓不上弦,可坐而定也”。刘备只是不从。次日,刘备与刘璋饮宴间“彼此细叙衷曲,情好甚密”。庞统叫魏延以舞剑助兴为由,乘机刺杀刘璋。张任拔剑与魏延同舞,以保护刘璋;魏延目视刘封,刘封会意,亦拔剑起舞;刘璝、泠苞、邓贤各自掣剑在手,加入“舞团”。刘备大惊,拔出双剑,厉声曰:“吾兄弟相逢痛饮,并无疑忌。又非‘鸿门会’上,何用舞剑?不弃剑者立斩!”刘璋亦叱退手下。刘备回归营寨后,责备庞统说,你们的做法不是陷我于不义吗?“今后断勿为此”。庞统嗟叹而退。

张鲁兵犯葭萌关,刘璋请刘备引兵拒之。忽然接到诸葛亮的来书,知孙夫人已回东吴,又闻曹军犯境。庞统说,有诸葛亮等镇守荆州,东吴必不敢侵犯。同时,谋划了三条计策,供刘备选择:“只今便选精兵,昼夜兼道径袭成都:此为上计。杨怀、高沛乃蜀中名将,各仗强兵拒守关隘;今主公佯以回荆州为名,二将闻知,必来相送;就送行处,擒而杀之,夺了关隘,先取涪城,然后却向成都:此中计也。退还白帝,连夜回荆州,徐图进取:此为下计。”刘备认为“中计不迟不疾,可以行之”。

刘备提兵回至涪城,请杨怀、高沛出关相别。二将闻报计议后,身藏利刃来见刘备,并准备寻机刺杀之。刘备以商议密事为由,将二将所带二百军兵调出军中,之后二人被刘封、关平生擒,斩之。之后,赚开城门,兵不血刃,得了涪城。刘璋闻报大惊:“不料今日果有此事!”。于是命刘璝、泠苞、张任、邓贤起兵,星夜往守雒城,以拒刘备。

刘备与庞统商议进兵雒城,黄忠、魏延二人争功,都想打头阵。庞统令二人各自攻打一处敌军营寨,先胜者为头功。黄忠攻打泠苞营寨,魏延攻打邓贤营寨。魏延贪功,想两处营寨都打了。结果,魏延攻打泠苞营寨时,战败而走,又陷入援军邓贤的围困。魏延因马失前蹄落马,邓贤驰马而至,挺枪刺向魏延。“枪未到处,弓弦响,邓贤倒撞下马”。原来是黄忠引军兵到来,救了魏延。泠苞回马来战黄忠,又有刘备兵马来到,只得弃了营寨。泠苞在败回雒城途中,被刘备的伏兵活捉,而后降之,并表示愿回城劝刘璝、张任一同来降。泠苞回城并未言被捉之事,与众将及新来救兵将领刘循、吴懿等计议战事。后泠苞出战,被魏延活捉,斩之。

此时,诸葛亮有书信到此曰:“亮夜算太乙数,今年岁次癸巳,罡星在西方;又观乾象,太白临于雒城之分:主将帅身上多凶少吉。切宜谨慎。”刘备看了书信后,对庞统说:“吾将回荆州,去论此事。”庞统却暗想,诸葛亮怕我取西川成功,故意以书信来阻拦。对刘备说:“统亦算太乙数,已知罡星在西,应主公合得西川,别不主凶事。统亦占天文,见太白临于雒城,先斩蜀将泠苞,已应凶兆矣。主公不可疑心,可急进兵。”庞统把诸葛亮的忠告误解为怕他取得成功,结果轻易进军,贸然进兵,招致杀身之祸。

刘备见庞统再三催促,便引军前进。黄忠、魏延各自领军分别从大路和小路先行。刘备与庞统亦将分头行进,忽然庞统坐骑将其掀下马来。于是,刘备与庞统换了坐骑。岂不知,这一换却换丢了庞统的性命。蜀将张任自引一彪人马在雒城东南一条小路设伏,见魏延兵过,张任教尽数放了过去,并未惊动之。待庞统引军到来时,军士指着庞统说:“骑白马者必是刘备。”张任大喜,传令教军士如此这般依计而行。

庞统引军前进,“抬头见两山逼窄,树木丛杂;又值夏末秋初,枝叶茂盛。庞统心下甚疑”,问此处何名?新降兵卒答曰:落凤坡。庞统顿时大惊:“吾道号凤雏,此处名落凤坡,不利于吾。”便命令军兵急速退回。“只听山坡前一声砲响,箭如飞蝗,只望骑白马者射来。可怜庞统竟死于乱箭之下。时年止三十六岁”。

后来,民间流传这样一段故事:刘备进军西川临行前,诸葛亮对庞统说,落凤坡前你别换马;庞统则对诸葛亮说,五丈原你别屯兵。这都是后人为了体现二人的先知先觉特意附会上去的,诸葛亮不可能知道西川有个落凤坡,庞统也不会知道陕西有一个五丈原。庞统犯了忌讳而阵亡,也是罗贯中刻意安排的。不管是历史上庞统,还是《三国演义》中的庞统,他终究还算是一个“才高八斗”的传奇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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