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卫反击战在人们记忆中慢慢淡化模糊,但在这时期入伍的战士是不会忘记的。在“八一”建军节前夕我把这时期人们已经淡化模糊,战友们怎样从一个老百姓转变成一个合格的普通一兵心路历程,献给一起保家卫国,并肩战斗的战友们!献给喜欢我作品的热心读者!

        这场战争从表面看是中越战争,实际上是大国强国之间博弈的结果;越南只是这场博弈中的一枚棋子。

       今年6月我去了趟云南,在一个军营门口广场上,看到为纪念自卫反击战中牺牲的英烈们树立了石雕!他们在告诉我们这场战争虽然结束,但下一场战争随时来临。

        “今年又是海军”,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这是我父亲对母亲说。看来我父母也为我参军的事睡不着。去年海军只收13名水兵,经县医院复检结果甲等有15名;按年龄最小淘汰,我就成了被淘汰的其中一个。

       今年征兵与往年气氛不一样:兵员是刚组建的海军陆战队收的,舰队把征来的新兵分配到所属部队包干训练。当时普通百姓对陆战队很陌生,就是接兵人员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批要上敌国打战,对兵员的各方面体检要求比较高,不然东海舰队也不会派来军医现场复检。这应该是决策层对中趆这场战争深思熟虑后做出决定的。在和平年代成长起来的军人,对战争缺乏经验;而反观越南军队在中国支援下,把美帝军队都打跑了。他们的大部分官兵都是从昆明步兵学校走出去的,对我军的战术了如指掌。中越边境崇山峻岭比较多,我军大部队行动不方便,而越南部队化成小分队进行阻击骚扰打山地游击战。我军在行动中受到地形不熟,沿途还有地雷,暗堡,遇到的困难可想而知。这些遇到的问题在巜高山下花环》作品中都做了介绍。越南海岸线很长,组建新型海军陆战队对它会构成威胁;无论从南海任何一个海岸突破,中越战争的形态就会发生根本性变化。


       这场自卫反击战,给老百带来了空前关注一一尤其是我家族的亲人们,他们家里并不富裕,但他们还是提着鸡蛋线面往我家里送;一方面他们认为我给家族争光,另一方面这次要上战场希望我平安归来。

       我老家是个洒瓶式海岛,北窄南宽,北部除了沿海边开挖一条弯曲坡陡的小公路外,放眼望去全是山。岛上居住着6万多人口,公社机构设在中部,有一个地名叫浔头自然村。这个村不但坐落在中部,而且是全岛交通要道。村里有两座大祠堂,一个寺庙。解放初期国家比较穷,公社办公选址也基于这里的条件具备才做出决定的。供销社经过规化改造,利用这两座祠堂做食杂店,百货,饭店等;公社机关设在重新规化后的寺庙。现在这公社改为镇,可他们去镇上办事买卖东西还是习惯地说去浔头。浔头村自然就成了名副其实的行政地。

       海岛上的渔民职业比较危险。那时当地人只能靠肉眼看天色,来预测未来天气,渔民出海后遇到恶劣天气或台风,这木帆船就容易出事。一旦木帆船出事,没有一个渔民能生还。因此他们把陆战队与渔民木帆船联系起来,越传赿离谱。有的人把解放金门岛来做比喻。按我堂叔筒单说法,海军陆战队就是从海上冲进陆地与敌人作战。

       这批征兵全公社有几百人参加。海军只征了30多人,其他部队接兵人员对海军优先,还把甲等的兵员全被征了很不满。这是特殊时期,上级决定的只能发发牢骚。

        曾经我们这批年轻人对陆战队这支新兵种了解甚少。在新兵连有的战友暗地里在骂接兵人员,他们接兵的时候说你们到了部队天天吃干头(罐头),现在天天吃东山白(大白菜)。几年前看了《红海行动》,我觉得当时接兵人员没有说错。海军陆战队是支主动进攻部队,还担负保护好海外华侨华人的安全利益。

                

三      

 这个岛上基本上都是农民。农民为国家做出很大贡献。他们普遍文化不高,也不喜欢唱高调,当祖国需要的时候,他们踊跃地把心爰的儿子送去部队!这时节正值农忙收割晚稻季节,大队,生产队为了欢送我们,还是安排了晚上聚餐;我祖父,父亲也在邀请之中。他们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内心里也有说不出的担心苦衷。谁家的孩子不是骨肉?如果大家都不去保家卫国,国都没了还有家存在吗?!农村孩子结婚早,这个年龄段是全劳力,正准备成家立业的时候,扛起家庭的重担,为父母减轻负担。我们是义务兵,第一年部队每月给我们发6元津贴费,除了卖些必用品外剩不了多少钱。

        前几天我去一位老战友家。他说退役后家里急需几百元,结果因为家里穷借不到。他发泄要干出一番事业。去了国外拼了20多年,终于实现了当年的愿望。这种遭遇我也亲身经历过。我退役后不久父亲先是双目失明,随后重度中风,在医院治疗11天被告知治疗无效回家准备后事。其实就是能治我也交不起费用一一此时再也借不到钱!

       此时我从老战友身上,看到当年有血性的他。为他20多年的付出得到了收获感到欣慰。

         从现在看当时成立海军陆战队条件还不具备。陆战队是靠海上强大的舰队来支撑;没有制海权,制空权,如果敌人控制了海面,断了补给线,那全军覆没的可能性存在。我们那时的海军谈不上制海,制空权,与越南的海军实力比还有很大差距,不然南海也不会被越南侵占了20多个岛屿;况且南海,东海苏联还集结了30多艘大型水面舰艇,包括航母,巡洋舰,还有水下不明的核潜艇。

          

四           

我从小跟爷爷奶奶一起睡觉,到了12岁那年一个人去新房睡。爷爷奶奶一手把我带大,这种感情根植在心里!前段时间爷爷得了一场病,吐了不少血,在医院治疗一段时间,回家后康复挺快,但身体大不如前。自从爷爷生病后,为了方便照顾爷爷我又回到祖房睡觉。爷爷在家族受人尊敬有威望的人,从来没见他为什么事流过泪;我在浅睡中听到哭声,我不敢断定是谁一一因为隔壁房间还有我爸妈;我悄悄爬起来朝爷爷的床走去,爷爷用被子蒙住脸哭,我的泪水迷糊了双眼,是我对不住爷爷让他老人家伤心。我不知说什么话安慰爷爷,我把手伸进被窝紧紧地握着爷爷的手。这一握没想到成为我爷孙俩永别之握!!!10个月后爷爷旧病复发去世,部队规定爷爷去世不能回家。我这时刚立了个人三等功,为不影响工作我一个人躲在偏僻地方狠狠的哭了几回。

        人们常说部队是所大学校,那新兵连就是大熔炉。这批狂野新兵,经过几个月训练教育被锻造成无比坚硬的钢,在任何一支强大敌人面前都敢出拳!

       新兵连工作极具危险挑战性一一尤其这批陆战队兵。舰队安排了有一定经验能力的政工骨干来带队。带新兵最难是在思想工作。思想工作没做好,随时都有可能出问题。《亮剑》剧中李云龙说,一支部队没有野性就没有战斗力,在实战训练中挑断几根肋骨总比被敌人打死好。我们这批正值青春期年龄段,新兵连恶劣环境,艰苦生活,高强度训练,夜间还要紧急集合,站岗值班生活用水要从几里外用车拉回来,没有开水喝,没有热水洗漱,饭还吃不饱;还有受规章制度,内务条例约束,这些问题引起了他们情绪不稳,烦躁不安,夜间不断出现有人偷跑,整个新兵连变成了一个随时爆炸的火药桶。


                     五

       我入伍的时候,亲人们正忙着收晚稻,但他们暂时放下手里活,不约而同地聚集在祖厅大门口欢送我。大队工作人员在我门口放了鞭炮,领着我向公社方向去。离开家乡那一天,我父亲一大早就来到公社。公社通知父亲来把我换下的衣裤拿回家。跟我父亲一同来的还有我堂哥,舅妈。我堂哥是生产队长,按年龄算跟我父亲是同龄人;我老爷七个兄弟他排老四;堂哥老爷是长子。我看着亲人们两眼红肿,一股离别的滋味涌上心头,有多少话语都溶进泪水里。我们在上军车的时候,我远远看见爷爷站在操场围墙外望着……

      带着离别伤感到了新兵连,真想痛快地与谁打一架,发泄一下心里怒火。我们公社有个人被别的公社人给打了,这下点燃了大家的怒火。我们商量着晚上熄灯前狠狠的揍他们一顿。大家有的找到棍棒,没有的就用武装带两端铁扣件打。这件事走漏了风声,指导员及时地找我们谈话,做思想工作才平息了这场差点造成严重的后果。

        新兵连的领导不好当。日常要做那些思想不稳定,情绪躁动人的工作,晚上还要设岗值班防止那些受不了部队纪律约束,尚未适应高强度训练想回家的兵。新兵都有一个适应过程。这过程走过去了,他们就是一个合格的兵。

       新兵什么苦都得吃,什么难都要闯,不然你就与领章帽徽无缘,你就没有值得回忆这段自豪荣耀的历史!

新兵除了白天训练外,晚上还要三五成群的自己练。当你累了想睡觉的时候来个紧急集合,一个晚上有时紧急集合3次,基本晚上睡眠没了。训练场上时不时就倒下一个战友,大家也习惯了照常训练,卫生员把他抬到旁边吃点药喝点水又接着训练;遇到下雨天全身湿透了,又冷又饿还得坚持着。

        新兵经过一段时间训练,经过全面体检合格后,带上领章帽徽,从这天起你才真正意义上是个合格的军人,加入了军队行列。我们带上领章帽徽这一天,舰队领导来检阅,正好赶上下雨,列队完毕全场静的出奇。

       我们深知军人履行军队赋予的神圣使命!等待我们的战场将更艰难更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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