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地理】忆消失的宋代城墙

　　我的记性特差，好多事都已忘却，认识我的人也都是这么觉得的。

　　日前，我在整理我的相册时，一张三十多年前拍摄的图片意外的喚起了我的童年记忆，贡江河北岸的宋代城墙留给了我美好的印象。

       虽然这张在“南薰门”城墙门口拍摄的宋代城墙已有干年的历史，破旧斑驳的砖墙早已残缺不堪入目，仿佛在向世人诉说着这古城墙千年以来的峥嵘岁月。

       江西省于都县是个建县已有二千多年的悠久历史，我的童年就是在这个县城里度过。在我的记忆里，贡江北岸曾保留近六百米的宋代建成的城墙是我最喜欢玩耍的地方。

       位于今县城南面贡水河畔，于都县治自贞观五年（631年）迁此至今，县城都再也没有外迁过。

       宋绍兴十五年（1145年）开始用砖砌成城墙，后经历代修茸，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城墙仍然还残长593.5米、高4.5米、宽3.7米。位于城墙中段的“南薰门”仍然保留完好。在城门左侧墙脚砌有“雩都县绍定二年丙戌”铭文的青砖。1984年宋代城墙列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                              

       1934年10月17日晚，中央红军第三军团的指战员就是在这南薰门渡口渡河，从而踏上了万里长征的漫漫征途。据我家的老一辈人讲，他们当年都是站在这宋代城墙上，送别渡河远征的红军。

       红三军团的红军指战员在这南薰门通过城墙门渡河，为这宋代城墙增添了光辉的一笔，在我的童年生活中打下了深深地烙印。

       遗憾的是在上世纪九十年末，县城要大规模搞城市建没，贡江河北岸的近六百米的宋代城墙也未能幸免，也被全部拆除。

       也许是于都的人民对宋代城墙这一古建筑被拆除意见太大，反响强烈，县有关部门采取了亡羊补牢的措施，在贡江河北岸的西边利用被拆除下来的宋代砖块重新仿建了一段大约百米的城墙，从而弥补了没有古城墙的缺陷。

       我出生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当时于都县县城最繁华的大街应该是非宋代城墙旁边的中山街莫属。我的父母在离“南薰门”左侧大约五十米处开了一家缝衣铺，全家四口人都在这家缝衣铺居住多年。也许是缝衣铺离古城墙太近的缘故，我八岁的哥哥就喜欢带我到城墙上玩耍。

       那年，我才二岁，啥也不懂。但我俩站在城墙上从东边走到西边，不时地走走停停，兴趣还是蛮高的嘛。

       当我俩走出挡住视线城墙外的几幢房子后，我都会停下来眺望宽阔的于都河。

       上世纪五十年代，公路运输不发达，大部分运输都是靠水上船只航运，因而水上运输特别繁忙。来来往往的船只特别多，不少船只都会在“南薰门”这个码头上停泊，从而让这里显得格外地热闹。

       也许是登高才能望远的缘故，这道理我是似懂非懂。因而我喜欢站在城墙上观看对面河岸上远处高低起伏的群山，也喜欢看对面稻田里金黄的稻谷。也喜欢看近在城墙下宽阔的江面奔流西去的河水。也喜欢看在河里自由自在地游泳的大人和小孩，似乎也在提醒我再长大一些的时候，也能在河里自由地游泳。

       有时，我也会走下城墙，走到渔民捕到的新鲜鱼在南门口鱼摊上看他们如何卖鱼，这也能增添我的不少乐趣。

       记得在我六岁那年，也就是1956年，我到城关小学的幼儿园上学。幼儿园也在中山街旁边，离城墙也挺近的，只隔一条街道。在那里我认识了不少新同学，其中有一个叫刘炳福的同学和我特别要好。他和我一道都是从幼儿园一直到初中毕业都是在一个班的同学。直到他去当兵，我去农村插队才先后分开。不过，现在我俩之间还仍然保持着联系。

       因他家就在幼儿园对面居住，我也到过他家多次。站在他家顶层，透过朝南的窗户，也能清晰地看见城墙，也能看见宽阔的于都河以及河对面的农田和远处的群山。

        记得有一天，他神秘地对我说:“宝宝，我带你去一个你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它会让你大开眼界的。”

       “好”，我说完就跟在他后头，去了幼儿园隔壁的隔壁，也就是现在的沿江菜市场。那时，那里居民区的房屋，居住了一位红军长征老干部。老干部叫罗国兴，炳福同学有礼貌地打招呼:“罗大爷，我带同学来这里玩一会儿好吗？”，我也赶紧和大爷打招呼:“罗大爷，您好！”

      罗大爷看我们两个小鬼挺有礼貌地和他打招呼，自然是挺高兴的，满口答应道:“好，好，好！”

       罗大爷家的屋里后院有一座很大的园子，如果不走进里面来，根本看不到园子里究竟有啥秘密。

原来这座园子里有一条非常大的南北贯通的排水沟，除了在园子内的排水沟是露天的外，其它的排水沟都隐藏在房屋底层内。沟的两边都是用砖块砌成砖墙，一直延伸到城墙外的于都河里。县城里的地下水好象都是从这里流往于都河里，看来这条排水沟也很古老，这样规摸巨大的排水系统，令我惊讶和感叹。古人的智慧让我敬佩不已，我觉得排水沟起码也是同宋代城墙一样，至少也已有干年的历史吧。

       在罗大爷家的园内，我看见了一直可以通到排水沟沟底的台阶。尽管那时屋外非常炎热，但从台阶走到沟底却是非常凉爽。

       我们征得罗大爷的同意，手持罗大爷送来的手电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沿着砖墙砌的过道，一直走到城墙下的洞口旁望外张望，别有一番滋味。

       炳福同学特别嘱咐我要保密，严防坏人知道后，从洞口爬进来偷东西。

       后来，我知道罗大爷的家在当年中央苏区时期是地下交通站，和外界联系都是靠排水沟这条秘密地通道。那时红军攻打县城，这一条排水沟还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可惜这条在中央苏区时期作出巨大贡献的排水沟也随着宋城墙的拆除也被填平，现在我回想起来还深感婉惜。

       在写这篇短文之时，我特意赶到县城的西边保留下来仿建宋城墙上回想当年童年在城墙上点点滴滴地往事，还是觉得挺有情趣，还挺回味无穷的。

      童年虽然已经过去半个多世纪，但童年经历过的宋代城墙和宋代城墙下的排水沟还在脑中萦绕，久久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