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离开你，已经整整三十五年了

三十五年里，我没有一天不想你

月亮圆的时候

思念的花朵就越开越密

越开越密

 

02

站在屋檐下，看那个漏雨的燕窝

我被一种无言的悲凉卡住了呼吸

那些在风中风化了的眼泪 

那些在幸福与快乐中凝聚的缓慢之力

还有那一个又一个孤寂而又沉长的夜

在每一次黑与白的交替轮转中

都有蠹虫啃噬我的骨头

 

03

静默的沉思中

仿佛又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调皮的模样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就像湖光荡开的波纹

洇染出一片又一片血色的涟漪

 

04

在那些苦不堪言的日子里

你流过泪，但你从没埋怨孩子们的索取

你能给予的，你从不吝惜

如今，你繁华落尽，遍体鳞伤

却依然与门上的那把老锁默守相依

 

05

老屋啊，你老了，你身上脱落的每一片时光

都镂刻着母亲的眼泪

父亲的希冀。你放心不下房前屋后的那片土地

更放不下那一穗穗金黄的玉米

他们就像你的三双儿女

身披金黄的铠甲，日夜不停地书写你的传奇

 

06
围着你身前身后走了一圈又一圈
东倒西歪的篱笆墙

似乎在倾诉着你内心的苦闷和孤寂

野蛮的荆棘爬上了你的肩头

偶尔还有邻里的鸡鸭鹅狗来骚扰你

而你依旧是沉默不语

固执地守着老屋的一窗一棂一梁一木

 

07

轻轻地抚摸你苍老的身躯

曾经的你和现在的我平行对视着
驿动不安的心潮始终无法平息

屋顶上那些隔年的瓦霜
洇湿了多少陈年的记忆
老屋啊，你是父母一生留下的全部家当
几度风雨飘摇，几度云翳初霁

你始终为羽翼未干的小燕遮风挡雨

 

08

展开泛黄的书卷，你在稻花香里说着丰年

我在花开花落里，说着云，说着雨

说着我一把一把抹在你身上的苦乐悲欢 

说着你在深种岁月里的秘密

如今，这些难忘的画面

只剩下老爸老妈留在老屋里的气息

 

09

寒冬渐深，老北风

开始无休止地撕扯着你的躯体

长发飘飘岁月，也劈头盖脸地抽打着你
你的容颜在斑驳的光阴里一天天老去
而你依然像门前的那棵老柳

没有改变向往天空的志气
你质朴宽广的胸怀，干净得就像母亲的目光

父亲的足迹，让我无法忽略

曾经遗落在这里的一声声叹息

 

010

今年春节回老家

我随父亲及家人一起去看望你

还在你的门楣上贴了红红的对联和大福字

离开时我没敢回头

因为我害怕乡愁比死亡留下的伤痛

更让人刻骨铭心难以忘记

 


于2017.01.14

 

（发表在《延寿文学》2018第5期）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