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地理当然要从蓬莱写起。我籍贯招远,但蓬莱是我的出生地和成长地。

  离开蓬莱三十多年了,如今见到蓬莱人,依然会跟他们攀老乡,说自己是半个蓬莱人。因为我生于蓬莱,长于蓬莱,高中毕业求学泉城,大二寒假,随着父亲转业,全家搬往芝罘,才彻底离开蓬莱。

蓬莱概况

蓬莱位于胶东半岛最北端,濒临渤、黄二海,辖5个街道、6个镇和1处国家级旅游度假区、1处国家农业科技园区、1处省级经济开发区。先后荣获国家卫生城市、国家环保模范城市、中国优秀旅游城市、中国葡萄酒名城、中国人居环境范例奖、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国家全域旅游示范区、全国文化先进县及全国绿化模范县等荣誉称号。

蓬莱历史悠久、文化灿烂。自汉武帝东巡因筑城以为名,距今已有2100多年历史。作为东方神仙文化的发源地和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一个起点,这里有“八仙过海”的美丽传说,有“海市蜃楼”的奇妙景观,有民族英雄戚继光的故居,有一代文豪苏东坡“五日登州府,千年苏公祠”的传世佳话,被誉为“人间仙境”。

——转自蓬莱区政府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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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乡人看来,蓬莱是仙境的代名词,是丹崖山上的蓬莱阁,是过海的八仙,是万顷碧波之上的海市蜃楼,是胶东半岛旅游线路上必不可少的一站……而蓬莱于我,是千真万确的人间烟火,是呱呱坠地,是牙牙学语,是世界初始的模样,是母亲的医院和父亲的军营,是我在大学之前的所有母校……

  所以,我的童年地理,蓬莱不是故乡,胜似故乡。我的方言体系,蓬莱话是我上大学之前的官方语言,其他的,不论是招远话还是普通话,都只是我短暂操练的“外语”。

  父亲母亲都是招远人,他们出生的村子相隔仅仅10华里。他们一个于1959年当兵来到蓬莱驻军,一个于上世纪60年代初从家乡走出,远赴泰安(后转往莱阳)求学。母亲毕业后,因为爱情,来到蓬莱县医院工作。于是,两个招远人,在蓬莱安家落户,生儿育女。

  母亲一直供职于县医院的药房,属于窗口单位,我幼年印象中,她嗓音清亮,说着一口干巴溜脆的蓬莱话,只有老家来了人,她才无缝转换成招远话。在我听来,母亲说招远话,倒不如说蓬莱话来得顺溜。也难怪,母亲不到20岁离开家乡,在县医院工作了20多年,平时工作中,蓬莱话是交流工具,周围同事里,蓬莱人占了大多数,即便不是蓬莱人的,也大多入乡随俗,满口新蓬莱腔。在普通话还没有普及的当年,学校里老师上课都是蓬莱老土话,更何况工作于三教九流汇集的医院窗口岗位的母亲呢。母亲把蓬莱话说成了她自己的官方语言,以至于跟着父亲转业来到芝罘之后,依然蓬莱话为主,偶尔带出几句招远腔,显示着故乡的基因。

  我自己觉得自己的蓬莱话还算标准,但医院家属院和部队大院的新蓬莱话,都被过滤掉了一些原生态的土话土腔,我的蓬莱话在蓬莱同学的土话和大院南腔北调杂交的新蓬莱话中间左右逢源,最终随着上大学走出蓬莱,而渐渐地只剩下了记忆中的那些蓬莱词汇,单兵操练,还有点味道,如果集团军作战,便不知自己说的是什么腔调了。

  离开蓬莱,不仅离开的是出生地,成长地,连母语般的蓬莱话,也渐渐消失在岁月中。我成了一个没有彻底属于自己的方言的人。

  我想把属于自己的蓬莱找回来。

  那就从蓬莱写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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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徐绍磊 留影于烟台山下海岸路

  徐绍磊,毕业于山东大学。资深媒体人,高级编辑,多年从事报纸专副刊编辑工作。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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