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和老伴儿在小区里散步,路过这小块地的时候,我跟老伴儿说,开这小块地的一对老人好几年都看不着了,去哪了?老伴儿说,可不是,得有四五年了,那位大姨可好了,刚来大连那几年,老人身体很好,后来走路有些吃力,但每次见面都热情地打招呼,显得可亲了。

去哪了?回老家了?到养老院了?卧床了?还是……我们俩谁都不敢往下想,不敢往下说了。

我因为做了多年老干部工作,应该说比较通透,便跟老伴儿说,再过10年、20年,也许有人说起,院里那两个老人总是出双入对的,老头儿腰板挺直的,精神头挺足的,老太太穿着挺得体的,言谈举止像个老师似的,一说话就笑的,怎么好几年不见了,去哪了。

去哪了?当咱能问别人去哪了,说明咱还很健康很清醒,当别人说咱去哪了,那就不知道是咋回事儿了。

去哪了?20年前在铁岭市老干部活动中心当主任的时候,活动中心可热闹了。门球场上清脆的击球声,“1号过一门”“3号过三门”“球出界”的裁判声,一楼舞厅里欢快的乐曲声,二楼象棋室里“出车”、“跳马”、“卧槽”、“将”的搏杀声,阅览室里关于时事的谈论声,麻将室哗哗的洗牌声,乒乓球室里啪啪的扣球声、喝彩声,三楼台球室里的击球声,春节游艺会上,老红军彭英杰激光打鸭子精彩表演后的开怀大笑声,台球室里老领导赵连吉、金维江跟老同志的说笑声,柴河水库边陶令飞在发现鱼咬钩之后的欢叫声,葡萄架下写作协会会长韩大夫“江山万代红”的诗歌朗诵声……

声声入耳,声声扎心。

如今这些熟悉的声音都没有了,这些熟悉的身影都不见了。

都去哪了?都去那了。

最近这几年回铁岭我很少到老干部活动中心,因为一去,五味杂陈,心里不好受。

我在文章里写过,也跟很多朋友说过,做老干部工作其实是人生的一大偏得,因为提前看到了人生的后半程,不说大彻大悟,也知道个大概齐了。

生命其实很短。能够健康得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当某一个场合有人一通表扬咱的时候,咱可能听不到了。

所以,老了能听到晚辈的表扬和子女的批评其实都是一种幸福。

开这小块地的一对老人不知去哪了,可这小块地还在。一阵微风吹过,地里稀疏的几棵玉米苗在微笑着朝我们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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