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的8月,我经老朋友的推荐,被延寿县人民法院聘去参与编写《延寿县审判志》(1986-2005)。8月21日正式上班进入角色,按上级的统一部署,必须在11月底之前完成(上级是几年前部署的)。在百天内的时间里,要编写出一部志书来,非常紧张。我们三个人有分工、有合作,不负众望,按时完成了编写任务。

然而,在实施这个“百日工程”过程中,还有个亦悲亦喜、令我们感慨和感动的插曲。就是这个“鸣奏”了半个月的插曲,差点使我与这本书失之交臂。

这期间,我曾经以疑似癌症患者的身份住进哈尔滨医科大学第三附属医院(黑龙江省肿瘤医院)。面对疑似癌症对生命的威胁,我坦然面对,泰然处之。8天后的一个检查结果,令我与老伴万分高兴。原来是一场虚惊。

2013年8月,我在县人民医院申报了“慢病”补助。8月17日,做了血压、血糖、心脏等相应的医学检查。这一次的彩超检查,对胰头上模模糊糊的影像产生怀疑,因影像不够清楚,不能作出判断;决定一周后进行复查。按照医生的约定和要求,24日,我带着一瓶矿泉水再次走进医院的彩超检查室。这个医生技艺高超,远近闻名,是我一个关系很好的同学的妹妹。她给我做了非常仔细的检查,但依然看不清楚,便告诉我两周后带两瓶矿泉水去进行复查。

8月25日和26日,老家那边有两家亲戚要举办婚事。为此,老伴于23日下午带着孙女先行回到家乡,儿子、儿媳妇也于24日赶去,准备参加婚礼。当日下午,老伴来电话询问我是否去医院进行了复查和检查结果,我作了如实回答。不一会儿,儿媳妇来电话说,不能等两周后再进行复查,一旦有了问题,两周会耽误事的,而且应当去哈尔滨检查。于是,老伴把“随礼”的钱留下托人代办,便与儿孙们匆匆忙忙的返回了家中。

27日清晨,我与老伴乘坐客车前往哈市,到哈尔滨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就诊。当时,挂了消化内科一个专家号,医生是个女性,叫韩明子。医生询问我有什么感觉。“我什么感觉都没有”——便把申办慢病的过程进行了简单的叙述。“你们那里的医院不能做CT吗?”“能做。大夫没让做。”“吃早饭了吗?”“没有。”“先做个CT吧!”于是,当日上午做了CT检查。午饭后,去医院看CT片检查结果。检查结果报告单建议做CT增强检查。医生看了报告单也如是说,由于中午进食,所以只采了血,做CT增强检查推迟到次日上午。

二妹妹家距离哈医大二院不远。下午,我们便去了二妹妹家。当时,父亲正在妹妹家。最近几年,他每年夏季都到二女儿家住上几个月。我来看病的事,不敢如实声张,恐怕老爹爹产生恐慌,增加思想负担。我们只是轻描淡写地搪塞了一下,就过去了。当晚,二妹妹向嫂嫂详细询问了检查的全过程,并察看了我看病挂号的小册子,尤其是认真察看了医生写上去的诊断印象及意见。后来我才知道,那上面写的采血检查项目是检查癌细胞指标变化情况的,这说明医生怀疑是不是恶性肿瘤。二妹妹懂得检查项目的字母的含义,心中大吃一惊,暗暗叫苦,但又不敢明言。当天晚上,中央电视台转播了首届“全国少儿京剧电视大赛”总决赛的第一场(共三场)。这对于我这个痴迷京剧的爱好者来说,岂能错过?我高高兴兴的一直看到结束,也哼哼呀呀的跟着唱到结束。节目转播结束了,可我余兴未尽,好像没有过足瘾。

28日,我与老伴去了哈医大二院,在排队准备做CT增强检查时,二妹妹也赶到了医院。之后,在CT第二扫描室做了CT增强检查。11时左右,取回了27日下午采血化验报告单。二妹妹看了之后,如释重负——癌细胞数值正常,没有问题。她这才改变了严肃、皱眉的神态,笑吟吟的开了口:“傻大哥呀,你还看京剧、唱京剧呢,我一宿都没睡好觉啊!”我们都笑了。之后,又拿到了当日CT增强检查的报告单。这个报告单还是不能明确的说明胰腺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有一句话:胰头占位,不排除癌变的可能。之后,她俩去找医生看了检查结果,医生具体说了啥,我没有详细追问。据后来老伴说,她们流着眼泪哭泣着在一起商议对策。二妹妹认为,既然CT增强检查报告单上有“不排除癌变的可能”的字样,就应当去专业医院——哈医大三院(肿瘤医院)研究和探讨问题。吃过午饭后,我留在二妹妹家中,她们姑嫂俩去运作……

二妹妹的一个同事的妻子在肿瘤医院上班,于是,通过这种关系,29日上午,找到了肿瘤医院肝胆胰外科主任张玉宝。据介绍,张玉宝教授擅长肝癌、胰腺癌手术治疗及规范化综合治疗。他说,可以手术,需要准备资金10万元。这些具体情况,如她们俩去哪里,找了谁,怎样说的,需要多少钱,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特别是筹集资金一事,都是老伴背着我运作的,我一无所知。因为她怕我产生思想负担,特别是资金问题。我们俩只有工资收入,能“将供嘴儿”就已经不错了。二妹妹表示可以出资六七万元,其余的钱由我们自己筹集。二妹妹和老伴与张玉宝沟通了情况,决定9月2日前往肿瘤医院住院。之后,我与妻子立即返回了家中。

考虑到我需要手术,以及以后还可能需要多次进行复查、化疗等,所以,30日早晨,我在哈尔滨与确定一同编书的同伴通话,介绍了去哈检查的结果以及需要手术等情况。我说,别耽误人家写书,赶快再找一个人。考虑到写书时间的紧迫性,于是,又找了一位退休不久的文笔高手。

胰头占位?什么叫“占位”?经查,占位,就是在那里长了东西了。胰头占位,就是胰头上长了东西。由于不能准确的确定是什么性质的东西,就把它称为“占位”。再进一步了解,胰头这个地方长了东西,大都是恶性肿瘤。也就是说,我十有八九是患了胰头癌。

从哈市回来以后,老伴四处奔走,出去张罗一些“救命钱”。我的一个战友、老伴新认识的一个同事,在知道我疑似癌症的情况下,连“奔儿”都没打,分别借给了一万元。另外,还确定了几个后续资金来源对象。我对自己的疑似症状并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只是本着顺其自然的态度面对而已。可是,我对积极为我筹集资金的亲人和朋友,倒是十分感激。在明知道我大概会撒手人寰的情况下,在可能使我们的家庭会人财两空的情况下,他们没有计较将来怎么还债的问题,痛痛快快的解囊相助,怎能不令我为之动容、感激万分呢?

9月2日早晨,我在老伴的陪同下前往哈市,住进了肿瘤医院。本来确定几天后进行手术,但因为我平时服用阿司匹林,所以让我暂时停止服用,待10天后进行手术。我真的很万幸,就是因为这个阿司匹林,才使我免去了“一刀之苦”。其实,如果进行了手术,又何止仅承受这“一刀之苦”呢?说不定还会有其他你意想不到苦楚、难题和后遗症。3日和4日,做了胸片、心电等相关的医学检查。

5日,决定我以后命运的时刻来到了。这一天的上午,张玉宝主任率领多人查房(大概是属下或实习生)。看了我在哈医大二院做的增强CT片子之后,指着片子对其他人说:“胰腺要都这样就好办了。”他说的意思可能是指胰腺患者都像我这样发现得早、病灶小就好办了。有人问了句怎么办,张玉宝说:“不等它长大了,我就给它割(ga)掉了。”“谁是患者?”“我。”张玉宝走到我跟前,让我撩起背心,他用手背拍拍我的肚皮:“这得多深啊,难度大呀!减肥啊!下周四手术。”他说的“深”是指我腹部的脂肪厚,手术时要割开的刀口有一定的深度。刚要转身,又对我们说:“你们做一个PET-CT呗。”

张玉宝率众离去后,负责沟通我们病房的一个年轻医生把老伴找去,介绍了PET-CT的有关情况,征求我们的意见。PET-CT可以通过一次显像获得全身各方位的断层图像,具有灵敏、准确、定位精确等特点,临床主要应用于肿瘤、脑和心脏等领域重大疾病的早期发现和诊断。我的理解是,PET-CT可以准确的定位,准确的定性。也就是说,它对我的那个“占位”的东西可以准确的判断出到底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以前,做一次PET-CT需要1万多元,现在是9500元。老伴自作主张,坚定的表示:做。我又真的感激感动了,老伴不怕白花钱。

6日上午,做了PET-CT检查。检查结果需要9日下午才能出来。

从医大二院怀疑有癌变的可能开始,我一直以坦然的态度对待之。人固有一死,或早或晚而已。人能活在这个世上,是最大的幸福;人能长寿于这个世上,是每个正常人梦寐以求的。尽管人们不愿意离开这个美好的世界,但是,生老病死是自然界的自然规律,谁也抗拒不了。人的寿命有长有短,这就看你与这个世界的缘分和造化了。所以,视死如归就是我当时坦然的想法。你坐车总要有下车的时候。人生旅途的终点,就是你该“下车”的地方。在这种心态的下,我整天没有忧愁,没有苦恼,没有颓丧,依然有说有笑,依然在住院部的走廊里,戴上耳塞机,欣赏京剧、评剧选段(离家前,女儿用M4特意为我下载了许多京剧和评剧选段)。

做完了PET-CT,觉得该做的检查都做了,没留下什么遗憾,心情又放松了许多。6日下午,我与老伴徒步前往花卉大市场闲逛。7日下午,又带着二妹妹家的照相机,与老伴游览了黑龙江省森林植物园,拍下了60多张照片。还欣赏了在植物园内举行的“都市森林音乐会”,一位姓陆的女士还演奏了一段京剧曲牌……8日早饭之后,二妹夫开着自家的轿车,我们4人去游览了哈市著名景区太阳岛。在那里,我拍下了许多照片。直到下午3点多钟,才返回城里。

9日下午,老伴取回了PET-CT的检查结果报告书,满脸笑容的走进病房递给了我。我们虽然看不太懂那上面的医学术语,但那上面没有恶性肿瘤的字样,心中好是庆幸。我们马上去了张玉宝主任的办公室。张玉宝看了之后:“我还犯愁你那肚子呢!这个叫囊腺瘤,是良性的,没啥事,不用手术,回家去吧!”“用吃什么药吗?”“不用。过半年后检查一下,看看有什么变化。”“能喝酒吗?”张玉宝主任稍一迟疑:“可以。少喝,别超过二两。”我们高高兴兴的来到二妹妹家中。父亲见到我们,问我们又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们已经来了8天了”。这一次不用再对父亲隐瞒什么了,便把前前后后的事一五一十的叙说了一遍。次日返回家中。

在我住院期间,每天都接到一些知情的亲朋好友们的问询和问候的电话。有的人还三番五次的关切问询。三弟听说我没什么问题,让我早点回老家:“我二哥天天哭,不见到你,别人说啥他都不相信啊!”回家的第二天,我和老伴前去老家,与兄弟姐妹团聚在一起,自然十分高兴。几天后,我和老伴在“春和园”宴请了关心我的同学、战友和朋友。这一次,近20人的聚餐有一个名堂——“吃喜”。

17日,我又应邀去法院上班。继续参与编写《延寿县审判志》。不过,原来计划是两个人完成的工作,这回是我们三个人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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