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的猫咪

       小区里的猫咪很多，好像有十多只吧。说是野猫咪，可大家都在喂它们。说是宠物吧，可它们的家在地下车库，在楼头的草地边，在爱猫者给它们盖的小纸箱屋里。
      最常见到的是那一对猫爸爸和猫妈妈。猫爸爸有着黑白相间的毛色，硕壮浑圆的身体，每天霸气十足的在草坪边上沉稳穿行。猫妈妈长着淡黄色的皮毛，其间夹杂着白色，温柔娴静，遇到人嗲嗲地细着嗓子地“喵”一声。冬日暖阳里，它们常常窝着头，尾巴梢弯曲地遮到脸前，下巴抵着爪子，趴在小草堆上呼呼地睡觉。
       绿化的小草堆，成片地遍布小区的角角落落，一簇簇，像韭菜样茂密油绿，我一直叫它沿阶草。夏天里的叶子间，一根根亭亭玉立的茎上，开着米粒大小的紫花儿。花儿落了，草中会结蓝宝石色的果实，豌豆大小，十分美丽。在秋天的时候，移栽的老师傅告诉我，它叫麦冬草，和沿阶草是近亲。
      这些四季常青的麦冬草就是猫咪的游乐场。小朋友们跑上去追逐猫咪，猫爸爸会“嗷呜”一声，回头瞪眼瞅着，然后警觉地快速离开。猫妈妈则会“喵喵”地围着小朋友撒娇，或者目中无人的样子，继续散步。几个机灵的小猫咪，欢快地跑来跑去，肚皮朝天地互相抓挠，有时候会躲进灌木丛和小朋友藏猫猫。
      最早认识猫妈妈的时候，是三年前的一天早晨。刚刚生下儿女的猫妈妈，在一栋楼西头拐角处，急切而又焦躁地“喵呜”着。它身边不远处站立着三个小猫咪，大小和小鸽子差不多，一身的粘液贴在身上，看上去又脏又瘦，不停地轻轻叫唤。
       住一楼第一家的阿姨说，昨天也是这样，在窗下连续不断地“喵喵”一夜，闹腾得一家人都没有睡着。初春乍暖还寒，猫妈妈和猫宝宝一定是又冷又饿。一个奶奶赶紧跑上楼拿火腿肠，另一个奶奶拿来了猫粮。
      看到有人靠近，猫妈妈竖起尾巴，龇牙咧嘴地对我们发出低低地吼声，威胁我们，不要靠近。把火腿肠扔到它身边，猫粮倒在附近小盒子里。看着猫妈妈津津有味地吃着火腿肠，猫宝宝就要有奶水吃了。第二天再去看猫咪，一楼阿姨说，晚上保安把它们转移走了。     
       没过多久，再看到猫妈妈，它大腹便便，又怀上了。老话说猫三狗四，就是说猫咪孕期三个月，狗狗孕期四个月。查询度娘才知道猫咪的孕期才二个月左右。这个多产的猫妈妈，又要生宝宝啦。那些猫食盒里，每天总有人倒上猫粮，猫妈妈过着不缺吃、不缺喝的平静日子，享受着甜蜜的爱情和做母亲的幸福。
       防不胜防的病毒，也给猫咪带来了厄运。在“密接”都要拉线防控的时期，非不得已不出门，人们都宅家抗疫。大家心事重重，网购抢菜都能上热搜。对于不会上网团购的我这等老年人，每天算计着胡萝卜、圆包菜、洋葱土豆还能吃几顿，哪有心情照顾楼下那一群猫咪呢。
      有一天早晨，下楼做核酸检测，在楼下绿化带上，我看到了猫妈妈，它一下子瘦了许多，长长地身架子，肚子松松垮垮地耷拉着。见到熟人，它抬头“咪呜”一声打了个招呼，我鼻子一酸，蹲下身来，伸出手“咪咪，咪咪”地唤它。我手里没有食物，我从它眼睛里看到了失望。我对猫咪说：“你等我啊，我去给你拿好吃的。”
       后来管控效果显现，天天核酸检测改为每周两次，快递业务也慢慢恢复了，大家可以戴着口罩在小区里自由活动，猫咪的食盒里也渐渐地多了猫粮。有时候还会看到年轻妈妈带着自家的大孩子来喂猫咪，阳光下的草坪上，玩耍的小朋友又看到了猫咪的身影。
       二零二二年的春夏，疫情反反复复，此起彼伏。静默、管控、封控，交替实施。居委会要求大家不出门，不聚集。小区里的猫咪和我们一样，经受着食物短缺的考验。
      春天的一个上午，天一如既往的阴着，几日里时断时续的细雨，连风里也含着清新的水汽。脚下蜿蜒的小径上，落红满地。枝条上层层叠叠的粉色樱花仍然在春风里纷纷扬扬。因为疫情，如此美丽的景致也遭冷落。小区里只有个别老人和孩子在遛达。
       在草坪附近，一个陌生的男青年，手拎背包，一直在观察猫咪。我小声问同伴，这个人想干嘛呀，他不会是想偷猫咪吧？我的同伴，是个大嗓门的东北奶奶，她让我看护好两个小不点，她则快速地跑到人家跟前，响亮、利索地发出了一连串责问，那个男青年却笑而不语。
       对面又来了个骑单车的小伙子，他叽哩哇啦地和男青年说着什么。原来是小区里的住户带着大学城留学的韩国同学回小区办事，顺带着来喂猫咪呢。那个男青年从包里掏出来一个袋子，里面盒装的猫咪食品摆放有序。看到这些，我们和猫咪一样开心。
        解封后的一个夏日傍晚，天闷热，我走在竹林旁的小径上，惊喜地感受着一丝丝的晚风。站立片刻，偶遇同单元邻居，一位中年女士。她提着一大塑料袋猫咪的食物，分别放置在小区里猫咪经常出入处。她用干净盒子交换脏盒子，一圈忙下来，大约个把小时，每天如此。看到她我脱口而出：“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心人！”她说：“谢谢，看到猫咪有东西吃，我心里踏实。”
      晴好的天气里，猫妈妈会带猫宝宝躲在楼下停放的汽车下玩耍。有一天夜里，我听到了猫咪凄凄惨惨地“喵喵”呼唤。早晨见到邻居才知道，头天晚上有一只小猫咪死在了车轮下，猫妈妈找了一夜的孩子啊。在小区微信群里 ，热心的居民及时发出了提醒，“开车时候，前后转转，弯腰看看，防止小猫咪和你的车轮密接啊。”“你的一次善举，会挽救一条小生命。”
      兔年春节期间，在小视频里看到，年初七无锡一男童闯进动物园孔雀活动区，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家长面前，追赶并摔打孔雀，拔孔雀毛，孔雀无助地扑扇着翅膀，发出了痛苦地尖叫。 无独有偶，年初十在昆明滇池旁的海埂大坝，一个小男孩在父母地协助下，企图将一只海鸥装进玻璃瓶。海鸥的翅膀卡在瓶口，疼痛让海鸥惊恐地挣扎。更让人触目惊心的还有新闻里报道的猎杀珍奇或濒危动物的行为。
      太阳西沉，嫣红铺满了树木和天边的云朵，高楼也穿上了彩色的衣衫。小区的草坪上，放学归来的孩子，遛狗的人们，懒散的猫咪，一起享受着瑰丽的夕阳。
       已经是春天了，虽然气温还带有冬的寒意，小区南门里一株高大的绿梅上，满枝桠的花骨朵儿，已渐次开放。梅树枝干如铁，枝条上皎洁的白花绿蕊，飘逸着淡雅的花香。站在树下，不由自主地想，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不单单属于人类，还属于大自然里的花草树木、飞鸟鱼虫，还有大大小小的动物，更有人们喜爱的狗狗和猫咪。
      在即将到来的万紫千红里，愿春风拂去尘埃，愿每一个在春天复苏的生命都能得到呵护和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