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羊”窝的幸运者 终于有了病床

       1月4日下午3点至5日上午10点

       2023年1月4日下午3点左右,胃部阵发性绞痛,自我诊断:可能是肠梗阻来访?抑或新冠症状另类显示?当晚抗原测试,一道杠,小队长,阴性,排除后一猜疑。
       知道不能进医院,进入医院可能就进入“羊”窝,很难洁身自好。咬咬牙,撑吧。不想吃晚饭,但电视剧照看。岂料夜间10点左右,绞痛频率加快,撑不住了,只好去医院挂急诊,止痛,护胃,消炎,挂水至12点半,依旧敌不过疼痛。
     “还是挂水来得快。”送我来医院的老公和儿子都以为我没问题了。我也觉得疼痛有所好转。先回家再说吧,心存侥幸呢,说不定睡一觉便没事,就是不想进医院!
      辗转反侧,与阵发性疼痛抗争。唯恐影响家人,悄悄起床,穿戴整齐,斜躺沙发,任由病痛作怪。晨近5点,终被老公发现,不由分说,叫醒儿子,再去西区医院。
       我们这一代人,习惯为他人(含至亲)着想,自己可处理的事情绝不麻烦别人,包括子女,何况非常时期,多一个人去医院,就多一份风险。
       儿子和老公坚持送我去西区最大医院,因阵发绞痛难忍,只有顺从。
       CT确诊,小肠肠梗阻,必须住院。急诊科年轻医生与胃肠科病区联系,好说歹说,在一床难求的该病区,幸有胆结石病人5日上午出院。我才有了住院机会。其实,这个胆结石手术治疗过的女土,多天前也阳过,阳过的基础病患者易诱使旧病发作。
       到了10楼胃肠科病区门口,依然是走偏门。近3年,为了动态清零,一直封锁了大门。见过道里也有病床,我已初步领略了病房紧缺的程度。
      坐等两个小时,填了出院者的缺。进了“羊”窝的我,终于有了病床。


       除了严加防范,唯有听天由命

       5日上午10点至6日凌晨3点
       刚进病房时,便有人告知,住院者几乎全阳过,老年人阳过后转阴,基础病发作者众。我邻床两个分别为70多岁、80多岁的老人,20多天前阳过转阴,后咳嗽不止,又发烧,血氧饱和度不足90%,不得不住院。80多岁老人经急诊抢救后住进胃肠科病区。

       据悉,该院呼吸科病区总面积近3年来已扩大了3倍,在当前非常时期,3个呼吸科病区依旧捉襟见肘。新冠肺炎患者必须住院的,只能见缝插针,安排到其他病区。目前若有什么其它急病,几乎都与新冠肺炎患者为伍。
      我不知道,如我等急性肠胃病的人,是否在挤占有限的治疗新冠的医疗资源?若在全面放开前,做好精神物资的充分准备,也不至于有这样那样的恐慌与乱象吧。
       病友、护工都说,住院者末阳过的罕见。不过,进了“羊”窝,难逃一阳。

       我的主治医生来了,一次问诊,一次让我签字,几份材料中有一份,条款有点搞笑 ,居然预告你很可能被阳,还要让你签字。
       我这个阴者必须24小时戴口罩,不敢马虎,因此戴不了老花镜,只有请医生将要签字的条文讲给我听。顺便说一句,医院打印出来的诸多诊断报告等文件,字体大概都是6号字,小得让非老花眼的中青年也看得吃力。
       医生说呼吸科病房人满为患,胃肠科病区也住进不少新冠肺炎病人。你进了这个病区,就要做好被阳的准备。我笑笑,毫不犹豫签了字,似乎立下阴阳转换责任自负状。
       再去护士长那儿登记,又被教育一番。“防疫措施放开后,我们这儿医生护士全阳过,现在才缓过神来。再说这个病区新冠肺炎病人多,难免你们不阳。住院期间,除陪护人员,其他家人不要来探望。”
       呜呼!我能做的除严加防范外,恐怕唯有听天由命了! 
       护士们太忙,走路似小跑,我等了两个多小时,才挂上水,消炎、解痉、护胃、加强营养。5个小瓶一个超大瓶,外加24小时护胃液专机。幸亏早晨在急诊室打了一针止痛药,疼痛没来找我,于是匆匆记记流水账。 
       左顾右盼,水终于挂上了。可这过程很不轻松。尤其是2000毫升超大氨基酸、VC、钾等混合营养液,直到下半夜3点尚未挂完,我的右手肿得像小馒头,疼痛来袭,一气之下,不管护士指责,请她坚决拔了针管。
       我知道,营养药物自费,医嘱挂水时禁食禁水,必须用营养药物支撑患者身体,促进治疗早日见效。夜里,我也顾不了许多,浪费就浪费吧。人,在可避疼痛与加强营养之间,自然选择无痛苟活于当下。
       扔掉还剩不少营养液大药瓶,没过多久,轻轻雅雅地放了两个小屁,通了!梗阻消除了,自然喜上眉梢。

       申请出院,再做CT

       6日
       一早, 医生来查房时,我自以为是提出下午出院的申请。因为我实在太想早日逃离“羊”窝,因为多呆一天就有一天被阳的风险。

       就看3人病房的卫生间吧。不管白昼黑夜,都人来人往,因为住过道的病员要如厕。有个肠功能失调的老人,最多隔半小时就要来办公,有时卫生间门一关上就半个小时。奈何?只能理解。
       这小小洗手间人员进出频率那么快,人次那么密集,不就让这弹丸之地成了阳性小染缸?因此,我不敢取下口罩在里面漱口洗脸。4日晚起,已不洗漱3天,成了“不要脸”的污浊之人。
       我要出院,可是,主治医生触诊后态度很坚决:你虽“通”了,但你仍有炎症未消退。7日必须继续挂水!
      事情明摆着,一床难求,巴不得患者能早点让出床位。知道医生是对我的痊愈负责,我也只能从命,打消开溜念头,继续顶起与“羊”共舞风险。何况下午还要再去做C T。

       到了二楼C T候诊室,又是一番口罩人员密集景像,而且年轻人大约占三分之二。
      单位组织体检每年来一次,登记、扫码取号后坐等,从未见过这么多人。有限的椅子一有空便有人占领。我也只能随众人站等,实在吃不消,便请人让坐。下午3点不到,扫码取号406,可刚叫到的号是3 5 0,还要叫上5 6个号才轮到我。
      面对赶集似的候诊人员,我想,这儿是不是另一阳性染缸?
      5日上午在急诊开单做的CT,6日又被肠胃科通知做C T,说是胸部CT,可单子上明明写的是腹部呀。纳闷。唉!害得我又进了次染缸。

       再肮脏也不洗澡 继续挂水

        7日
       夜里失禁拉稀,肠梗阻彻底畅通才如此。可是,它让我成了史无前例的肮脏龌龊人。
       我在卫生间扔掉内裤,尽管如此不堪,也不敢取了口罩在这小染缸里洗澡,只是戴着口罩用一盆又一盆热水擦洗。别无选择,无可奈何啊!
       继续挂水,24小时护胃液今天可画句号,但仍有2000毫升营养液,很折腾人,挂一瓶需12小时以上。
       医生查房,这一次是科普教育。他耐心叮嘱我禁食禁水两天后如何循序渐进喝水吃。我坚持想早点出院,他说“你签字,明天就可以让你出院。”我还能说什么呢?
       医生二次来病房告知,CT报告,我的胃壁增厚,最好做一下胃镜。完了,原想早点逃离“羊”窝的念头只能再次打消。胃镜检查,过了7日、8日双休才能预约。我想,不知又会有什么妖蛾子,拭目以待吧。
       住院,必须查这查那,同一项目,不同科室还要重复查。仪器越来越精密,没病恐怕也会查出什么大大小小的病,尽管有些小病可自愈,有些小病可和平共处,查出来了,总会给人或多或少不快。
       如若医院将考虑高科技仪器经济效益抛之脑后,动辄用仪器查病情疑点、重复用某一仪器现象便会得以扼制。

       难入眠   儿训母

       8日 
       7日晚10点便卧床挂水,就是难以入眠。眼睛常盯着有一定粘稠度的氨基酸等混合营养液。它太难伺候了,隔刻把钟就要手动抹抹管子,否则输液管里营养液就不畅通。
       我不好意思老麻烦值班护士,她们行色匆匆,马不停蹄——呼叫机声响彼伏此起呀。
       直到自己挂水的左手肿了,才不得不呼叫,请护士在右手再扎针。
       如此这般,7日下午两点挂的营养液,8日凌晨两点多才挂完。
       挂完水卧床休息,依旧难以入眠。邻床85岁老太咳嗽厉害,听上去要将自己肠胃里的东西全部咳出来,一阵阵,一声声,好让人揪心!这新冠肺炎害人不浅……刚迷糊个把小时,我与在医院陪护的老公都被骂声惊醒。
       陪护者61岁儿子训他85岁老母。原来,老太趁他儿子去洗手间,将被子全部打光,说心里烦躁,热。儿子见状,唯恐老娘又着凉大光其火,大骂老妈“找死”!爱之深,恨之切呀。可旁听者的我,只觉得老人的尊严荡然无存。
       一个心里难受,生不如死,一个陪护多天,只求患者配合治疗。怪谁呢?
       不知道扬州这一波疫情波峰有没有彻底过去。不知道全城有多少母子(女)如此这般倍受煎熬。不知道有多少重症患者在死亡线上挣扎。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不会出现更厉害的毒株……
       亡羊补牢 ,未为晚也。当初让老百姓措手不及的放开,经这一波历练,更加上政府的相应措施落实,相信抗疫春天的脚步离我们越来越近。北京等地烟火气的回归已给我们树立了榜样。

       被可怜的大白肺老人惊吓

       9日凌晨 
       9日凌晨一点左右,从民营东方医院转过来一个大白肺,就在隔壁病房。那种呻吟喘息的声音,撕心裂肺,凄厉无比。
       可怜可怜太可怜,恐怖恐怖太恐怖!
       逃离,赶快逃离!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逃离这个恐怖的大染缸。 
       过了一会儿,那白肺老人接上氧,没恐怖声音了。
       毫无睡意的我,只盼快快天明快快出院。没必要再住院观察再挂水再巩固疗效了。
       无论是谁,健康第一责任人,必须对自己的健康珍惜珍惜再珍惜!
       我与老公当时便改变原先准备遵医嘱过两天再出院打算,一致认为,必须赶快远离“羊”窝。
       好不容易煎熬到天明,晨5点起床,去食堂吃点稀饭烂面条,暂时也不想做胃镜检查。
       8时许,医生查房,我直接要求出院,声明今天不再挂水。见我态度坚决,再说所有检查结果也没大问题,连13管血液各项化验的数据也都不错,医生终于同意了。
       天亮了!逃离了!回家了!病友陪护家属说:你们被夜里大白肺吓跑了!
       儿子开车来接,他告诉我们,政府有规定,大白肺虽然无药可治,公立三甲医院必须接收,体现人性化治疗吧。
       ICU根本进不了,只能让普通病房加压。无非输氧,让痛苦的患者苟延残喘,拖一天算一天。
       进了一个白肺,如同扔了一颗炸弹,除了大大影响住院患者情绪外,难道没有病毒传染风险?带来的可能是次生灾害呀。
       相邻病房那个可怜的大声嘶喊的大白,与其被无比痛苦折磨,不如安乐死。可怜他是等不到安乐死立法那一天了。
       从“羊”窝里出来的我们,也成了危险人物。回家了,自觉隔离,我们二人单独住老城区,儿媳、孙女已阳过,必须为她们着想,必须杜绝“万一”。
       承蒙大学同学关心,叮嘱我暂时不要再写,要好好休息,可我总觉得有好多话要说,说了心里稍许畅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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