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

  二连、五连、特务连等主力以大无畏的英勇精神,终于撕开敌包围圈,杀出一条血路,掩护延安来的大批高级干部和团机关成功突出官庄包围圈,于天亮前,通过“通唐公路”,摆脱鬼子的大合围圈。

  二连担负后卫掩护任务,离天亮前个把小时,二连在天兴庄以南地区,敌人已越过河向东运动,正好与敌交叉而过。

  二连向南,敌人向东。由于二连的装备我二连是后卫掩护任务,离天亮前个把小时,我们二连在天兴庄南,敌人已越过河向东运动。由于二连的装备全为日式,歪把子机枪、“三、八”大盖产,加上战士头上戴的是钢盔,敌人开始误认是自己人,在交叉相遇还招招手。但二连战士们却知道对面是敌人,边作好了战斗准备,边继续向南疾进,就这样,连队已大部过了封锁线。

  副指导员和父亲带几名伤员在穿过敌人时,已东方发白。正好和伪军相交,他们看清这只队伍虽然戴有头盔,但脚上穿的是布鞋,便大叫起来:“八路军!”这一喊,敌人顿时乱了队形,因战士们早有准备,将揭盖的手榴弹扔向敌人,一些伪军爬在地上不动了。远处的鬼子、伪军迅速围了上来。副指导员手握匣子枪,命令父亲带伤员快走,他在后边掩护,很快接上火,并用匣子枪连续击倒几个。

  敌人越来越多,父亲和几个伤员也参加了战斗。有的用枪打,有的甩手榴弹。在敌人围攻时,听到伪军高喊:“皇军说,要抓那小八路,抓活的!”

  “去你妈的!”父亲把手中那枚手榴弹用力投向敌人,一时阻止了敌人的进击速度。在同敌人交火中,副指导员又连续击倒了几个敌人,随后接过伤员的两枚手榴弹,投向了敌人,也在敌群中开了花。就在这时,他被敌人击伤了头部,上肢下肢也受了伤。张连瑞副连长要背着副指导员南撤,副指导员说:“我不行了,你带着他们快走!”

  “不行,咱一块撤走!”副连长说着就去背。

  “快走!来不及!”副指导员说着把脸侧过去了。敌人冲了上来,张连瑞副连长无奈起身用枪击倒几个,掩护大家往南跑去。

  天已大亮,二连担任掩护的战士终于跳出敌人的大包围圈。部队进入香河境内,稍事休整,得知敌已返回各驻地。

  队伍开始返回原战斗地方,寻找伤员、埋葬牺牲者等。父亲的任务是对受伤的战士、老乡进行包扎治疗。在寻找负伤者,父亲在个庄头外场院草棚里,发现了副指导员。只见他头部、左上肢、右下腿都有伤,背后还有三处刺刀伤。父亲边为他包扎,边连忙问:“副指导员,背后的伤是怎么回事?”

  他从头到尾讲了经过:在送走你们之后,听到远处有嘈杂的喊叫声,一些荷枪实弹的日伪军走了过来。我马上将脸朝下扒在血泥中,将地上血污粘在脸上,与牺牲人混在一起,成了个血人,只露出半张带血污的脸。当敌人走近身时,我闭着眼,憋着气,身子一动不动。两个伪军过来,先用脚踢了两脚,见口鼻没气,就说:“他死了!”

  “你的闪开!”一个鬼子过来,先用穿皮鞋的脚猛踢两下,见我没动,还存有疑心,就用刺刀在我背上戳两下,我仍然不动。只听他说了句:“死拉死拉的有。”随后走开了。后边又上来几个伪军,把我翻过来,在上衣兜摸了摸,没有什么东西也走开了。大约几分钟之后,我没有听到动静,睁开眼望了望周围,知道敌人走远了。我怕后边再上来敌人,仍然躺在那里听动静。又过一会儿,没有一点动静,我想不能老躺在这里,要进村子找老乡。用尽全身之力,翻过身来,向前爬了爬,没爬多远就昏过去了。苏醒后,我就躺在这庄外的场院草棚里。是一位老大娘给我擦去了脸上和身上的血迹,换上当地老百姓衣服,每天给我做饭送饭。

  战士们听了非常感动,一再感谢老乡热爱、保护自己子弟兵的深情厚意。父亲和所有卫生员也尽全力寻找受伤的群众,为他们换药、治疗,全力修好受鬼子破坏的房屋,充分体现了军民的鱼水情。

  解放战争胜利后,父亲顺便回到家乡。见到本家哥哥刘志武,他谈起官庄突围战斗时说:“当时冀东军区领导率部队到平谷大小官庄,迎接一批来冀东的高级干部数十人,被鬼子探知,急调集北平、承德、天津等地日伪军万余人,合围大、小官庄。而十三团事前没察觉,仓促掩护这批高级干部和机关大部冲出重围,没来得及冲出的伤员和少量部队都困在村子里。他接着又说:投降日寇的单德贵没有泯灭良心。进村后,让伤员换成老百姓的服装,晚上带出村放了,后来在乡亲们协助下离开官庄。

  交谈中,父亲从本家哥哥的嘴中得知,发给他的抗日残废证,回庄交给了本庄的一个叫陈志祥的乡干部给烧了,现在没有了“抗残”待遇。父亲望着眼前这位当年一个战壕的抗日战士,有些哽咽,主动帮助他找到三河县民政局,并为他作证。不久,就解决刘志武的抗日残废问题,享受应有待遇。

  父亲每逢回忆起一起参军的刘万民、石廉仲、李尚荣等人在抗日战争中献出了自己的宝贵生命时,感慨万分,语重心长的对我们说:“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是无数个先烈打下了的天下,不仅你们这一代要珍惜,而且教育下一代更要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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