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鹊收声,湿萤度影,庭院深香。七夕佳节翩然又至,我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泣露啼红、为牛郎织女的凄美爱情而感伤的少女。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女时代一去不复返。看到朋友圈中陆续有人晒出七夕节的巧果,忽然忆起了儿时和母亲一起做巧果的快乐。

      “咱家好像也有巧果磕子?”我问向身边的垂髫少女。“有!我和姥姥一起做过!”“现在姥姥和奶奶都不在咱家,妈妈和你一起做巧果吧?”“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做吧!”“不行哦,做巧果要先发好面的。”“不是有凉水面吗?”“你还知道凉水面哦?凉水面只能做面条和包饺子,不能蒸馒头和做巧果。”“哦!”

       这对话似曾相识,也曾发生在年幼的我和妈妈身上。那时候,妈妈像现在的我一样年轻,留着时尚的大波浪,是我心中女神一般的存在,还只有几根白发,偶尔会让我替她拔一拔。我有时会和她一起做饭,只是为了娱乐,才不是为了学习什么生存技能。然而确实在不知不觉中学到很多——比如揉面团,要用手掌按压,手指往里转;比如切土豆丝,要用关节抵住刀背,方能不切到手指;比如韭菜再细,也只能用切的,不能用剁的……如今,我也将把这些技能传承给我的宝贝了。

        面发得很开,沾到了锅盖子上。女儿兴奋极了,争着要帮我弄下来。“太好玩了,比橡皮泥还软和!”“先把双手粘上面粉,不然会沾在手上。”我由她玩去,自己则摘掉戒指和叮叮当当的手链。“果然当家主母戴不得这些玩意儿,”心里想着,“一会做完饭可要记得戴上。”忽而又忆起某次做饭时妈妈的话:“我这么大岁数,还戴这些东西做什么?给谁看呢!”我想也不想,随口说到:“就是啊,没人看,还碍事,摘了吧。”妈妈果然自那次摘下来,就再也没戴过。那时的妈妈多大呢?实在记不清,正如我记不清那些皱纹是什么时候爬上她的脸,那些白发是什么时候连成片,再也拔不完。真是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看着女儿开心地把一个个模子填满,我随口问她:“你看这些图案都像什么呀?”她认真地说:“小知了(菱角)、小云彩(树叶)、贝壳(莲蓬)和小鱼(石榴)。”让人忍俊不禁。我十分享受和女儿相处的时光,既轻松又有趣,时常还会有些惊喜。

       给她讲她小时候的故事时,她也会担心地问:“妈妈,要是以后我也有一个小宝宝,我还要照顾她,给她换尿布,半夜给她喂奶,那能睡好觉吗?”我温柔地回答她:“妈妈以前也是这样想,但是生了你以后,就慢慢习惯了,睡觉很轻也不会觉得很困,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些。”

       是啊,曾经那个被父母照顾很好的我飘在云端,总认为这些琐事俗不可及,千万不要沾染半分。但现在的我深深眷恋着这些人间烟火,总希望时光再长些,孩子慢点长大,父母慢些变老。母亲的白发已经从我的头顶冒出,将来姥姥手背上的山丘也会在我手背上出现,让我再也戴不了戒指,揉不动面团。但那又如何呢?我的女儿已经长大,这才是生活,生生不息的生活。

       巧果做好了,一个个胖得像汤圆,有些已经没有了模子的印迹,只有一个轮廓,正如我们的人生再丰满,总会带着些父母的印迹,却又外焦里嫩,喷香松脆。

       “妈妈,现在可以吃吗?”“吃吧,小心烫手哦!”诱人的巧果串起了我的童年记忆和女儿的童年。人间烟火气,岁岁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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