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银河悦读》重磅推荐我的新年挂历的那一刻,她已经从北京启程了,向着长城内外,大江南北飞驰。很快从她的新家,北京、黑龙江、海南、山东、江苏、山西、新疆……各地都传来了消息。

暗香盈袖老师说:“随着画卷地徐徐展开,一股文人气息扑面而来,这本挂历内容没有网红,没有明星,却是我有生以来最喜欢的挂历。”

青梅老师的喜悦溢于言表:“挂历把传统文化中的诗词与精美散文和同为中华传统的书法艺术结合起来,既弘扬了传统文化增加了年节的热闹气氛,又用大气磅礴的书法艺术和厚重优秀的诗词歌赋给年轻人普及了中国文化知识。

弦歌悠扬老师说:“挂在客厅和书房,有了这样的艺术点缀,顿感蓬荜生辉,自己也文雅神气了好多,爽了许多。”

于红捷老师说:“绝妙,大饱眼福。”

楼上楼下说:“收到赠送的挂历,写作热情倍增…….”都是不曾谋面的朋友,一样滚烫的话语,在这寒冷的冬日,暖我胸膛。

说句实在话,不是月楼雷厉风行的军人作风,这挂历就搁浅了。都知道,从月初起,北京的疫情防控瞬息万变,急转直下。刚刚解封,挂历到了,她马不停蹄,争分夺秒,立马儿邮寄,直到深夜还在核对地址。我只比她晚了两天,顺丰,邮政就全停了。似乎只在转瞬之间,这妖毒便从诡异难擒,到雄赳赳打上门来,猝不及防的人一下子被扑倒,闹着解封的,自己都“固步自封”,自觉大门紧闭。所以,我真佩服她亲力亲为的决断精神,也懂了什么叫“兵贵神速”。多亏了她,因为几天后她也病倒了。但她还不忘提醒我,给大伙回个信儿。我盼着有点精气神的时候给朋友一一回复,后来难以如愿,就想,快过年了,写封信,和大伙儿在这儿交交心吧。

很多朋友喜欢这本挂历,说她与众不同,实在,别开生面。明眼人自然懂,日历只是个幌子,我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得“坦白”,我的确是想让自己的作品有看头,经琢磨,甚至奢望她有一定的收藏价值。就像我在《心灵的使者》一文中所说的,挂历的价值在于她的文化属性和品格,好的挂历的文化内涵不但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还应该是历久弥新。这一理念一直坚守着,所以八年八册,初衷不改。

我的挂历主要是书法作品。书与画比,欣赏起来更难一些,所以历来能够在书法艺术面前驻足的是少数。因为她需要有更高一些的文化底蕴,还要有对书体美方面的知识支撑。

一本挂历的质量首先是内容,这是“质”。书法是寄生艺术,必须嫁接在汉字上,所以只有中华文化的经典名文才能担得起来这个“纲”。今年的主要内容三部:《千字文》、《滕王阁序》、《兰亭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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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可能对《千字文》不以为然,不就是古代的童蒙读物吗?有什么含金量呢?你如果真这么想就错了,起码对《千字文》还没好好读过。

中华文明史五千年,童蒙读物浩如烟海,何以“三百千”独领风骚,又以《千字文》一枝独秀,影响巨大?你可别小看这一千个字,南梁时周兴嗣接受了梁武帝交给的任务真可谓煞费苦心,一宿的功夫,头发都白了。

这一千个字在他的手里变成四言长诗,全文250句,四字一句,全不重复。字字押韵,首尾连贯,音韵谐美,精思巧构,知识丰赡,有条不紊地介绍了天文、自然、地理、历史、农耕、园艺、祭祀、饮食起居、人伦道德、修身养性等各个方面。难怪著名红学家周汝昌先生特别赞美推崇它,说这是一部“百科全书”。

确实,要理解透了文中的含义的确不易,其中处处是知识,句句都是典故,自问世1400年来已成为中华大地流传得最为广泛的传统文化经典,其它的童蒙读物都难以望其项背。这就是我选择它的文化价值和分量。

书法作品的形式美,是文化载体的衣裳,用什么书体写,写得怎么样是成败和影响力的关键。我把它的位置放在每一月日历的顶端,可以说是上上位。这样位置要经得住任何人的审视,没有相当的功力是不行的。

《千字文》自问世以来千百年来一直是历代书法家的试金石,这一千个不同的字,要以一种书体驾轻就熟,极富美感又无一败笔谈何容易。

我选择的是刘体隶书的临写,为什么呢?众所周知,刘炳森是当代书法大家,尤以隶书名世,可谓家喻户晓,影响巨大,独步当代。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露锋芒时,我就关注追摹他。《千字文》是他九十年代初个人风格确立后的代表作,我那时虽然已经写了十多年隶书,但依然没有整体驾驭这么多字的能力。又坚持练习了三十年直到近年才开笔,2018年一蹴而就。这就是我在《心灵的使者》一文中所说的“写成这样子,我用了几十年”,“书画是瞬间艺术,却要一生为之”这些话的意思。

刘体隶书比我所写过的汉碑都难,《曹全》《张骞》《石门颂》《鲜于璜》,哪个帖都没有刘体吃功夫。我充分体会了他熔铸传统的功力和用现代的审美意识,独树一帜的创造能力。几十年来他甘于清贫,逸足伏枥,第问耕耘,不断开拓进取,一往无前。终于完成了从形秀、骨秀到神秀的蜕变。有人反对学习今人,不知道是什么心理,我从不厚古薄今,没有多年于传统中的浸习,没有踏踏实实一笔一画地写过刘体,只从表面和个人的感觉发言,很难有客观的评价。端庄、优美,雅致,大气。是刘体隶书的夺人之处,也是常人难以企及之处。临写无我,又不可能无我,功力难及,天分不够这是必须服气的,但我始终追摹的是一种默默进取百折不挠永远进取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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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幻想有一天,一个含饴弄孙的爷爷或奶奶讲着《千字文》中的故事,指着我的挂历说,这字不赖,横平竖直的,就心满意足了。

 人出名有时就是神助,挡不住的。公元676年,唐高宗上元三年的秋天,在江西南昌,一个盛大的庆典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之中,这洪都新府的闫都督,看着修葺一新的滕王阁,容光焕发,在踌躇满志中,他终于迎来了九月九日重阳节的庆典。

这一天高朋满座、胜友如云。名流荟萃,盛况空前。这宴会可不光是觥筹交错的吃吃喝喝,更是文人妙笔的生花之机。但面对都督备好的纸笔,俊杰雅士们却都在“谦让”。他们心知肚明,这显露才华的风头是留给都督的爱婿来出的。谁承想偏偏就有不识相的,这就是王勃。说来也怪,这王勃前一日还在千里之外,他并不是专为盛筵而来,而是要去海南看望父亲,但鬼使神差,一觉醒来就到了这洪都新府。真可谓“时来风送滕王阁”。

王勃是谁呀?你别看没官没名,但他生来恃才傲物,“平交王侯,啸傲公卿”,连英王斗鸡的事都敢批。在这儿写篇文章算什么?就是这样一个少不更事的风流才子,在那个良辰美景的瞬间,横空出世,光芒四射,为后世留下了脍炙人口的千古名篇《滕王阁序》。据说,被扫了兴的闫都督起初是很不以为然的,及至“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一出,服了。然而他的女婿毕竟不是等闲之辈,竟能将王勃刚写好的序文一字不差滔滔不绝地背下来,并指其剽窃,惹得观者生疑。王勃说:“还有诗呢,你也背背看。”

这一下,都督的女婿卡壳了。只见才子大笔一挥,一言均赋,四韵俱成: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自流。这位桀骜不驯,风流倜傥,倾倒了不知多少仰慕者的才子,留下一个“空字”让人猜,走了,也让有趣的传奇故事,和无数迷人的遐想流芳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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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天才留下的美文是给人享受的,对美的享受是人们缓解人世间苦难的良药。我不能老让喜欢他的人去本册中翻,我要用一种更直观的艺术形式去表达我对它的敬意和推崇。从我挥毫染翰那一天起,这样的表现动机与日俱增。几十年来不知写过多少遍,今年就要在君子之堂亮相了,我选择了行楷书。

楷书肇于汉,盛于唐,欧颜柳楷则备极,端严整肃的正大气象,千年以来,一直统治着庙堂,直至大元立国赵孟頫出,才有新面貌。他的楷书端庄流丽,刚健婀娜,少了咄咄逼人的冷峻,增加了惹人喜爱的暖意。《胆巴碑》《仇锷墓志》《妙严寺》《三门记》多年来我下的功夫不小,这是传统根基。赵氏结体方正,为了增加形体上的灵秀感,我又融入了启体行楷的精华。启功先生是当代书法公认的大家,特别是他的行楷书尤为人喜爱。听先生讲课,温文尔雅,如沐春风。他没架子,总是笑眯眯的。他对汉字形式美有过相当深入的研究,终于得到非常有价值的发现,“一从证得黄金律,顿觉全牛骨隙宽。”可谓汉字结体之美的“破的”之论。这使他的书法在相当深厚的传统功底上,开出了新的境界。他的《论书绝句一百首》娴雅之极,尤惹人爱,每写一次,都是一次心灵美的陶冶和洗礼。

把赵启二体之美嫁接,我的《滕王阁序》终于创作出来了。八条屏,每幅九十五字,一笔不苟。行楷无藏拙之处,不要说一个字,就是有一点一画的瑕疵也容不得。所以我说行楷书是基础,功夫是骗不了人的。好的书法作品,经得住细看,功力全藏在细节里,每一笔都干净、利落,灵动,讲究。才能越看越美,倘若有人因为这书法可观,而重读美文,神与古会,岂不令我快哉!

历史上的大多数日子人们是记不得的。但是那一天例外,起码爱书法的人忘不了。公元353年,晋穆帝永和九年的上巳节。那一天“天朗气清,群贤毕至,少长咸集。”王羲之正在和他的亲朋好友在会稽山阴郊外的兰亭,以“流觞曲水”的方式行“修禊”之礼。才子雅集,把酒唱诗,好不痛快。“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触目感怀,书圣乘着酒兴,留下一页蚕茧纸,这让无数后来人神往心迷。我在《翰墨缘》诗作中追问:你在哪里?阳春三月,兰渚山下,茂林修竹,清流湍激,我多想与魏晋才子同饮,放浪形骸,痛快淋漓。快扒开唐王的坟茔吧,我抵不住那张纸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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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亭序》从它诞生的那一天起,留下了太多的传奇故事,“天下第一行书”磨穿了多少追摹人的砚底。如今我要用自己的线条解读魏晋才子的情怀,那真是不小的挑战呢。书法之美,书体之美是形,法度之美是技。而意象之美就要靠才情了。

如果说刘体隶书更多的是一种功力和形式美感的话,那么我的《兰亭序》就是借隶书的形式更多地去表达一种情感,放笔直书,不计工拙,楮毫挥运之间,违而不犯。“凛之以风神,温之以妍润,鼓之以枯劲,和之以娴雅。”试图以此“达其性情,形其哀乐。”期间,竹林七贤的风流倜傥,特立独行,癫狂与旷达,始终在脑海萦回。形而上的墨迹,可意会,难以言传,全在个人的解读与感悟了。这就是我在《心灵的使者》中所说《兰亭序》是我化而脱之后一种个性张扬的精神符号的意思。一切心智与汗水的付出,只为知音而来。倘若在这里您能在精神上“快然自足”,我一定会有心灵感应。

《千字文》《滕王阁序》《兰亭序》能给与我们的好东西实在太多,其精义要旨还是生命和活法这个主题。王羲之为人生“俯仰一世”的“暂”而痛,王勃“抚凌云而自惜”,周兴嗣说“年矢每催,寸阴是竞”,我想这挂历,无论哪年月,都会和有缘遇见她的人说。

一个收藏我挂历的朋友说:“每年的挂历不知凝聚了您多少心血,辛苦了。”此话不假,真知我也。从构思、设计、选材,到书写、绘画、调整、定版要半年之久。所以说她是我的女儿。“养在深闺人未识”。月楼一见,喜欢,于是架起鹊桥,许以银河悦读的俊杰雅士。我说过,她是带着屡屡墨香和我对每个朋友的祝福出发的,我知道,能和文人一起过日子,是她的福分。

今年的挂历还有小品24幅,半是画图半是字,我只想说小品不小,起码格局胸怀都不能小,一书一画总关情,这毋庸赘言,朋友们自看便好。“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一月,无论是公历还是农历,都是新年,“一元复始,万象更新”所以特别以“新思维、新梦想、新进步、新作为”置顶开篇,宇宙的生机勃勃,全在一个新字。年底以“稳如泰山”压岁,愿每一个生命都硬朗。

5.jpg挂历的封面是每年的重点,怎么才能抬头见喜呢?我想到了“春水”,想到了“桃花源”,暖暖的,靓靓的,甜甜的。满眼春光,扑面而来,心里敞亮,痛快。对了,今年把古文的英译汇总提前,为的是外国朋友和学英语的人便于集中查找阅读。“艺如其人”我的字画就像镜子,就是我认知这个世界的样子。

相遇是缘,缘起《银河悦读》——这个我们心仪的精神家园,在虚拟空间,相交靠的是真诚。梦秋、初见还有她漂亮的女儿,还有......都在默默地为我们牵线搭台,让我们携手。我能说什么呢?看,就在挂历右下角的扇面上:“大道逢君子,相遇贵相知。”“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黄沙始到金。”

我们曾经那么执着地寻找“诗意栖居”的美景,“众里寻他千百度”,却一次次迷失在途中,如今“蓦然回首”,其实最迷人的景致就在自己的心里。你的文,他的诗,我的书画都在,我们守住民族文化的传统根脉,又从那里发出新华来。这是我们的选择,是我们爱生命,爱生活和爱这个世界特有的方式。

集众美而成,漫步在这道“虽由人作,宛若天成”的风景中,步移景异,美不胜收。

新年的太阳升起来,那是希望的召唤。

                                                                 

2022-12-31于北京为之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