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家延寿县六团公社的凌河大队,地理环境都属于蚂蜒河湿地腹地,除了水田地就是河套地带,离山区有远有近,最近的山区也有六七里路。

      我的老家李家屯坐落在延寿县最东北方向,靠近延寿县和方正县交界处,在这个屯子的东南方向大约四五里路的地方,有一片约六七平方公里的河套地带。这片河套区域被蚂蜒河从南面和西面,还有东面三个方向包围着,河的对岸就是加信公社。在这片河套里,长着杨树、柳树、山丁子树和山里红树等十几种混杂树林,这些树长得不是很粗壮但是都很高,一般情况下都长到四五米高,最粗的也有碗口粗细。我小时和同伴们在冬天也经常跟着大人们来到这片河套里打烧柴,因为这里面树头很多,我们多半砍树头回到家里烧土炉子冬季取暖,其它长成林的树木生队里是不许乱砍乱伐的。

      在那个计划经济时期,生产大队和生产小队就是最基层的一级政府,负责着村里和屯子里的所有事务。在那个年代里只要是上级有令,就没有人不敢不服从的,所以,生产队里的一切规章制度,社员们都是认真的贯彻执行的。河套里烧柴也很多,就是不许砍大树,社员们也都能去自觉的遵守,没有人去砍树,更没有听说哪个社员因为乱砍盗伐被生产队里批评的事情。那时的东河套因为是树木茂盛,树高林密的区域,也有很多野生动物,比如野兔和野鸡,还有狐狸和山狸等等。在我还是童年和少年时期,自己是不敢单独去那片河套里的,只是在冬季和家里大人还有同伴去那里砍树头,才会去东河套。

      在那片河套里也发生很多有趣的事情,让我永远难难以忘怀。每当春天到来时,春暖花开百鸟齐鸣,有很多的山鸟就会从南方飞回来,只要是走进那片河套里就会听到鸟儿歌唱,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欣赏着不知名的野花,真可谓是百鸟唱歌,百花齐放的感觉。每当五月初这片河套里树木开始吐绿,我们就和大人们一起参与这里植树绿化,那时候栽的树苗多半都是杨柳树和松树,栽树的方法也特别的简单。柳树的插栽特别简单,就是把那些切断七八寸长的柳树条,按照规划的距离和线路位置插进泥土里十公分就可以了。杨树的移栽比柳树麻烦一点,就是按照规划的距离,把小的杨树苗挖好坑栽进泥土里在浇上水就可以了。松树的栽培和杨树栽培基本一样的,在这片河套里栽树就是这几种。

      杨柳树刚刚发芽的时候,我们这些小孩子就会折一段柳枝条,然后用手把柳枝条的皮和树枝扭活动了,再把柳枝条的两头柳皮扒开,把柳枝条从柳皮中间抽出来。把柳皮的两头外皮,用小刀剥去老皮露出嫩绿的内薄皮,再把嫩皮的一头用小刀切成齐头,这个时候放在嘴上一吹,就会发出很奇妙的响声,这就是我们玩时吹的柳笛。这些柳笛会发出很多的奇妙的声响,也是我在童年时春夏季经常玩的游戏工具,伙伴们在一起比赛看谁的柳笛声音最响亮。女孩子们在周末和农忙假期里,结伴同行一起去东河套里挖野菜,野菜的种类很多,有婆婆丁、荠荠菜和柳蒿芽,还有广东菜和其它很多的山菜等等,这些活动很有意思又能吃到可口的山菜。

      到了盛夏东河套里所有树木特别的茂盛,野花繁多山鸟齐鸣,这时我们这些小孩子就很少来这里了,因为没有大人跟着我们是不敢走进这片区域的。大人们也不许我们单独来这里,因为这里面树林茂盛容易走失迷路了。我们屯子里曾经有一个中年人叫王老三,有一年的夏天他单独去了这片河套里说是采野菜,结果早晨进入了河套后就阴天了,他就走迷路了怎么走也走不出来了,天快黑了他的家人很着急,叫上七八个人去找他。在河套里面找了好几小时,才在一棵柞树下找到了他,这个时候王老三连累带饿的都站立不起来了,幸亏天还没有大黑大家找到了他,不然说不定会是啥后果呢。后来王老三说;“自己进河套的时候是晴天,东南西北都分得清,后来阴天了,他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而且怎么走都是在一个地方绕来绕去的。”屯子里年长的人说是王老三被“妈达鬼”给妈达住了,等到了天黑就会被累饿死在那里。”(妈达鬼,是一种迷信的说法)。

      从那以后,东河套在我老家的人们心目中,就更带有神密的色彩了,很多人都对此有恐惧感,特别是小孩子们就更惧怕了。单独的想要去东河套,基本上都不敢去,年岁大的长辈们还是心里有数的,他们不管这些还是一样的去东河套。盛夏过后,进入了初秋,河套里的各种野果子都进入了成熟期,河套的树林的树叶渐渐的由绿变黄,各种野果满河套都是,山丁子和山里红,还有猴头和圆枣子和不知名的野果到处都是。紫色的红色和黄黑色的,等等五颜六色,整个一大片的河套,一眼望不到边,到处都是一片色彩斑斓的美丽景象。这时还没有进入庄稼收割期,屯子里的人们挎筐背袋的,三一伙俩一串的结伴同行一起来到东河套,采摘果实,把那些“妈达鬼”说法早就抛到脑后去了。

       到了庄稼收割期,农人们都在地里忙着收割,这时的东河套是特别宁静的时期,几乎看不见人影。东河套里面积很大,方圆几平方公里之内没有人居住,离最近的屯子也有四五里路,收割庄稼期间人们都在地里忙着,所以没有人去东河套里闲逛。来到晚秋进入初冬时,特别是上冻以后,初次下雪的时候,东河套里又会有人来光顾了,来这里的人们都是下套子套野兔,或者是套野鸡的人,也有的人是专门进河套里狩猎。说起套野兔和套野鸡,我也曾经和哥哥弟弟们一起做过这样的事情,就是在野鸡常走的往来觅食的脚印路上,用细铁丝固定好套子在套子上放一些粮食,用来吸引野鸡,每隔两三天就去看一次,不过套住野鸡的机会少之又少。有一年冬天下第一场雪,雪很大一连下了两三天,我和邻居的同伴一起去东河套里下套子套野鸡,下完套子还发生了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

       那天的上午九点多钟我们来到东河套,下好套子就十点多了,我和同伴一起顶着大雪往回走,这时在河套的小路边突然飞起几只野鸡,听长辈们讲;“大雪阴天的时候,看到野鸡起飞,就马上摘下棉帽子往天空扔,这时野鸡会误认为是老鹰来捉它呢,野鸡就会突然钻进大雪里,只露出尾巴来。”我和同伴说试一试吧,这时野鸡飞到离我们不远的树林里,我们就悄悄摸过去,看到野鸡的影子时一起往空中扔帽子,就这样反复的扔帽子好多次,就是没看到野鸡起飞。我们四处一边寻找一边看着,寻找了好一会儿,在一个大雪岭旁边看到有两处野鸡尾巴扎在雪岭里,我们两个一起将野鸡尾巴从雪岭里扒出来,让我们特别惊讶的是,原来是两只大野鸡还都活着呢。我们两个人又找了半天,再也没有找到另外的野鸡,还好正好两只一人一只,我们两个人乐呵呵的回家了。

       等到寒冬时节里,天气最寒冷的时候,东河套里就开始热闹起来了,因为这个时候,屯子里的人们到了冬闲时,无论大人还是半大小子,都会三一伙俩一串来到这里打树头,或者是拣干树枝。这时的东河套里树林虽然没有树叶,可还是一眼望不多远,因为东河套里树木特别茂密,所以看不出去。有一次,我和弟弟牵着狗爬犁去东河套里砍树头,我们把狗爬犁放在一个挡风又有毛草多的地方,这样的地方狗趴在那里暖和。我们就去附近砍树头,一边砍一边往狗爬犁跟前抱过去,大约一个多小时就可以装满一狗爬犁了,然后用绳子捆绑结实,就开始往家里走,一般情况下从东河套走到家里的一个多小时,因为一边走一边还要休息。当我们走到半路时,突然看到一只野兔在路边蹦来蹦去的,我和三弟就停了下来,走上跟前一看,原来那只野兔带着铁丝套子挂在一棵树根上,怎么样也逃不掉了。我和三弟就把套子解了下来,带回家去了,母亲看到后很高兴。那时候我们在学校读书放寒假,一个寒假里,我们几乎天天去东河套砍柴,一直到过春节了才会休息,我们家里的土炉子,取暖都是靠砍树头来烧火取暖的,每一个冬天要烧掉很多的树头。

        一晃几十年就过去了,童年和青少年时期的往事经常浮现在脑海里,我中学毕业后就很少去东河套了,后来我们又搬离了老家李家店屯,去了公社所在地居住,东河套的趣事只是留在记忆中。改革开放后,东河套被老家的人们开荒耕种,大部分河套都变成了水田地,当年的茂盛的树林早已没了踪影,有时我回到老家走亲戚,看到的只是从这个屯子到那个屯子,其次看到的就是草垫子和水田地了,昔日的茂密河套森林一点也没有了。

        东河套的记忆只是留在记忆中,童年,故乡的蓝天绿水,茂密的河套早就没有了,东河套的趣也能回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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