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元旦之夜,当人们还沉浸在辞旧迎新的喜悦中的时候,时针尚未穿过零时,我的发小,我们许多同窗尊称为"老班长"的金玉贤同学,刚刚进入虚龄70的"大寿"之年,便遽然长逝了,这一刻,是23时44分。
上世纪的1963年,我和金玉贤成为锦西县老官堡小学的同班同学。那时,适龄儿童入学的年纪,比现在的孩子一般大一二岁,多数孩子都是9岁上一年级,而金玉贤入学的年龄则是10岁。也许是因为年长显"成熟",且不乏热心,也许是其说话嗓门大,有"威慑"力,班主任便让她当了我们的班长,成为我们的“领导。"
我与金玉贤的同学关系只持续了三年多,就画上了句号。因为家父工作变动,由老官堡调到黄土坎,我们家便迁离了老官堡,时在1966年秋。我与金玉贤这一别到重逢,已是20多年后。
1985年5月,我由青岛调回原籍锦西,供职于县文明办。不久,得知金玉贤的工作单位是县五金公司,职务是工会主席。此前,系老官堡公社团委书记。记得我与老官堡同学分别后的第一次同学聚会,身为"老班长"的金玉贤便"抢"着做了东道主,请了一大桌子人,上了一大桌子菜,花了一大把钱。其嗓门一如当年那样大,"领导"的"气势"也未见衰减,但她的真心和热情,是大家都共同感受到了的。后来的许多年,每逢"平安夜"的当日或前后,她都要请能联系上的同学吃饭,即便在她身患乳腺癌、严重风湿症期间,"饭"也基本未"断顿",其中有因经济吃紧之故担心"回请"而不好意思入"局"者,她总是打电话一催再催,直到"客"至,她才放心。然后,她给"担心“者吃"定心丸":“你们能来我就高兴!别的甭想!"我揣测,大家也认为,金玉贤之所以选择每年"平安夜"宴请大家,其寓意应该是希望她和她的所有同学都平安无恙!当然,也有人说金玉贤爱张罗,喜热闹,但我却坚持认为,她的"血温"超常。
同癌魔抗争的初期,危险还未解除,金玉贤在一次较小规模同学聚会时,和与会者商量,拟搞一次大规模同学聚会,为分别已几十载的老同学,提供一个"皓首童心在,真情忆老官"的机会。当时,多数同学都表示赞同,认为"大聚会"有助于增进同学间的感情与友谊,但也有些同学流露出畏难情绪,一是担心人多路远来不齐,再就是怕八金玉贤组织如此大型活动太过劳累,身体吃不消。金玉贤以其特有的东北汉子般的豪爽,笑着向大家"保证"道:"你们就把心搁肚吧,人逢喜事精神爽,参加这样的活动,我心里高兴着呢,身体能扛得住!"
2014年7月,在金玉贤的精心组织和强有力"领导"下,在相关同学及其丈夫的大力赞助下,同学聚会活动得以如期顺利举行,并取得了圆满成功。与会者都非常高兴,对金玉贤纷纷竖大拇指,夸她有心,赞她重情,称她是众同学的"大姐大"。活动筹备期间,金玉贤给我这个“组委会秘书"下达了两项任务:撰写"高质量致辞",改写歌曲《二十年后再相会》歌词。由于活动的效果显超预期,金玉贤兴奋异常,因病已很长时间不摸酒杯的她,忘情开戒,喝得满脸通红……事后,她还"奖励"我两瓶"川白","表彰"我为聚会活动所作的贡献。未料,活动结束后多日,她的朋友圈一直无"动态",一打听,才知道她累得"爬窝"了,连话都不愿说多说一句。其实,许多时候,她在人前的“坚强如钢",都是硬撑的!她总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别人,而不愿别人因为她的苦楚而难过。
金玉贤同凶残可恶的乳腺癌抗争了10余年,本来疾病的危险期早已安然度过,讵料2022年岁杪她进京看女儿期间,于元旦突发高烧,引发脑血栓,导致脑出血,终因病势沉重不治,撒手尘寰。
金玉贤走后,她所在的几个微群怀念声咽,哀思如潮,对她的不幸离世,表示了深切的悼念。作为她长达60年的老同学、"老部下",我心里一直在"放电影","镜头“中差不多都是她出资请大家聚餐的画面,她慷慨助人、不图回报的"大丈夫"风度,还有她同癌症等多种疾病顽强抗争的勇敢和坚强……
一个人溘然而逝,一条鲜活的生命遽然化做尘埃,她身后留下了许多痛惜叹惋,留下了无尽的叨念缅怀,留下了不少关于如何做一个好人的人生启示。这样一位"有益于人民的人"虽死犹生,纵然肉体已"灭",但其做人超乎凡庸的品格、精神、德范还在,而这些"形而上"的值得红尘所重的东西,是可以传诸世间,"穿越"时空,并为人们所没齿难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