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舅来找他时,刘正权正在苦恼。
       作为一校之长,居然不能要回房租,不能收回属于自已房屋的使用权,而且是自己亲手租赁出去门面房。盯着租赁合同,已经看了老半天了,可是他一个字没有看进眼里去。

       刘正权才把租赁房屋广告贴在门面的卷帘门上,还没有走到家,就有电话打了进来。他折回去,遇到关水平。看了门面房,关水平很满意,就拟好了租赁合同,签了字。按照合同规定,关水平要付半年的房租,才能开门营业。关水平搔着短发忸怩地说:“刘校,教育局关胜利是我二叔。”“是关局长吗?”“是的,我爸是老大,他是老二。”

       碰到关副局长,他提起这事,关副局笑了:“是水平租赁了你的门面?没错,是我侄子,可是他是他,我是我!这小子!”门面租赁出去近三年了,一枚硬币也没有看到关水平付给。只要一提租金,关水平就会满脸笑容地说:“我得叫你刘叔,这两天就给你!”无数次两天过去了,就是不见关水平付钱。他本来想在第一年租赁期满,拿到关水平付给的租金,让一千、两千的,他得顾及关副局的面子啊,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老舅听了拍案而起,吸了一口烟,开了腔:“外甥,你老舅没啥本事,就会要账!”说完就走,他紧忙喊道:“舅,钱不多,咱们不能出格啊!”“不会的,这几个钱好要!”

       他相信老舅的能力。老舅在酒厂干了多少年销售科长,就是后来升了厂长,还给销售科出谋划策,从来没有遇到要不来的货款。
        不到两个月,关水平付给他了全部租金。他不由开朗了,让出了六千元。关水平说什么也不要,直到他以要收回门面房要挟,才收下。

        送走关水平,他马上给老舅打电话。老舅笑了:“多大的事!我就找了八个老头,都是我的棋友,天天占住饭店的两张桌子,从开门到关门!”“能行吗?”“怎么不行!他店里就四张桌子,我们占了一半,他的生意还能红火吗?”“他不撵你们?”“撵谁!我们又不是不吃饭,不喝酒,我就点俩菜,自带散酒,从开花喝到败园!”“他能就范?”“这小子鬼着哪,他知道里面有分管教育的副县长的老岳父,教育局长的老头,他敢放个屁!”“您几个老哥们天天去呀?”“哪能啊!开始三天去一次,后来两天,接着一天。这小子吃不消了,给俺们上了好菜、好酒、好烟,就问。我们开导他,不能唯利是图,得走正道,自己走路,也不能堵死人家的路啊!”“老舅,哪天我请你们一班老革命吃饭!”“拉倒吧,我们这把年纪,啥饭没有吃过!不过我得告诉你,你不能光忙学校里的事,你得回老家陪你爸妈吃顿饭吧,你多久没有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