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黄国平,一九二八年出生在江苏省淮安县。一九四四年参加新四军,同年调入新四军军部特务团,担负保卫军部的警卫任务。作为野司特务团警卫战士,亲身参加和经历了从山东野战军到华东野战军、第三野战军著名主要战役。


  一、枣庄战役攻坚战

  一九四五年十月九日父亲随山东野战军军部特务团和二十旅在罗炳辉副司令员指挥下,参加了解放枣庄的战役。

  枣庄位于山东省南部,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尤其其境内 “台儿庄大会战”而闻名。随着日寇的投降,这里成了以号称“两王”的王洪久、王继美二人所带领的土匪称霸的地盘。当地百姓长期受王洪久、王继美匪徒的欺压,恳请山东军区陈毅司令员下令,迅速消灭王匪,为民除害。

  陈司令员决定由父亲所在军部特务团和二十旅共同执行解放枣庄的重任,野司专门成立了“解放枣庄战斗指挥部”,由罗炳辉副司令员任总指挥,由父亲他们野司特务团和二十旅去执行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十月九日下午三点父亲所在三连按照部署开始向敌人的前沿阵地进发。父亲他们五班率先摸到了敌人前哨,先后干掉了敌人的三个哨所,正当他们继续向敌人的班哨运动时,被敌人发现了,父亲他们全连迅即发起了攻击,并抢占一片砖混结构的民房制高点,连长命令各班迅速利用各有利地形地物为依托,准备敌人的反攻。

  不久,敌人在装甲车的掩护下,向三连阵地发起了反扑,他们组织了约两个梯队的兵力向我军三连阵地发起了猛烈攻击,企图把失去的据点夺回来。于是,敌我双方展开了激烈的阵地争夺战。

  父亲当时是机枪副射手,负责为副班长提供子弹,当敌人向他们反扑时,我军所有的轻、重武器一起开火,敌人倒下了一片。剩下的敌人躲在装甲车身后,与我军进行对射。

  一名战士在全班火力的掩护下,匍匐前进,接近敌装甲车,向装甲车投出了一组集束弹。只听一声巨响,敌装甲车被炸毁,而他却身中数弹不幸牺牲。

  敌人进攻被打退了,然而他们很快又组织了第二次反扑。突然,敌人的一阵机枪向父亲他们射来,副班长胸部中弹,应声倒下。父亲迅速接过机枪,继续向敌军猛射,眼看弹夹里的子弹快要打完了,而疯狂的敌人又攻得很猛,父亲心里焦急万分。正在这时,负伤的副班长醒了,他强忍着剧痛,帮父亲输送子弹,而副班长却又一次昏迷过去。

  午夜三点,总攻开始了!随着各种颜色的信号弹划过夜空,父亲他们特务团和二十旅全体指战员在罗炳辉副司令员的指挥下,集中各种火力向守城之敌发起了猛烈进攻。

  在全团火力的掩护下,由父亲所在的三连组成的爆破队对敌城楼进行连续不断的爆破,随后,全连官兵架设云梯开始了十分惨烈的攻城战。敌人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向正在攀爬云梯的我军战士投掷手榴弹,并将云梯掀翻,不时有战士从云梯上摔下牺牲,后面的战士又奋不顾身的踏过烈士的遗体,继续架设云梯向城楼冲击。终于攻占了敌人的城楼,迎接主力部队进入枣庄城,同守城之敌进行了短兵相接的巷战,战斗打得极其艰苦。

  十月十日,传来国共两党签订了“双十”停战协议,毛主席向全军发布的停战命令。为了遵守“双十”协定,指挥部命令所有参战部队立即停止战斗,撤出阵地,返回原部队驻地。在这次战斗中,父亲荣立了三等功。


  二、宿北战役拉锯战

  全面内战爆发后,蒋介石抽调大量兵力重点围攻父亲所在的山东野战军和华中野战军所在的华东战场,投入的兵力是全国各个战场最多的。从山东峄县到江苏东台的一千多公里的战线上,几十万国民党军从三个方面大兵压进,对我山东和华中野战军主力形成了半包围态势。就双方的对比来看,国民党军队在兵力和态势上占据优势,形势对我军不利。

  陈毅粟裕首长冷静分析研究了当前敌情,决定在江苏宿迁北部发起宿北战役,歼灭进犯我根据地的敌整编六十九师。

  宿北战役是自在解放战争开始后,由山东野战军司令员陈毅和华中野战军司令员粟裕第一次共同指挥的一次大规模的歼灭战,也是山东野战军和华中野战军会师后的第一个胜仗,这次战役对于我军取得大兵团协同作战积累了宝贵的经验,开创了解放战争以来,我军一次作战歼敌最多的纪录、我军一次作战歼敌一个整师的先例,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意义。

  战役开始前,父亲他们特务团随山东野战军机关到达江苏省沭阳县阴平乡以西叶圩庄,这里将是即将开始的宿北战役我军的前线指挥部。战役打响后,父亲他们特务团在担任司直机关的警卫任务同时,迷惑和牵制敌人,力争在运动中寻找有利战机,在运动中歼灭敌人。

  父亲他们不停的转移和移动,时而傍晚出发,一路急行军,拂晓天亮时分宿营;时而改为白天、夜晚都行军;有时一整天都在行进中度过,吃饭只能是边走边吃,睡眠严重不足,人实在困了,有人发明了行军中后面的人拉住前面人背包带闭着眼行走的绝招,战士们采取每支队伍在排首、中间和排尾都有人轮流值班,保持清醒和警惕,其他人则拉着前人的背包带闭眼休息,过一段时间轮换。

  看到战士们实在太累了,首长们不忍心反对,只好对干部和党员提要求,要求他们多担任执勤等任务。很多老兵看到党员干部经常夹在队伍中间担任执勤时,便主动要求加入执勤,带动了更多的人加入到执勤行列,成为一段感人的佳话,广为流传。

  作为特务团的警卫战士,父亲他们每当到了宿营地,要分里、中、外三层进行站岗放哨,确保司直机关的安全。在行军途中,父亲脚起了泡,他一直咬牙坚持着,时间一长,血泡破了,脚一着地就钻心的疼,大家一瘸一拐相互搀扶坚持行军。

  夜晚,班排长主动帮助父亲他们剪开被血水黏住的袜子,用针帮他们挑血泡,帮他们洗脚。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人民军队官兵一致,亲密无间的战友之情一直牢牢印刻在父亲心间,这也是我军战胜敌人的重要法宝之一。

  战役开始后第三天,父亲他们接到团首长的紧急命令,让他们立即赶赴接应即将转移靠前的前线指挥部,对周围进行严密警戒。第二天下午,前指所在地突遭敌机轰炸,两名警卫战士牺牲,其中最近的一颗炸弹离陈毅司令员居住和办公地方仅有20多米,幸好父亲他们已将陈老总等首长转移,躲过一劫。

  宿北战役是我军在解放战争中的一次反敌人包围的胜利,我军广大官兵在长距离的运动战中,硬是靠两双脚赛过了敌人的汽车轮子,在运动中练就了一双铁脚板,靠的是顽强的意志和吃苦精神,凭的是为了解放新中国的坚定信念,而这种精神和信念对父亲这些来自人民的军队来讲是至关重要的精神财富。


  三、鲁南战役铁甲战

  一九四七年一月一日,父亲所在的山东野战军根据中央军委和毛主席的指示,集中优势兵力,打好鲁南战役,消灭国民党军全部美式装备、全机械化部队的第一快速纵队,号称“国军精华”,是蒋介石的王牌部队之一。

  当时对父亲他们参战部队官兵来讲,绝大部分人不但没有打过坦克,甚至根本没有见过坦克。因此,在实战中只能依靠战士们的勇敢和智慧,除少量战防炮外,主要还是靠手榴弹、手雷和炸药包和敌人的铁甲车硬拼。

  这一年鲁南地区天气特别的冷,连续的大雨加上一场大雪,使这里的气候低达零下二十度,道路崎岖泥泞,非常适合消灭敌人的机械化部队。

  野司首长决定集中主力部队27个团的兵力,将敌人围困在贾头、陈家桥和作家沟一带的狭小地区内。敌人以强大的火炮向我军阵地发起猛烈炮击,企图掩护坦克集群和各机械化部队突出我军的包围圈,华野各路纵队兵力首先将敌八十旅歼灭在陈家桥以西地区。敌坦克群在失去了步兵掩护后,被我军压缩在一片洼地里。我军各部队对敌实施猛烈追击,运用侧击、堵击等各种战术有效打击敌人,迫使突围之敌陷入混乱,为我军赢得胜机。

  当时正值雨雪交加,道路泥泞不堪,敌军坦克、火炮、汽车大多陷入了泥潭,行动迟缓,人员和锚重混乱成一团。野战军进攻部队以迅猛之势突入敌阵地,采取南北夹击,用炸药包、集束手榴弹炸,用燃烧弹和秫秸烧,甚至用最原始的铁锹、洋镐等几乎所有能用上的手段去砸毁敌坦克的天线,使敌坦克成为瞎子和聋子,失去前进方向和目标。

  当时父亲他们野司特务团奉命担任警卫野司指挥部的任务,父亲他们三连担任全团的前哨连,而父亲所在的五班是全团的最前哨。副班长带领父亲和另一名战士潜伏在山坳的坡面上,忽然发现山坡下有一群国民党散兵正在向父亲他们埋伏的潜伏哨方向游动,估摸约一个排的人,还拖着几名伤兵。

  副班长命令父亲他们做好战斗准备,等敌人靠近了再行动,争取抓活的。当敌人离他们只有五十多米时,他们三人突然从左、中、右三个方向闪现在敌人前方,大声喊道:“放下武器、缴枪不杀!”敌人毕竟不是一群乌合之众,在短暂惊慌之后,他们很快就依托有利地形,形成战斗队形,与父亲他们进行对攻。当敌人发现父亲们只有三个人,他们凭借着人多势众,集中火力把父亲他们压的抬不起头,形势有些危急。

  副班长命令父亲快去找班长他们前来支援,班长迅速指挥全班从左右两侧向敌人发起攻击,敌人开始四处逃窜,纷纷丢下武器举手投降。全班共俘虏敌人三十二人,收缴一批武器弹药,上级给父亲他们全班记集体三等功。

  鲁南战役是继宿北战役后我山东野战军、华中野战军进行的第二次成功合作,创造了在一次战役中歼敌五万余人的新纪录,干脆、彻底、迅速歼灭了全副美械装备的敌主力师和机械化部队,对国民党反动派及其军队是个极其沉重的打击,对华东以至全国人民是个很大的鼓舞。


  四、莱芜战役运动战

  一九四七年二月,父亲他们团随野司指挥部在山东莱芜,准备同敌李仙洲部的六万余人展开大规模的莱芜战役。蒋介石为挽回败局,派参谋总长陈诚亲临莱芜督战。陈诚一到立即调动大量飞机对我华东野战军指挥部所在地,进行长达一周的狂轰滥炸,企图先发制人,从气势上压倒我军。

  面对敌人的疯狂挑衅,陈毅司令员采取避实击虚、你炸我走的灵活战术,命令部队休息待命,养精蓄锐,为地面战做好准备。父亲他们特务团随华野首长与敌机展开了捉迷藏,他们不停地护卫着指挥部进行战略转移。

  父亲他们以高昂的战斗情绪,冒严寒,踏冰雪,采取夜行昼宿方法,与敌周旋,艰难地行进在道路崎岖的鲁中山区,沂蒙山翻了一座又一座,临沂大沙河过了一次又一次。每到一地,父亲他们立即修建大批防空洞,为首长和指挥机关做隐蔽所。

  一天,父亲正在担任野司首长的警卫任务。突然,空袭警报拉响了,在场的警卫战士马上护卫着首长向隐蔽所撤退。当父亲他们警卫先抵达隐蔽所洞口警戒时,只见敌人飞机已黑压压的布满了天空,情况十分紧急。正在走来的陈司令员正从容不迫地和粟裕等首长边走边谈,大家都井然有序地撤进了隐蔽所。见首长和夫人都安全进洞,父亲便在洞外隐蔽起来。正当此时,陈老总发现了父亲,大声招呼父亲立即进洞隐蔽。当父亲进入洞后,敌机投下的炸弹便在他刚才隐蔽地点的不远处爆炸,将父亲刚才隐蔽的地方炸了个大坑。

  敌人经过一周的狂轰滥炸并没有消灭我华野指挥部,相反,为我军的地面进攻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二月七日,当我军的八个纵队在凤凰山一带完成了对敌人的包围,并逐步缩小了包围圈。

  佛晓,陈毅司令员下达了莱芜战役总攻的命令。我华东野战军八个纵队、数十万大军在凤凰山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经过两昼夜的战斗,我军最后抢占了摩天岭,全歼了敌人六万余人,缴获了大量武器装备。在这次战役中,父亲因护卫首长有功,又一次荣立了三等功。


  五、孟良崮战役围歼战

  一九四七年五月上旬,国民党军重兵云集在山东省孟良崮地区,向我华野主力部队发起全面进攻。敌七十四师师长张灵甫自恃凭借着全部美式机械装备、武器精良、战斗力强,想抢头功,甩开两翼掩护部队孤军深入,向我华野九纵队许世友部发起猛烈进攻。

  华野首长报请中央军委同意,决定采取声东击西的方法,吸引张灵甫上钩,集中我华野主力部队在孟良崮地区全歼敌七十四师。

  战役开始前,父亲他们野司特务团被分成了两部分,其中以西王庄野司指挥部为中心,进行全面布防,另一部分则随粟裕副司令前线指挥部担任警卫任务,父亲所在的三连被安排在指挥部外围约一公里的野外进行警戒。

  十日傍晚父亲他们接到命令,要求特务团立即随华野前线指挥部及直属部队一起向西急行军,并且传令所有部队拉开距离,可以明火执仗地向前开进。命令下达后,当时父亲他们广大官兵对夜间行动点火把、明目张胆的开拔的做法不甚理解。当父亲他们行至五十多公里路后,上级突然下令部队停止前进,立即全速返回孟良崮,并传递了要求部队这样做的真实目的是:装扮我华野主力部队和野司指挥部,以吸引敌人王牌军,号称全部美式装备的蒋介石嫡系部队敌七十四师上钩,在孟良崮全歼敌七十四师。

  一九四七年五月十三日黄昏,著名的孟良崮战役拉开了帷幕。战役开始后,陈老总决定将西王庄指挥部向前线指挥部前移,与粟裕副司令员汇合,父亲他们一营奉命掩护陈老总及其随行人员向前线指挥部进发。陈毅、粟裕首长决定,于十五日下午向敌人发起总攻。陈毅司令员还向部队发出了“歼灭七十四师,活捉张灵甫”的号召,各参战部队群情激昂。至十六日下午,我华野主攻部队以排山倒海之势,将张灵甫及其残部击毙在孟良崮主峰的一个山洞里,全歼了拥有全副美式装备、号称“国军模范”、“常胜铁军”的国民党王牌主力——整编七十四师。

  当孟良崮战役基本结束后,父亲他们特务团奉命前往打扫战场,配合主力部队搜索残存之敌的任务。原来,当打扫战场,清点敌军伤亡人数时,发现竟然少了近两千人。陈、粟首长命令组织部队重新打扫战场,并进行搜山,一定要把敌人干净、彻底消灭。

  当父亲他们连沿着主峰向山上搜索前进、清理战场,在山洞和山石后面,也在几块相连接的巨大山石后面发现了敌军,双方立即进行激烈交战。敌人占据有利地形。连长命令父亲所在的二排居高临下包抄敌人,全连向躲在山石后的敌人猛烈射击,两面夹击歼灭了大部分敌人,其余举手投降。

  孟良崮战役我华东野战军全歼国民党军整编七十四师和整编八十三师的一个团,毙敌一万三千余人,俘虏敌人近两万人,父亲因清剿残匪战斗有功再次荣立三等功。


  六、南麻、临朐战役消耗战

  一九四七年七月父亲随华野特务团奉命参加南麻、临朐战役。该战役是在晋冀鲁豫野战军开始转入战略进攻和华东野战军大部向敌侧后出击时,留在内线的我华东野战军部队组织实施的一次攻坚战。

  上级命令父亲他们团前往南麻地区,主要任务是在狼茂顶、于家崮、牛心崮、青泉山、九顶山一带构筑防御工事,同时全力阻击敌军由十字谷向我军主力部队进攻。

  大雨造成了山洪暴发,父亲他们全团近两千人马,冒着瓢泼大雨在河边焦急等待渡河。各部队采用突击组携带绳索先遣下河,全体指战员们依次手拉绳索,前后衔接,渡过冰冷湍急的河流,过河后各部队立即赶到指定地域抓紧构筑防御工事。连日的阴雨给施工作业和后勤保障带来了很大麻烦,粮食供应、施工工具损坏补充、战士宿营等等都是问题。父亲他们克服困难,冒雨投入抢修工事,用洋镐、铁锹在坚硬的石地和泥泞的淤泥里进行着紧张的施工,为即将开始的战役作好准备。

  战役正式打响后,我军按预定部署分路向南麻地区开进,七月十八日,我参战部队向敌外围据点发起进攻。由于连日暴雨,造成弹药受潮无法使用。父亲他们特务团在十字谷前沿一带阻击敌援军,敌我双方兵力相差悬殊,加上连续多天极度疲劳和饥饿,战斗打得异常惨烈,敌军以优势火力凭借占据有利地形,我军虽相继攻下了不少敌占村庄,但歼敌不多,敌军大量援军已迫近,为争取主动,上级命令父亲他们于七月二十一日晚撤出包围。

  华野指挥部决定调整战斗部署,乘敌立足未稳之际向临朐之敌发起进攻。七月二十四日,我军向临朐城内敌军发起总攻。同样因暴雨连绵、弹药受潮和攻坚器材不足、部队连续作战半月之久,疲劳和伤亡大等原因,战役打得极其艰苦,指挥部部队主动撤出战斗。

  南麻、临朐战役,我华东野战军内线部队虽未达歼灭国民党军整编第十一师及第八军的预期目的,但仍然歼敌二个团及三个整编师各一部,共计一万六余人,打乱了敌对我山东重点进攻的部署,破坏了敌人的企图。


  七、沙土集战役解围战

  一九四七年九月三日晚,父亲他们特务团随华东野战军在陈毅司令员、粟裕副司令员率领下,在黄河中下游的河南与山东交界处约一百五十公里的河段上,由北向南夜渡黄河,解救被国民党军几十万人马困在在大别山的刘邓大军。

  蒋介石和国民党高层下令将沿岸的所有大小船只实行封存,留给父亲他们渡河用的船只十分有限。渡河现场留有几只木船,还有部队从老百姓那里征集的木筏、羊皮筏子,甚至还有用门板四周绑上一圈葫芦当过河工具的,简直是五花八门。

  根据警卫首长渡河方案,由各连一批挑选出水性好、善于泅渡的战士在首长渡河的同时,武装泅渡于首长船只四周担任警戒任务。父亲因从小生长在洪泽湖边,又有游击队在湖上打游击的经验,因此,被挑选参加泅渡保卫首长的警卫任务。上级给他们发的是一种用油布缝制的漂浮垫。依托这个漂浮垫,可以一个手抓住它借力,另一手腾出来持枪护卫首长的船只。父亲他们每八个人一组扛起一个浮垫下到黄河水中,在几只船的前方和两侧组成护卫队,将首长的船只包围在中间。父亲他们在湍急的河水中,左手抓住浮垫用力向对岸推去,尽量保持与船的同行,右手握紧冲锋枪,警惕观察着四周的动向。

  为解除敌人对在大别山地区孤军奋战的刘邓大军的包围,我华野西线兵团全部主力部队迅速集结在山东菏泽的沙土集南北地区,完成了集中兵力歼灭敌人的战役布局。

  战前,父亲所在的特务团一营三连奉命执行护卫野司首长到沙土集前线地带进行实地查看的任务。九月七日下午,沙土集战役开始,我军抓住有利时机,实施南北夹击战术,形成了对敌第五十七师的合围。九月八日晚,对沙土集守军发起了总攻,我军一面猛烈进攻,一面展开政治攻势,促使敌人放下武器,全歼整编第五十七师师部及所属部队共九千余人。随后,陈毅、粟裕首长决定连续作战,消灭敌整编第五师。

  整个沙土集战役期间,父亲他们特务团一直随华野指挥部担任王家楼地区的警卫任务。沙土集战役,有力地策应了晋冀鲁豫野战军主力进军大别山和华东野战军东线兵团的胶东保卫战。对整个南线战局的发展有重要的意义。


  八、开封战役打援战

  为了打破国民党军的中原防御体系,一九四八年五月华东野战军西线兵团三纵队、八纵队,挥师河南省会开封,准备攻打开封城。

  战役开始前传达粟裕代司令员对战局的重要讲话精神,我军拿下开封城,不仅可以打掉敌人在中原的一个重要的屯兵点、补给点和依托点,调动更多的敌人,而且对刘邓大军继续坚持大别山区,不断开辟新的战场,也是一个有力的支援。同时,还可以给黄河以北地区的我军供给打开一扇大门,对于加速敌军的灭亡,早日赢得全国解放,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

  六月十六日黄昏,开封城战役正式发起,至六月二十二日早晨,开封守敌全部被我军歼灭,敌六十六师师长李仲辛被击毙,全歼守敌共三万九千余人,火红的战旗高高地插上了开封城头。战役结束后,蒋介石为了挽回颓势,稳定人心,急令邱清泉兵团、第四绥靖区刘汝明、第六绥靖区副司令官区寿年率部迂回开封,企图重新占领开封。

  针对这种紧急情况,上级命令父亲他们特务团,立即进入开封城打扫战场,协助留守部队加强城市警戒,打击残敌,迅速将在战争中留存和散落在城市各个角落的枪支弹药收集统一交当地党组织。

  特务团的主要任务有三项。一是协助留守部队执行城市警戒任务;二是与守城部队和纠察大队一起共同打击残存在城市各个角落的散兵游勇和企图趁火打劫之敌;三是尽快寻找并转移、销毁敌人留下的各种武器弹药,防止散落到民间留下大患。

  由于蒋介石派来的邱清泉、刘汝明、区寿年等部大队人马正在赶来,上级留给特务团打扫战场的时间只有短短两天,时间显得十分宝贵。此时父亲已是通信连班长,他们的任务是迅速赶到地处城郊的一座旧兵营,一方面接替留守的前线攻城部队,尽快把这里的武器弹药能运走的运走,不能运走的马上就地实行销毁。

  正当父亲他们临近兵营时,忽然从兵营方向传来阵阵急促的枪声。原来是一股国民党军正在与我守城部队交战,企图重新夺回兵营,等待援军到来。父亲他们全连迅速投入战斗,从背后突然袭击敌人,与守城部队两面夹击全歼了这伙敌人。进入兵营后,父亲他们迅疾将堆积在军械库里的大批机枪、卡宾枪和步枪集中装车运走,对尚未运走的武器弹药用手榴弹就地引爆销毁。确保抢在敌人到来前,最大限度将武器弹药处理完,将烈士和伤员转移,同时,也将当地老百姓安置好,留给敌人一座空城和死城。父亲他们通信连担负着传送撤退命令任务,留在最后一批撤退。当最后一批部队撤退时,敌人离开封城近在咫尺。


  九、睢杞战役兵团战

  遵照党中央、毛主席的命令,华野外线兵团和中野一部,在粟裕代司令员的统一指挥下,于一九四八年六月二十七日至七月六日,在河南省睢县、杞县一带同国民党军邱清泉、区寿年、黄百韬三个兵团进行了一场规模空前的“睢杞战役”。这是我军在中原地区第一次进行的大规模兵团作战,狠狠打击了黄百韬兵团,严重削弱了邱清泉兵团,打乱了国民党军在中原战场的分区防御体系,极大改变了中原战场形势,为即将进行的济南战役和我军转入战略决战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战役开始后,父亲随华野指挥部担任通信联络任务,七月二日,为防止我西线兵团第十纵队在桃林岗地区被敌区寿年、邱清泉两兵团合围,父亲受命前往去第十纵队,通知他们立即转移。

  领受任务后,父亲骑马向十纵队驻地飞奔。临近目的地时,前面是一望无尽的高粱地,为安全起见,父亲将马拴在路边的榆树林里,快速穿过高粱地来到村边。当远远看见村头和路边到处是席地而坐的部队士兵,便急匆匆的向部队跑去,可临近时父亲突然发现,这些士兵都戴着钢盔,上面清晰的印着国民党的青天白日图案,这不是我们的部队,而是国民党军。于是,父亲立即转身向来时的高粱地猛跑。敌人的哨兵发现了父亲,立即向父亲开枪,正在休息的敌军迅速起身追击。父亲向高粱地纵深急速窜行。此时追击的敌人也赶到了高粱地边,沿着父亲跑过的痕迹追击。

  父亲在移动中快速向敌人点射,由于搞不清我军到底有多少人,担心高粱地里有大部队埋伏,因此敌人停止了追击,架起机枪对高粱地进行扫射,点燃火把往里扔。父亲趴在地上快速向前匍匐前行,被点燃的高粱随风迅速向里蔓延,浓烟熏得他睁不开眼睛。父亲摘下军帽堵住嘴,继续前行。

  借着风动的高粱响声和晃动,父亲猫腰穿梭在一人高的高粱地里,向着榆树林方向前行。眼看快到路边了,正准备窜过马路,忽然敌人的摩托车队赶到路口封锁警戒,堵死了父亲撤退的路线。

  炎热的天气,加上密密的高粱不透风,火越烧越旺,干燥的天气使得温度逐渐升高。幸好火势没有向父亲潜伏的北面蔓延,他得以潜伏到天黑,等敌人撤走了后,父亲快速进入榆树林。不曾想马看见父亲后兴奋的发出阵阵嘶鸣,父亲赶紧解开缰绳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冲出树林,向北高速前进。

  黑夜里马的嘶鸣声引起了已经回去的敌摩托车队警觉,发现了正在飞奔而去的父亲,立即回追并向父亲开枪射击。父亲趴在马背上,夹紧马肚,一路狂奔,身后的敌人摩托车追了一段后,见父亲已渐渐远去,便停止追击,原路返回。


  十、津浦路战役破袭战

  根据中央军委命令,华东野战军将于一九四八年九月攻打济南。父亲随华野指挥部及西线兵团星夜兼程向山东曲阜急速进发。

  为防止徐州之敌沿津浦路经鲁西南北援,华野各部队及地方武装,组织发动广大人民群众开展一场声势浩大的破坏津浦铁路、阻敌增援的战役。

  遵照华野首长指示,华野各部队及当地武装和民兵、老百姓闻风而动,运用在抗日战争中破袭津浦路的成功经验,组织破坏铁路,采取游击战袭扰敌人、埋设地雷、拆卸铁轨、掀翻火车车厢等各种手段,将津浦铁路扒了个稀烂,切断敌人的南北交通大动脉,使得敌人的火车动弹不得,迫使敌人不能顺利通过铁路进入山东增援,大大延缓了敌人增兵山东的步伐,为我军攻打济南赢得有利时机。

  父亲随特务团护卫华野指挥部由河南向山东曲阜集结地运动,运用和敌人躲猫猫的办法,白天行军,晚后半夜开始行动。敌人很快掌握了我军破袭铁路的规律,依靠强大的军事力量对铁路沿线进行层层警戒,对我军行动造成很大困难。于是,父亲他们及时调整策略,缩短破袭铁路的时间和距离,只要达到延缓敌人增援速度就行。

  一天傍晚,接到团部命令,后半夜组织大规模的铁路破袭运动,要求父亲他们通信连随行担任警戒任务,遇到敌人袭击,依托地形坚决阻击敌人,为破袭铁路赢得时间。

  凌晨两点前所有参加破袭铁路人员到达指定地点埋伏,各警戒部队到达指定区域,沿津浦铁路向两侧拉开警戒线。不一会,铁路沿线开始热闹了,一批又一批部队和老百姓从四面八方不断涌来,大家有的松螺丝,有的卸枕木,有的将钢轨搬上马车运走,以便在今后的战斗中可以搭建防御工事,有的爬上电线杆剪断敌通信线,有的干脆在电线杆下埋设炸药,将整条电线统统炸毁。整个行动十分迅速,前后仅仅十几分钟,一段铁路线扒完后马上转移阵地,到另一处接着干。

  父亲他们警戒部队在铁路旁的护路沟墙、铁道两侧隐蔽设伏敌人,当敌军卡车开到设伏圈时,全连一齐开火,很快敌人武器装备的优势显现出来,重火力猛烈压制住父亲他们,在和敌人形成一段相持阶段后,接指挥部通知,掩护交替撤出战斗。

  面对我军民大规模破袭津浦铁路的运动,敌军也在保铁路的争斗中不断积累经验,化被动为主动,他们针对我军不断破袭铁路的做法,采取边修路边前进、步步为营的方法。在前方派出修路的工兵部队加紧抢修铁路,后面紧紧跟上火车运兵及军用物资,到达被我军破坏的铁路边时,部队原地警戒和休息,等前面修好一段路后,火车再向前慢慢前行。

  虽然敌人的增援行动被我军想尽各种办法阻止和延缓,但依然积少成多,缓慢向山东境内靠拢。敌我双方打打停停,走走打打,战局一步步向山东境内逼近,而伴随的是著名的“济南战役”的日益临近,一场大战即将到来。


  十一、济南战役攻城战

  一九四八年九月七日,野司指挥部正式下达攻打济南的作战命令。父亲所在野司特务团被编入攻城西兵团,具体任务是与两广纵队一起尽快打下济南外围长清县城,全歼守军,并择机占领济南机场,切断敌人空运线。

  攻城西兵团以进攻长清县为标志,拉开了济南战役的序幕。进攻长清由两广纵队、父亲他们野司特务团、野政警卫营及十纵特务团等部队组成。到十六日午夜时分,我攻城各部队推进至各自的攻击出发位置,完成了对长清县城的包围。

  按照攻城战斗部署,由十纵特务团主攻东关,两广纵队二团担任西关攻击任务,父亲所在野司特务团主攻南关,野政警卫营配合,两广纵队一团在北关堵截向济南方向逃窜之敌,纵队特务营作总预备队待命。

  九月十七日零时正,西兵团指挥部发出进攻长清县城的总攻令,所有火炮从各个方向一起开火,对南关、西关的城门、城墙进行猛烈轰击,各路攻击部队在轻重机枪火力掩护下迅猛冲锋。

  炮兵将山炮抵近射击,准确摧毁南门城楼及左右碉堡,直接将南门打塌。炮火覆盖后,父亲他们特务团集中轻重机枪支援突击营攻城,突击营在强大火力的掩护下,对敌人的碉堡和城墙实行轮番爆破,将南关前的暗堡、工事一一摧毁,开始了极其残酷的攻城战。

  经过一番激烈的城墙争夺战,父亲的老三连抢先占领了城楼,掩护突击营从被炸开的几个豁口突入城内。可敌人很快组织反扑,重新夺回了城楼,切断了我突击营与后续部队的联系。而此时,我第二梯队部分人员刚下河,更多的人员都拥挤在护城河边,等待过河。

  重新占领城楼的敌军依托有利地形将我军后续部队挡在了河边,战士们只能依托有利工事与城墙上的敌军进行对攻,双方伤亡都很惨重,僵持不下,情况万分焦急。

  为了迅速和主攻营取得联络,了解部队进展情况,恢复与团部的联系,团首长决定派通信兵进城寻找突击营部队,传达指挥部首长指示,任务落到父亲担任班长的通信连三班身上,他带领全班随第二梯队强渡护城河,用携带的云梯、门板迅速架起一条条便桥,掩护后续部队陆续通过,随后在全团密集的炮火和机枪组成的强大火力掩护下,父亲他们班开始向城里突击。

  在接连牺牲了三名战士都没有突击成功后,父亲和副班长一起冲出战壕,他俩被压在工事旁抬不起头。担任掩护的副班长突然从地上跃起,连续向敌人投掷了两颗手榴弹,敌人的碉堡哑火了,而他也中弹倒下。父亲借着烟雾,又接连向另外两个碉堡投掷手榴弹,手持卡宾枪一路狂扫,向躲在城墙断壁里的敌人猛烈扫射。团首长见状立即命令向敌人发起猛烈攻击,全力掩护父亲突进城里,在突击营战友的接应下,父亲顺利与他们会合了。

  父亲向营长传达了团首长指示,要求他们配合团主力尽快拿下城南关,在城中心与两广纵队其他各兄弟部队会合,夺取整个长清县城,为济南战役扫清外围障碍。营长请父亲转告团首长,否则一旦敌人大量向城南聚集,将对我军攻城造成极大困难,请求团主力马上攻城。

  父亲是老三连的掩护下,在攻城部队的接应下,再次强行突破重围,顺利来到了团指挥所,把突击营的情况向首长报告,团长当即决定马上发起总攻。于是,伴随着嘹亮的军号声,团主力部队一拥而上,潮水般的大军如滚滚洪流涌入城内,至此,整个长清县解放了。

  此役父亲他们班以四名战士牺牲的惨痛代价完成了任务,而这一天正好是中秋之夜。


  十二、淮海战役阻击战

  一九四八年十一月六日,根据毛主席“关于淮海战役作战方针”的指示精神,淮海战役开始了。随着隆隆的炮声响起,我华东野战军各部队以雷霆万钧之势从四面八方向徐州迫近,重兵剑指陇海路东段。

  为防止敌军逃窜,华野指挥部命令苏北兵团立即向西北挺进,拦截逃敌。考虑到敌人将拼死突围的可能性很大,光靠一道阻击阵地很难完全将敌兵团堵在我军的包围圈里。因此,野司又急令曾经在济南战役中并肩战斗过的两广纵队和父亲他们野司特务团前往外线,与苏北兵团第十一纵队构筑第二道纵深阻击阵地,坚决把敌人盯死在这里,绝不放敌人过去。

  一到阵地,父亲他们马上构筑大量支撑点和纵横交错的堑壕、交通壕组成坚固的环形阵地,集中火炮,组织成数个强大的火力群,为迎击敌人做好了充分的战斗准备。

  此时的淮海战场天寒地冻,被围困的敌兵团缺衣少粮,军心严重涣散,突围心切,他们不断加强对我阵地的攻势,企图打开缺口。因此,父亲他们的正面阻击战打得异常艰苦,双方展开不间断的争夺战。

  十二月一日,疯狂的敌人终于在前方多次突破我军阻击线,指挥部命令父亲他们必须把这些敌人堵截在二道防线内,绝不能放走一个敌人。正当双方激烈交战的关键时刻,指挥部派来了特纵骑兵团火速调来参加阻击战,发挥骑兵部队特有的机动性能的特长,极大地缓解了父亲他们阻击的压力。

  在我军围困敌兵团的同时,中央军委下达了进行政治攻势的电示,要求各部队采用“攻心为上”的战术,采取散传单,火线喊话,写信、广播、派俘虏回去等方法,瓦解敌军。被困敌人如困兽般组织一次次突围都被我军打了回去,他们缺衣少药,弹药匮乏,尤其是粮食更是几乎断绝。

  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下,敌军官兵们饥寒交迫,虽然仍不间断派出营团级规模试图突围,但都一次次无功而返,为了维持生存,他们不得已宰杀军马,甚至连树皮、马皮都吃光了,冻死、饿死的士兵每日剧增,部队的人心涣散,情绪低落,根本无心恋战,生存已成为他们的第一需要。

  针对这种情况,我军在粟司令员等华野首长的组织领导下,各参战部队通过设立前线对敌广播,向敌喊话,发放传单等各种形式,将毛主席亲自起草的向敌发出“劝降书”反复宣传广播。父亲他们团也根据上级指示,在阵地前沿竖起了标语、宣传牌和旗子等,上面写着“放下武器一律优待”“投降才是生路”等口号。每到夜晚天黑后,父亲他们就做好敌军投诚过来的准备,对冒死投诚过来的国军官兵给饭吃,给衣穿。就这样,在我军强大的政治攻势下,被困敌军大批向我军投诚,还把愿意向国军弟兄喊话的送到团广播站向敌军喊话,从而严重打击了敌人的士气,成为淮海战役中瓦解敌军的经典范例,为全歼杜聿明集团创造了有利条件。

  一九四九年一月六日,粟司令员一声令下,我华野各部队向拒不投降的敌兵团发起最后的总攻,几十万大军从各个方向兵发陈官庄。

  在一番猛烈的炮火轰击后,我华野各路纵队一起向敌人发起强大攻击。父亲他们特务团同第七纵队、第十三纵队、两广纵队以及冀鲁豫三分区地方武装一道负责外线堵击逃窜和漏网之敌。

  经过四天的激战,各攻击部队以猛打猛攻的动作,迅速插入敌指挥中心陈官庄,捣毁了敌军指挥系统,迫使敌军陷入混乱,纷纷向我军投降,淮海战役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十三、渡江战役追击战

  一九四九年二月,中央军委向我人民解放军各部队下达向长江以南进军的命令,准备在5月汛期到来之前发起渡江战役,消灭国民党军汤恩伯兵团,夺取国民党政府的政治经济中心南京、上海以及江苏、安徽、浙江省广大地区。

  父亲所在第三野战军和其他兄弟部队根据中央军委和总前委的命令,迅速向长江北岸我军控制的沿岸集结,开始了渡江战役的各项准备工作,积极展开军事练兵活动。

  一抵江边,各部队纷纷利用内河、湖泊和长江北岸江面抓紧进行水上练兵,掀起了水上大练兵的热潮,当务之急是尽快教会广大官兵学会游泳、熟悉并掌握涨、落潮、风向、水流等水文常识,学会船在行驶中使用各种武器、射击、落水后武装泅渡、抢滩登陆等基本作战技能。

  根据上级训练安排,父亲他们的训练主要进行登船、下船的队形动作、水上射击以及摇橹、划桨、掌舵、用帆等行船方法的练习。还包括以保护首长和指挥船的战术掩护、布阵,遇到敌机或敌舰袭击时如何展开各船之间的协同、有效衔接、登陆后部队如何迅速布置警戒线等属于我们特殊任务的针对性训练。

  白天他们训练以内湖为主,夜间悄悄将船运到江边趁着夜色展开有针对性的训练,一般都是将船航行到江的三分之一处就返回,一旦敌人的炮火打来这里的属于安全距离,有利保护自己。

  开始,每次夜间进行长江训练父亲他们都按实战要求带足武器装备,以防敌人发现后对我军进行炮火袭击。终于,在他们夜训的第三天被敌人的观察哨发现了,敌人以为我军要进行小规模偷渡,于是一轮急促的炮火呼啸向他们袭来,而父亲他们则按照预定撤退方案马上掉头返回。第二天晚上,父亲他们还出航训练,只是把时间进行了调整,当敌人发现后,未等敌人开炮,他们已经原路返回。就这样,父亲他们坚持每天夜里都开展夜训,通过不断变化时间同敌人捉迷藏。后来,干脆大白天也出航训练,或一大早,或中午、或下午,搞得敌人晕头转向,摸不透我军究竟要干嘛,日子一长,敌人也麻木了,有时象征性的打几发炮弹交交差,有时干脆连炮都懒得打了,他们闹不清我军究竟什么时候是真的渡江作战,一直紧绷的神经就要崩溃了。

  四月二十一日,毛泽东主席、朱德总司令发布《向全国进军的命令》,早已整装待发的我人民解放军百万雄师立即以雷霆万钧、排山倒海之势,在东起江阴、西至湖口的500公里长江沿线,扬帆起航,全面出击,发起了举世瞩目的渡江战役,于二十三日晨占领镇江和浦口、浦镇.当晚占领了国民党政府的首都——南京。

  几天以后,粟裕司令员指派父亲他们团立即赶赴南京总统府一带进行布防,为即将到达的邓小平、陈毅、刘伯承等总前委首长做好防务准备。

  父亲他们立即乘火车赶到南京浦口,乘运送小火车的大铁驳渡过长江,到达南京下关码头,马不停蹄赶往下关火车站,想乘火车进入南京城再步行至总统府。

  忽然前方传来阵阵急促的枪声,已经是排长的父亲奉命带领一个班赶到事发地,了解敌情。据我军现场指挥员介绍,是一股残敌炸毁了火车站后,负隅顽抗,在这里设伏企图阻击我军进入南京城。父亲迅速返回报告情况,团首长决定由父亲带领一营前往支援,尽快解决战斗,歼灭残敌后向总统府进发。

  父亲他们由挹江门进入南京城,沿汉正街一路东进到达了原国民党蒋介石的伪总统府,以此为核心对周围区域进行严密布防。四月二十七日下午,邓小平、陈毅等总前委首长来到了“总统府”视察。

  父亲在南京驻扎了十多天,任务是协助驻守南京部队维持城市公共秩序,站岗巡逻,抓捕敌特分子。五月六日,父亲他们接到命令,乘火车前往苏州,做好警戒防御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野司机关和陈粟首长,准备解放大上海。正如毛主席所说的那样:“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十四、上海战役城市战

  一九四九年五月二十六日,上海市全境基本得到解放,当晚陈粟首长在父亲他们团的护卫下,率野司指挥机关乘火车从苏州出发,途经嘉定南翔后抵达上海市区,五月二十七日,全歼市区守敌,上海宣告解放。

  战上海的枪声一停,各参战部队都接到了野司指挥部的命令,除父亲他们这些担负警备任务的部队以外,其余部队统统撤离市区,驻扎在郊区野外,即使父亲他们担负城市和军政机关警卫任务的部队也大都在城乡结合部住宿。

  父亲他们团奉命在江湾五角场一带驻防,通信连于下午三点到达原国民党上海空军司令部大院集结待命,这里将是我三野的指挥机关。父亲他们对整个大院进行彻底清理勘察,部署哨位和巡逻路线,开始担负警戒。晚上,父亲他们协助兄弟部队在这一带沿途巡逻,维持城市安全秩序,打击敌特分子、地痞流氓和国民党散兵游勇的破坏活动。夜深以后,他们就在邯郸路的马路屋檐下露宿,严格遵守我军的城市政策纪律,坚决执行入城约法八章,以威武之师、文明之师的崭新形象赢得老百姓的信任,被广为传颂,成为我人民军队的光辉典范。

  白天,父亲他们在指挥机关门前警卫站岗,严查进出人员的证件,对过往行人也格外小心,在警戒区域保持高度警惕,严防敌特分子偷袭。由于部队驻地都在外围,离执行任务的地方有几十公里路,他们吃饭的饭菜都是在驻地做好后,用军车运送过来的,也没有什么保温措施,等送到时往往都已经凉掉了,也不可能有地方再加工热热,父亲他们只能吃着冰冷的饭菜。

  天黑后,父亲他们上街去巡逻,维护社会秩序,制止各种不法行为,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保护工商业的正常营运,消除百姓对人民解放军的不信任和疑虑。

  当父亲他们在站岗巡逻时,经常会有老百姓在远处围观,当发现百姓有困难想上前帮助时,也常会遭到拒绝和躲避。对此,父亲他们早有心理准备,一方面严格执行入城纪律,做到秋毫不犯,即使自己吃的冷饭、冷菜,也绝不麻烦百姓和当地组织。对一些百姓和企业主送来的热粥、开水等,也都婉言谢绝。同时,在人民政府的新币制还没有明确规定之前,他们一律不购买任何物品,更不会赊账。

  夜晚,战士们带着一天的疲惫,露宿于阴雨连绵的街道屋檐。父亲这些干部和老兵主动替战士站岗,帮战士盖衣被。把靠墙角和屋檐下的地方让给新战士和体质较差的同志,由干部和老兵在外围组成一道挡风墙,为战士们遮风挡雨。

  在马路露营三天后,父亲他们连搬进了原国民党上海空军东地勤营区大院,继续担负这里的警卫任务。

  根据中央军委的命令,我第三野战军奉命被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南京军区,父亲他们师被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公安部队第十三师,父亲所在团改编为第三十七团,划归新成立的中央军委公安司令部统一指挥。

  一九五0年二月父亲他们奉命调往南京,担任军区机关的警卫任务。在完成与接防部队交接工作后,于二月六日中午启程离开驻守了半年之久的上海,移师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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