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黑板报首先在学校应用、推广开来。以后,逐步推向全社会。到了七十年代,黑板报就是十分常见的一种宣传形式了。几乎所有的机关、工厂、学校、部队都设置黑板报。因为它经济、方便、适用、及时、灵活,是许多读者可以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围在一起观赏和阅读的“报纸”。

黑板报从起步于学校,到广泛应用于社会,我差不多都经历过。我写黑板报,从小学写到中学,从生产队写到部队,从工厂写到机关,从农村写到县城,一写就是30年,直到这种方式逐渐退出了人们的视线。如今,它已经被新的形式取代了。可以说,写黑板报对我产生过重要的影响,尤其对职业的选择以及走向铺就了道路。

1964年秋,我接近9周岁时升入小学四年级,班主任是孙宝江老师。孙老那时候还不到而立之年,个头不高,浓眉大眼,英俊潇洒。他写得一手规范的楷书,而且擅长绘画,是学校的骨干教师,后来是这个学校的校长。这一年,孙老师安排我写黑板报,是少先大队的板报员,还戴上了“三道杠儿”(白布上有三条红色杠线,是少先大队“干部”的标志,两条杠和一条杠分别是中队和小队干部的标志)。一个9岁的孩子,能写个啥?全靠老师的帮助、指点和引导。从此,我便开始了书写黑板报的历史。

起初,写黑板报是在孙老师的指导下进行的。报头设置在什么位置,题图画什么,内容以什么为主,专栏设置几个,都占多大面积,这里用什么颜色,那里用什么颜色搭配,花边儿、插图、尾花等等,都是在孙老师的带领下、引导下、指点下完成的。每次,他都亲自写些标题和内容,一边写,一边讲,把我一步一步的领进了门。为我以后“独自放飞”奠定了基础。

1970年秋,我到中学7年级就读(当时为中小学9年一贯制,并且改为年初至年末为一个学年)。不久被老师发现我爱好写画的“特长”,又在中学写起了黑板报。这个时候,没有老师指导了,只有下达的“指令”——让你写什么。这期间的黑板报,全靠我自己根据事先得到的内容进行设计。写黑板报过程中,既要写字,而且要书写多种字体的美术字,还要插图。因此,每次在户外写黑板报时,都会招来许多同校学友的围观。时至今日,还有很多当年的老师、同学、校友提及此事。记得,当年曾出现过一次笑话。我在黑板报上书写刚刚接触到的隶书字体,于广富老师站在我身后问道:“你写的是什么字体?”我随口答道:“奴书。”把“隶”字当成“奴”了。于老师并没有当着大家的面揭破我的错误。

1973年1月,我开始回乡务农。这与“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是有区别的,被称之为“回乡知识青年”。那时,各生产大队、生产小队和机关单位都设有“红五员”(说法不一,大致为宣传员、读报员、板报员、教歌员、通讯员等),我被“任命”为板报员和通讯员。当时,能当上板报员和通讯员真是“求之不得”的事,因为别人下田劳动,你在家里写板报,到公社参加通讯员写作学习班,可以一样记工分(那时生产队的劳动报酬以工分计算,待年底决算时统一分配),多轻快呀!

1973年11月,我决定去当兵。出发点是摆脱繁重的体力劳动。12月,在体检之后的一些日子里,接兵部队的同志由公社征兵办“包片儿”人员陪同,到已体检合格的兵源家中走访。记得一天傍晚,来接兵的某部连副指导员李锦虎等到我家进行家访,他手持煤油灯(那时经常停电)特意在墙上照看我画的画儿,那是两张“样板戏”的剧照。那年,我们公社体检合格的有52人,我是被确定入伍的15人之一。入伍后,从新兵连就开始写黑板报。下到连队后,又写了两年多。在部队,我也曾经布置过文化活动室、画过彩色幻灯片,我绘画的幻灯片,还代表我们营参加了全团的汇演。我布置的文化室,引来了团里组织的营连干部到我们连参观。为配合部队训练打坦克,曾经在墙壁上画了一辆与实物大小相近的苏军T26坦克……

1976年3月1日,在裁军的大形势下,我被部队批准退伍复员。半个多月后,按照当时“哪里来回哪里去”的规定回到家乡,无奈的准备着继续务农。有一句俗话说,“天老爷饿不死瞎家雀(qiao)”。就在对务农感到愁闷的时候,不用务农的机会来了。5月初,传来了4公里以外的加信油米厂主动要我去当临时工的消息。开始,认为那里加工粮食和豆油,都是体力活,我干不了,不想去。当时在我们大队蹲点的是县计统科王科长,与我父亲经常在一起开会、议事。因为我父亲当时是大队干部。这之前不久,我画过一幅周恩来画像,大概有4开纸那么大,被他拿走了,要以此来举荐我。他对我说,人家点名要你,肯定是冲着你的特长和爱好来的,你有特殊的用性。如果需要干体力活的棒小伙子,在公社所在地找就可以了,何必舍近求远呢?于是,我听从了的建议,便进入了加信油米厂。原来,我应征入伍那年,油米厂的许英田同志被临时抽到公社征兵办抓征兵工作,我们大队就在他负责包片儿的范围内,对我的爱好和特长了如指掌。我复员这年,他已经升任副厂长了。

我到工厂报到后,被安排在“院心”干零活。实际上,在10月当中,只干过三五天的零活。主要工作是定期更换黑板报内容,参加通讯员培训,写新闻稿子,替领导开会,以及一些与宣传工作有关的事宜,还当了4个多月的出纳员。在这里写黑板报,什么时候更换,写什么内容,版式设计、排版、插图等等,都由我做主,只是先跟领导打个招呼就可以了。这一时期,为了写好标题美术字,经常翻阅报纸上的标题美术字,无论是黑体、宋体、楷体、隶书,都仔细观察,细心揣摩。从偏旁部首,到间架结构,以及零部件的组合,尽最大努力把字书写得规范、美观。曾经实践过用湿布套在手指上书写行书的书写方法,写完后用粉笔沿着字迹边缘描画,就产生了“空心字”的效果,其风貌别具一格。揣摩报纸上的标题美术字,后来成为了我的一种习惯,至今还没有丢下。除了写黑板报,所做的工作时间最多的是以写和画为主。到油米厂上班后,我接受的第一项工作任务就是布置政治文化室。那个年代,正是“阶级斗争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宣传贯彻“坚持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思想的时候,必须“突出政治”。因为“政治工作是一切经济工作的生命线”(毛泽东语)。政治文化室,没有什么工作制度,没有什么“岗位责任制”,“突出政治”就可以了。于是,我把在“文革”初期打下的根基以及在部队学来的东西用在了这里。我的设计方案马上得到了领导的批准,便按照我的思路开始实施。大约两个月左右,工程结束后,县粮食局组织全系统基层各单位领导到我们厂子参观。参观者听说是一个年轻的复员兵所为,都交口称赞。因此,当年的夏天和秋天,我先后被中和粮库和县制油厂借去帮助他们布置政治文化室。此期间,经常写新闻类稿件,投给公社广播站和县广播站。为以后从事新闻采编工作打下了基础。

1977年3月18日,我到公社广播站上班,开始从事新闻采编工作。自从到广播站工作以后,写黑板报的工作就粘在了我的手上,想躲都躲不掉。这一时期所写的黑板报,大多是应付差事。1984年,因为“超生”问题,我与镇领导产生不睦,一度暗中“叫板”。宣传委员是我妹夫的哥哥,他求我、商量我给写黑板报,甚至通过搞点“物质刺激”来调动我的积极性。

1986年6月5日,我被调入县电视台任编辑。10天后是星期天,县广播电台台长任延成带着一辆大卡车,特意来接我(当时家尚未迁入县城)去给刚建立不久的大理石厂写黑板报。大理石厂厂长张金与任延成是同乡,他请任延成帮助策划和出版一期板报,准备迎接省领导的检查或视察。任延成在推荐我的时候,介绍了我的爱好和特长。其实,张金早就认识我,他的舅舅住在我们屯,他小的时候常去舅父家。所以,他知道我从小的爱好,听说我已经调入了县电视台,就立即派车委托任延成来接我。就这样,我写出了调进县城之后的第一次黑板报。这之后,又应邀为他们更换过几期黑板报。广播电视局的黑板报自然也都我包下了。一直写到将近20世纪末黑板报不太受人重视了、不怎么时兴了才与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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