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往事：捉黄鼠狼

周日，闲来无事。打开电视机，顿时，一首欢快动听的儿歌传入我的耳鼓：“黄鼠狼，跳三跳，你的小鸡吱吱叫。吱吱叫，作啥哩？你的小鸡叫吃哩。吃谁哩，想吃你家三妮哩。”听着那熟悉而又欢快的稚嫩歌声，小时候跟着大人和小伙伴儿们一起捉黄鼠狼的情景又一次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说起黄鼠狼，人们自然而然就会想到那句谚语：“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长期以来，黄鼠狼在人们心中就是一种祸害家禽的“刽子手”。其实不然，黄鼠狼是一种益兽，更是老鼠的天敌。据说一只黄鼠狼，一年可以吃掉一千只老鼠，不仅减少了庄稼因老鼠破坏造成的损失，其肉还是一味药用价值非常高的中药材。它的体长为28到40厘米，尾长12到25厘米，体重210到1200克左右。黄鼠狼通体棕黄色，四肢短小，身体狭长，面部有一对乌黑闪亮的眼睛，身后留有一条长长的尾巴，善于奔走、游泳、攀爬等，嗅觉十分灵敏，捕杀猎物时动作迅如闪电。因为它经常闯入农家院舍将鸡、鸭、鹅等家畜偷偷掠走吃掉，有的黄鼠狼还将家畜咬死咬伤却不食用的缘故，所以农村人十分痛恨它。它一般昼伏夜出，要想捉住它，不动一番脑筋很难捕获。

       黄鼠狼全身都是宝。皮毛柔滑，可以制作皮毛大衣。另外，黄鼠狼的尾巴毛被称为“狼毫”，是专门用来制作高档毛笔、画笔等材料。在那个贫穷的年代，如若谁家能捉到一只黄鼠狼，就相当发了一笔小财。因此，村里不少人一到秋季就开始捕捉黄鼠狼，一来可以为社员们清除祸害，二来黄鼠狼的皮还可以卖钱贴补家用。

       我的老家在河北省无极县大陈公社高陵村，属于东北套。这里四季分明，气候适宜，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一马平川。村里以种植小麦、玉米、红薯等农作物为主。记得小时候，一到秋收季节，正是黄鼠狼活动的猖獗时期。特别是一到晚上，黄鼠狼不仅会跑到庄稼地里偷吃红薯、玉米、花生，而且还跑到社员家里偷吃鸡鸭。那时的农村，经济落后，生活贫穷，思想陈旧。村子里大多数家庭仰仗着饲养一些鸡、鸭下蛋补贴家用呢，不成想，一个晚上却被黄鼠狼把家里饲养的鸡鸭吃个精光。对此，村民们对黄鼠狼真的是恨之入骨，但却没有捕捉黄鼠狼的办法。起初，各家各户每天晚上都会在自家的鸡笼子旁边放上老鼠夹子，阻止黄鼠狼的侵袭，但都被聪明的黄鼠狼一一识破，被黄鼠狼吃掉鸡、鸭的事件时有发生。我家邻居小龙的爷爷是俺们村里一等一的木匠师傅，他根据多年的工作实践，便制作了一种长方形木制的箱子，他把这种箱子称为“走桶”。走桶类似于做饭使用的风箱，这种走桶是用一公分左右尺厚的木板制成3尺长、0.7尺宽、0.5尺高的箱子。木箱两头是活闸门，在闸门的背面中钻一个小孔，并在箱子的盖子正中间刻一条线槽，在线槽中间也钻一小孔。再用3尺长的细绳两头各拴小圆钉，在细绳中央挂上一根2～3寸长的细绳，绳底挂上一个铁丝做的小钩，将诱饵挂在小钩上，一旦黄鼠狼来箱内偷食时便触到两头闸门的小圆钉脱离闸门，闸门就会迅速下落，黄鼠狼就会被关入箱子里面了。

       走桶做好后，当天晚上小龙爷爷就带上我和虎子，小龙一起，抬着走桶把它放在黄鼠狼活动频繁的地方，走桶放好后，第二天一大早，我和虎子小龙就来到安放走桶的地方看看有没有战利品。当我们三个走到安放走桶的位置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就听到走桶里咣当咣当的声音，我们高兴极了。于是，快速跑到安放走桶的地方，将走通抬回小龙家里。小龙爷爷拿来一条布袋，将布袋口套在走桶的一头，将黄鼠狼倒进了布袋里。接着，小龙爷爷就把黄鼠狼吊在屋内的一根木头桩子上剥皮，很快就把整个黄鼠狼皮完好无损地剥了下来。接着，再把完整的黄鼠狼皮用花秸撑起来挂在墙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一只真黄鼠狼呢！后来，小龙爷爷又帮助左邻右舍制作了很多的走桶，专门用来捕捉黄鼠狼。据老人们讲：黄鼠狼的身体里所含的细菌病毒比较多，很容易被细菌病毒感染，所以人们都不敢食用（这是我们当地的说法，至于黄鼠狼的肉能否吃有待考证），但它却是一味很有价值的药材，它具有解毒、杀虫、通淋、升高血小板之功效。常用于淋巴结结核、疥癣、疮瘘、淋证、血小板减少性紫癜。具有解毒、杀虫、通淋、升高血小板之功效。

      我们生产队里的刘大婶，丈夫常年有病，干不了体力活儿，刘大婶既要参加生产队里劳动，为家里挣工分，又要操持家务，还要照顾三个孩子，家庭十分拮据，有时连吃饭问题都解决不了。为了给丈夫治病买药，刘大婶省吃俭用，将节约下来的钱买了九只母鸡和一个大公鸡。母鸡是为了下蛋卖钱为丈夫治病、为孩子们上学购买学习用具，那只唯一的大公鸡就是她们家里的“报时器”。每天清晨，只要家里的大公鸡一打鸣，刘大婶就起床为全家人做好早饭，然后给鸡准备饲料，为的是让鸡多下蛋，为家里多赚些钱。就这样，刘大婶月月、天天，从未间断过。尽管刘大婶累得腰酸腿疼，但看到全家能够勉强度日，再苦再累也感到很值得！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那年秋天，她饲养的九只大母鸡正是产蛋的高峰期，为了确保它们的安全，刘大婶每天晚上都蹲在鸡笼旁站岗值班，唯恐被黄鼠狼偷袭。一连几个晚上过去了，家里的鸡都安然无恙。于是她便放松了警惕。谁知第二天晚上，睡梦中的刘大婶突然听到圈养的鸡咯咯咯咯的叫个不停。刘大婶迅速起床，来到养鸡房，只见五只大母鸡血淋淋地躺在鸡房里，另外四只大母鸡却被黄鼠狼叼走了，唯一幸存的那只大红公鸡，由于灵活，在黄鼠狼偷袭时爬上一根木梁上才幸免于难。见此情景，刘大婶一下就晕过去了。家里人把刘大婶抬到屋里，当她苏醒后，便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惊动了左邻右舍，小龙的爷爷第一时间赶到刘大婶家里，一个劲地劝说刘大婶不要太过悲伤，发誓要为刘大婶一家“报仇”。第二天晚上，小龙爷爷带上我、虎子、小龙，扛上走桶来到黄鼠狼的必经之路，小心翼翼地把走桶安放好，然后，我们三个小家伙儿便隐蔽起来。半夜时分，我们看到一只黄鼠狼开始活动了，不一会听到咔嚓一声，我仨迅速跑过去，那只黄鼠狼还在一个劲地想逃命。无奈，只好乖乖束手就擒。我们将战利品送到刘大婶家里，刘大婶亲自主刀将这只黄鼠狼宰杀，权当报了一箭之仇。

      我清楚的记得，在七十年代初期，母亲在大院的西南角搭了个简易鸡窝棚舍，用塑料布盖在鸡窝顶上以防下雨漏水。棚舍外的院子是鸡活动的场所，它们可以在院子里随意觅食、喝水以及排泄等各种起居活动。在鸡舍右边放了两个木箱子。木箱内铺垫了厚厚的花秸，以供母鸡下蛋。棚舍的正中间开了一个小门，便于打扫鸡棚内的卫生，捡拾鸡蛋。每天早上母亲准时将鸡放出来捉虫、觅食，到了晚上就把鸡舍门闭合，以免黄鼠狼偷袭之患。母亲养鸡主要是为了过年过节给全家人改善伙食，下的鸡蛋母亲便拿到集市上去卖，换点钱，给我们补贴家用和购买学习用品。记得1975年，我以考试第一名的成绩如愿考入了高中，乡亲们都夸我是个有出息的好孩子，母亲更是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他决定给我专门做一桌好菜以示庆贺。那天，天还没亮，母亲就起床到鸡舍里抓那只大公鸡，结果，她饲养的大鸡，小鸡除四只母鸡被黄鼠狼咬死在鸡舍外，其它都被黄鼠狼叼走了。母亲见状顿时就怔住了，她辛辛苦苦饲养的十来只鸡，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的死，没的没，哪里还有心思为我祝贺呢。我知道事情的缘由后，当天晚上十点钟左右，我和哥哥一起将走桶安放在通往我家的唯一一个进出口处，第二天一早就将黄鼠狼捕获。直到三天后，母亲才将那四只被黄鼠狼咬死的母鸡炖了一大锅，让全家人提前过了个“年”。

       升入高中后，书读得多了，知道的事情也多了。我知道了黄鼠狼原来是一种专门抓老鼠的野生动物，更是吃老鼠的能手。直到2000年8月1日，由国家林业局发布的《国家保护的有益的或者有重要经济、科学研究价值的陆生野生动物名录》才知道黄鼠狼属于三级保护动物。对此，我想了很多很多。尽管小时候人们法律知识匮乏，没有保护野生动物的意识，尽管黄鼠狼经常跑到农家院里偷袭家禽，给人们带来了很大损失，但我还是为小时候捕捉黄鼠狼的行为感到惭愧和内疚。

        岁月匆匆，时光飞逝。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也许是农村的水土慢慢被开发利用，破坏了当地的生态系统，让黄鼠狼没有了生存的空间，也许是时下的农民生活水平提高了，家家户户不再养鸡、养鸭，黄鼠狼没了偷食鸡鸭的渠道，现在的农村几乎看不到黄鼠狼的踪影了。令人感到快慰的是，如今《野生动物保护法》已经深入人心，保护野生动物已成为人们的自觉行动。是啊！人类要想与自然和谐共处，保护生态平衡，保护生存环境才是重中之重。因此，我们在大力追求经济发展的同时，更应该注重环境的保护。于是，为了我们赖以生存的大自然，为了推动农业生产的有序发展，恳望人们给黄鼠狼和它的“伙伴们”提供一定的生存空间。因为，它是一种对人类有益的动物，已成为人类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