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窃

         A市

     一个在全国到处流窜作案数十起的盗窃团伙终于落网。

     为首的是个三十六七岁的男人,姓王,排行老三,人称王三。他高高的个子,白净的皮肤,不胖不瘦,鼻梁挺直,眉宇间透出一股帅气,让人很难将他的外貌与他所从事的行当挂起钩来。他组织的这个盗窃团伙已经好几年了,在全国大中小城市作案数十起,从没有过闪失,这次由于同伙的出卖,在A市翻船了。

     负责审讯的是A市警方有名的侦破高手沈云峰警官,工作二十余年,最擅长“攻心术”,审讯疑犯从未动过刑。这次的对手王三是个久经盗场的老手,已经几进几出,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也不是能轻易攻下的。

     经过长达一个星期的日夜审讯,在确凿的证据面前,王三的防线彻底崩溃,他终于坦白交代了近几年的作案经过。其中有一桩盗窃案因数目巨大而引起了A市警方的特别关注。

据王三交待,他们曾经在这个市B县的一户有钱人家,窃得过现金三十五万元。这让沈警官感到非常疑惑,在本市范围内,最近几年没有如此重大的失窃案啊?

    王三要了一支烟点燃,在袅袅的烟雾中,他一脸自豪与满足的回忆道:“一年前,我们来到了B县,在远离县城的郊区,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稀稀落落有几户人家,其中有一幢新盖不久的豪华别墅进入了我们的视野,看上去就像有钱人家。这地方很僻静,很容易下手。我派了两个兄弟在那儿踩了一个月的点,摸清了这家人的生活规律。这户人家住着五十来岁的夫妻俩,看样子非官即商,生活非常有规律,早上出去,中午有时回来,有时不回来,每天晚十点钟以后才先后回来。我们选了一个小雨淋淋的晚上下的手,一通翻箱倒柜之后,找到两千多块钱现金,三条金项链,两个金戒指,一副玉手镯。真是不虚此行,可把我的兄弟们乐坏了。就在我们匆忙中准备离开时,我忽然发现这户人家书房的墙上挂着一幅长约80cm,,宽约60cm山水画,画面上一座青山拔地而起,中间一道瀑布倾泻而下,很有气势。奇怪的是这幅画是用透明胶粘在墙上的。我就想:这样一个有钱人家,这样一幅赏心悦目的画,为什么不用画框装裱起来,却用透明胶粘?莫非……我走过去抬手在画中间敲了敲,果然不出所料,听到了“空空”的声音,我心里一阵暗喜,随手扯掉了墙上的画,一扇精致的和墙体一样颜色的小木门出现在挂画的正中间位置,这门关起来正好与墙体在同一水平线上,所以,如果不把画拿掉,怎么也不会让人想到这背后藏着秘密。我一声唿哨,兄弟们都围了过来,我打开了那扇门,一只精致的手提箱安放在墙体里,里面究竟是什么呢?是现金,是首饰,还是……我们来不及多想,提起手提箱,一溜烟消失在黑暗中。回到县城一家私人小旅馆,我们迫不及待的打开手提箱,眼前的情景使我们兄弟几个惊呆了。我的个亲娘啊,我们何曾见过那么多一沓沓崭新的人民币?足有半分钟谁也没有说话,然后大家拥抱在一起。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连夜离开了B县……”王三还沉浸在曾经的辉煌中。

    “那你们最终知道那户人家究竟是什么人吗?”沈警官打断了王三的话。

王三又要了一支烟,缓缓的吐了一个烟圈,神色渐渐的暗淡下来,轻声说:“不知道,但从室内外环境布置与配套设施来看,主人还是挺有品位的。我们只知道他家在那个县城里的具体位置。”

                B县

   刚吃完午饭的公安局刑警大队长吴昊正准备回宿舍午休,昨天刚结束一个非常棘手的案子的侦破工作,今天感到异常轻松,他想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就在吴队长准备离开办公室时,电话铃响了,原来是A市警方打来的,说他们抓获了一个在全国影响极大的盗窃团伙,交代了一年前曾在B县窃得过现金三十五万元,想请B县警方前去核实一下。

   吴昊队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放下电话,他自言自语地说:“一年前,在我们这个县,有人被盗三十五万块钱,咋没人报案呢?”他一边嘀咕一边招集了五六个兄弟,开了两辆警车,直奔A市提供的地点,大中午去家里应该有人。

警车很快驶出了县城,顺着一条林荫大道向城郊飞奔而去。

   秋天的天空,蓝得炫目,一朵云也没有,太阳洒下一片灿烂的光芒,道路两旁的白杨树笔直地伸向天空,偶尔有几片黄叶被风卷着在空中飞舞……吴队长透过车窗,望着眼前的一切,陷入了沉思:“我们现在去找的究竟是一户什么样的人家呢?能被窃三十五万又没报警,绝非等闲之辈……”他隐隐的感到了压力。

   警车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了一个环境优雅的别墅区,一栋栋崭新的小洋房在秋阳下熠熠生辉。当他们的车停在了指定的别墅前,吴队长惊愕地张着嘴,半天都忘了合上。坐在他旁边的警校毕业刚分来不久的小警官张涛声见此情景,用胳膊碰了一下吴队长,小声问:“吴队,怎么啦?”吴队长如梦初醒,他问小张警官:“你知道这是谁的家吗?”小张摇了摇头。吴队长自嘲地说:“嗨,我这真是废话,你怎么可能知道的呢?”接着又说:“这是我们县分管工业的钱途县长家,我跟我们的头来过一次,那时候他家刚搬来,是这儿的首户。”

   说着话他们已经下了车,看来又是一桩棘手的案子,吴队长硬着头皮敲响了钱县长家的大门。

   过了大约五分钟,穿着睡衣的钱县长打开了大门,一看是穿着警服的吴昊带着他的一帮兄弟,钱县长的脸上顿时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慌乱,但随即又镇定下来,他迎上前热情地握着吴队长的手说:“呦,吴队长,是哪阵风把你们吹来了?快,快请进!”

   一番客套之后,他们终于在钱县长家客厅坐定。

   吴队长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钱县长听罢,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激动地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这种事?……”瞬间,钱县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说了声“不好意思”,又缓缓地坐了下去。

    沉默了几秒钟,钱县长平静地说:“吴队长,真的没有这回事,简直跟说笑话一样。我们夫妻俩就那么点收入,孩子又在国外读书,哪有闲钱让贼惦记?一定是他们搞错了!吴队长,你和兄弟们每天都那么辛苦,请回吧!”

   吴队长和兄弟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微笑着对钱县长说:“钱县长,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告辞了!”

   钱县长将吴队长一行人送出了大门,目送着两辆警车呼啸而去。

   这时,一阵冷风吹来,钱县长下意识地裹了裹睡衣,他感到秋天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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