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地理】卫矛古树

古树不高，不粗，也不挺拔。孩子腰那么粗的树杆，扭扭曲曲地向上延伸着。那时我的小脚姥姥，也不知它的来历，不知道它的年龄，更不知道它的名字。成不了材的模样没有人动伐它的心思。它孤零零地站在我们村——栖霞市桃村镇店西庄村(原铁口镇西店村)村东头学校操场的边缘，每天为村子迎来第一道曙光。

古树很丑陋，树干被雷击或是被害虫掏了个透心凉，靠着外面仅存的树皮活着，年复一年地向人们述说着它的故事。尽管大人们对古树不屑一顾，孩子们却特喜欢和它玩，踩着它破败的身躯上去拽它的胡子，用小小的身子使劲震颤它的脑袋，它的树杆已被无数个小手，小屁股蹭磨得溜滑溜滑。有调皮的会往空树身里扔石头，伸手向里摸鸟蛋，是谁喊了声里面有蛇！吓得那家伙立刻从树上跳下来。

爱编故事的孩子就开始发挥想象，胡诌起来，他学着说书先生的模样紧鼻子夹眼地说道：“从前哪——有个人，走路时不小心踩到了正在睡觉的蛇精，那蛇精疼得大叫，追了三天三夜也没追上那人，原来呀！那人是神仙，会腾云驾雾。又累又饿的蛇精，就趴在此地睡着了，这一睡就是一千年，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棵树。谁要是再踩它的身子，小心晚上睡觉时它追你。”太可怕了！“哗”，大家都四处逃窜，一边跑还一边喊：“蛇精来了！蛇精来了！”

古树经历过大自然的千锤百炼，人们藐视也好！嘲笑污辱也罢！都不能对它有丝毫影响，每当温暖的春风将它唤醒的时候，它依然会长出嫩绿的叶片，在阳光的照耀下，像久经沙场的将军浑身挂满了奖章，熠熠发光。

终于有一天，上级派来了植物学家，经考查得知，这是一棵珍贵的稀有植物，学名叫“卫矛树”，俗名“鬼箭羽”，树龄距今已有三百多年了。从清朝开始，伴随村民一代又一代人临风沐雨度春秋。经历过旧社会，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等等一系列的磨难，至今依然坚强地活着。

三百多年的老卫矛树，年复一年生长在我们身边，春天新叶金光闪烁，夏天树冠深绿茂盛，秋天叶儿红满枝头，冬天枝头挂雪凝霜，它的美自成一派，像唐诗宋词一样，有内涵，有品位。无论从它的年岁上，还是它的故事中，还是从它被火烧、雷劈，树根裸露地面，依然绝处逢生的顽强精神中，老卫矛树理所当然算得上西店村的标志物。

现在再来看这棵老卫矛树，树枝上挂满了祈福的红布条，逢年过节还有人前来烧香磕头，村里人把它当神仙供起来了。老卫矛树对今天的结果早有预料，不惊不慌，精神更加抖擞，树叶在微风中“哗啦啦”地歌唱。在小村即将为老岚水库让路搬迁之时，真希望，上级能重视它存在的价值，把它好好保护起来，或让它随小村一块迁往新址。

王道芸，女，山东省烟台市人。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烟台市作家协会会员、烟台市散文学会会员、烟台市芝罘散文学会会员、烟台市芝罘区诗歌学会理事。在各级报刊发表文章200余篇，偶有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