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男女结为夫妻的见证。

演戏,演员表演过去的故事。

过去,有钱有势人家举办婚礼,会邀请戏班子演戏以表示祝贺。

如今,讲究排场人家大办婚礼,要事先演练婚礼过程防止拧堂(拧堂,东北方言土语,意思是不符合原意)。

婚礼与演戏有联系,过去演戏是为了表示祝贺,而今的婚礼大部分却成了演戏。

可见,形式主义无处不在。

提起婚礼,想起了我见到的“文革”期间一对“革命夫妻”非常简单的婚礼:他们各自换上一身平时舍不得穿的整洁的衣服,准备一点儿糖果、毛嗑(向日葵籽)招待平时要好的几个“革命同志”。然后,领到结婚证的男女青年向毛主席像三鞠躬,就算完成婚礼了。

提起婚礼,想起了自己的“婚礼。”当年的婚礼,简单到了再没法简单了。没有任何仪式,没有新衣,没有新郎标志;与往常不同的是:窗户上的几个双喜字是我自己写的——红纸黑字,这就是我们家要办和正在办喜事的标志。再有的,就是一顿招待娘家客(客,东北方言土语读“qiě”)和亲友的酒宴。这是几千年来一直沿袭表示喜庆的习俗,是必不可少的。由于没有结婚典礼仪式,我没有在娘家客面前“一展风采”的机会,大多数新亲都不认识我,多年后才有机会逐一相识……

提起婚礼,想起了许许多多新时代的婚礼场面——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婚礼的场面较之以前有了些许变化,开始讲究“典礼”过程了,选定那“出口成章”的人士主持“典礼”仪式,烘托一下喜庆的氛围,增加一些喜笑颜开的笑料。逐渐使“典礼”仪式得到普及、完善、充实、提升之后,便有“巧舌”之士发挥自己的优势,开始从事有偿服务,并且在后来形成了专业,创办起礼仪公司。一时间,场面越来越宏大,排场越来越奢侈,形式越来越隆重,喜庆氛围越来越浓厚。那长长的婚车队伍,那鲜艳的新婚礼服,那五彩缤纷的典礼舞台,那乌烟瘴气的典礼大厅,那震耳欲聋的音乐,那满大厅的男女老少,一幕一幕的在脑海中闪现……

由于孤陋寡闻的缘故,最近听说结婚日之前,礼仪公司要与新婚有关人员至少进行一次“演练”、“彩排”、“走场”、“走台。”咋一听,觉得奇怪、好笑:怎么把戏剧导演常用的这些术语搬到了婚礼当中了呢?仔细一想,也对劲儿。君不见,如今的婚礼也在舞台上进行,利用和发挥现代舞台背景、美术、灯光技术的优势,渲染情调、氛围,营造激动人心的热烈场面。在一些人的策划下,这种结婚典礼越来越像纯粹的演戏。这可真是难为了没有学过戏剧导演专业的礼仪主持人了!既然这种形式越来越靠近演戏,又要必须“演戏”,怎么能不排练、不走台呢?由此看来,排练和走台是演戏和典礼(不仅仅是结婚典礼)都需要的过程,目的也是一致的,把戏演好,把事儿办好。前者不是形式主义,是准确、细腻、完美呈现戏剧故事的需要,用“刘大脑袋”常说的一句话:那是必须的!后者是不是形式主义呢?我看,有些婚礼是纯纯粹粹的、名副其实的、不折不扣的形式主义。婚礼的实际意义已经演变为艺术行为了。

现代婚礼举行的如此奢华、繁杂、隆重,有的小夫妻一直兑现着婚礼上的承诺,恩爱有加,和美幸福。可是,有的人的后果又如何呢?

一对小夫妻,结婚不到一个月,便分道扬镳了。一切隆重、繁杂、热烈的婚礼仪式完全化作了泡影。

一对小夫妻,结婚三年多,吵闹不休,情感不和,最终去了民政局,领到了两份离婚证书。当年婚礼上“恩恩爱爱,白头到老”的誓言,成了如今“悔约”的证据。

一对小夫妻,结婚二年多,经常拌嘴,矛盾不断升级,之后劳燕分飞。扔下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成为了老人的负担。一切婚礼上的美好憧憬都破灭了。

一对小夫妻,婚后不过数载,离婚后留下婴孩,由老人照料。岂料几年后二老双双离世,孩子成了无人正常照料的流浪少年,给家庭带来困扰,也给社会留下了隐患。

一对小夫妻,婚后不到半年,因矛盾重重,导致两个家族产生械斗,甚至发生惨案,由亲戚变成了仇人,由自由公民变成监狱里的阶下囚。婚礼上那种两家人相敬如宾、欢声笑语的场景荡然无存了。

有一个大龄男青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心上人,不惜花费重金聘礼,在隆重而热烈的场面下举行了结婚典礼。大龄青年的喜滋滋的热乎劲儿还没过去,新娘子却卷走财物不见了,原来他的心上人是个“婚骗子”。这才是“人财两空”呢!

还有许许多多千奇百怪的例子,还有你想也想不到的例子,还有你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例子,可它就是发生了,就是客观的存在了。

在热闹的婚礼期间,在奢华的婚礼中,在隆重的婚礼舞台上,青年男女不免会信誓旦旦、海誓山盟。那种场面,曾经激动了自己、动容了父母、感动了观众,激动的心情带来哽咽,动容的父母眼挂泪花,被感动的观众也会受到感染,激动的眼泪挣脱主人的束缚,要到眼眶外走一遭、流一次、淌一下。

然而,一些隆重、奢华的婚礼过后,不但没有继续升温,更加和谐,却反其道发展之,直至破裂,甚至产生种种恶果。我们在反思婚礼的负面效应的时候,不免会发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慨叹,可是这种慨叹已为时过晚了。

结婚典礼,是结为夫妻的一对新人向亲戚朋友们宣布礼成的必要的形式。婚礼是否隆重,是否奢侈,是否热烈,都不重要。只要宣告领到了结婚证书,被人看作是合法夫妻才是重要的,十分重要的。如果把结婚典礼搞得像演戏一样,就是形式主义了。有必要吗?

形式主义真是害死人,浪费了许多财物,却没有好的结果和下场。人人反对形式主义,又不得不去搞形式主义,这又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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