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可能面临人生的种种考验,但面对祖国的挑选走进维和任务区,无疑是一份特殊的人生考卷。当这份特殊的考卷呈现在共和国女军人面前时,她们做出怎样的回答——

  她们是中国首支维和医疗队的白衣天使,也是中国派出参加联合国维和行动的首批女军人。草绿色的迷彩服、高腰战靴,配以蓝色贝雷帽、蓝色臂章、蓝色领巾,更显中国女兵特有的飒爽英姿。她们说:“真正的军人,不会错过上战场的机会。”

  作为医院的战备医疗队护士长,侯丹从一开始就被列为维和医疗队的首选对象。从护理部主任找她谈话的那一刻起,她心底就升腾起一种荣耀,一种中国女军人走进维和战场的荣耀。尽管也有她放不下心的事:6岁的女儿哮喘病还没有好利索,年迈的父母和婆婆需要她照料,她将自己的选择第一个告诉了父亲,一个有着40年军龄的老军人。电话的那一端,父亲的回答干脆有力:“闺女,我支持你的选择。一个真正的军人不要错过上战场的机会。”

  听着父亲的话,侯丹心底滚烫滚烫,感觉热血就要沸腾一样。放下电话,她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医疗队的报名处。

  (中国参加维和行动的首批13名女军人)1.jpg

  加入维和医疗队是正在攻读博士学位的叶晓卉未曾料到的。叶晓卉看上去有几分单薄,她的入队颇具“戏剧性”。那天,联合国维和办的哈里博士到中国维和医疗队考察前期准备工作。正在中国医科大学脱产攻读博士学位的叶晓卉被维和医疗队请来帮助翻译有关艾滋病方面的医学资料。就有关艾滋病的话题,哈里博士饶有兴趣地与她进行了一番深入的交谈。这位刚刚从非洲维和任务区考察飞来的联合国高级官员,非常惊讶一个中国女军医对艾滋病防治有如此高深的理解。他感慨地对叶晓卉说:“那里(非洲)太需要你这样的医生,希望能在非洲见到您。”

  “只要能为人类和平与幸福作些自己力所能及的贡献,我的选择会毫不迟疑。博士可以再读,维和机不可失。”薄薄的镜片后面闪着叶晓卉坚定的目光。

  当“准新娘”——麻醉科护士张翼把自己蓄了一头的秀发剪成“运动式”时,着实给男朋友华勇浇了一头雾水。原本要试穿婚纱的心上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却是一身崭新的维和服装,婚姻殿堂和维和战场反差未免大了些。男朋友一时间似乎对军人有了更深切的理解。通情达理的他尊重了未来爱人的选择,并承诺要给她写一封能读8个月的情书。三八节前的一个双休日,张翼与心上人手挽手领回了结婚证书。他们商定把婚礼庆典安排在她凯旋的日子。

  在参加维和的首批13名女军人中,大部分都已结婚生子,年龄最大的46岁,最小的25岁。每个有孩子的女队员,都有一个这样放不下的歉意。

  胸外科护士刘峰放不下的是她那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女儿璐璐和瑶瑶,两个小家伙马上就要上小学了。刘峰为自己将有一段时间不能照顾她们而抱憾。

  “请你帮我们向我们的家人说声‘对不起’。”采访时,她们几乎都这样对我们说。

  提到家庭,综合科护士翟爽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因为这次任务,翟爽又一次推迟了婚礼。同为军人的丈夫没有责怪她,家人们也都支持她的决定。

  每一个参加维和的女队员心中都埋藏着一份情,这份情有多深,有多重,只有她们的亲人知道,也只有自己才体会的到。


  二

  与男队员相比,参加维和的女队员往往付出的更多。不仅仅是感情上的付出,更重要的是脑力和体能上的付出。

  作为白衣战土,她们担负着在各种复杂环境下拯救生命的神圣职责;作为维和队员,她们将置身环境险恶的非洲维和战场。所有这些,都需要她们面对眼前严格苛刻的维和训练,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毅力和汗水。

  医疗队组建后,照例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封闭式集训。集训的内容包括战伤急救、特殊防护、医务后勤、预防医学、卫勤信息,还有军事地形学、卫勤指挥、野战生存、轻武器射击以及汽车驾驶等技能训练。当然,还有专业英语和公共英语。“我们中的不少人英语都撂荒多年了,重新拾起来比较费力。”护士长侯丹说。为了过语言关,她们平时都尽量用英语交谈。“我们一般都是听着英语入睡的,常常是早上醒来,才发现耳机还没有取下来。”

  炎热的气候、横行的蚊虫、高发的传染病、地方病,对于维和任务区种种严峻的考验,维和女队员们第一心理准备就是没有过硬的身体素质。否则,非但无法完成任务,就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更谈不上什么“威武之师”。封闭训练的第一次体能测试,3公里越野规定时间是18分钟,但不少女队员只跑了几圈就累得跑不下去了,仅2人达标。2.jpg

  如此严格的体能训练标准,令来访的英国维和培训官员感到十分惊讶。

  3个月后,体能训练考核,女队员们3公里越野平均成绩超过标准1分40秒。如果时光倒流十几年,面对这份成绩单,她们没有任何理由骄傲,但作为这些 “妈妈级”的维和队员来说,谁都会为她们的进步而自豪。

  心细的杨葳打着背包来到维和训练营地时,第一件事就是把通往山顶宿舍的台阶在心里默默数了一遍,“乖乖,209级台阶!”

  209级台阶,每天要爬十几个来回,这成了每一个维和医疗队员每天必过的一道关。训练一开始,用杨葳的话来形容,“全队都是‘瘸子’。连20多岁的大小伙子下楼都得侧着身走。”要命的是半山腰上总有一双眼睛在紧紧地盯着自己,那是体能教练严厉督促的目光。20多岁的小伙子,每天都累得气喘吁吁,自己能行吗?杨葳也想过,在心里给自己找“台阶”。不行!那你还算什么维和队员?此后,弯弯曲曲的山道上,常常有一个不知疲倦的身影,在一步步向上攀登。209级台阶,她凭着一股韧劲,硬是给踩在了脚下。

  除了开展各项训练,女队员另一个集中的话题就是刚果(金)的情况。对这个远在万里之外的非洲国家,她们最初的认识仅限于世界地图和来自报章中的片断。她们关注的是这个国家的常见疾病特别是传染病。“我们搜集了大量关于疟疾、伤寒、结核、肝炎、艾滋病等地方病、传染病和寄生虫病的情况,并做了相应的准备。”化验师叶晓卉说,“我相信我们能够胜任联合国所赋予的任务。”

  与其他医疗队员成一道,女队员们实行连队化管理,实行与士兵一样的作息制度。她们甚至被要求住进医院执勤连队的宿舍,内务标准严格按照条令条例的要求去做,被子也叠成统一要求的“豆腐块”,衣物放置、作息时间以及训练都按连队一日生活制度进行。

  只有一条例外,那就是她们的孩子和丈夫可以在休息时间前来探访

  游泳也是维和训练的一个科目。会弹一手好琵琶的李彩云,能用自己的一双巧手把口腔病人的牙齿收拾得结实整齐,可一碰到游泳衣手就直打哆嗦。曾经得过耳膜穿孔的她,一直远离游泳池,是个货真价实的“旱鸭子”。第一次戴着丈夫特意为她买的护耳罩,走进大连舰艇学院的游泳馆,她坐在泳池边怎么也不敢下,还是教练一把将她推下了水。“一口水反而把我灌清醒了。”她想起那天的情景,“我直在心里说:李彩云啊李彩云,看你这个熊样,到何时能成为真正的维和战士!打这之后,她一有空就在盛满水的脸盆里练憋气,晚上睡觉前还要趴在床上练泳姿。为锻炼自己的臂力,她还坚持每天练俯卧撑。她坚信,有付出就会收获成功的喜悦。集训结束时,李彩云一口气能游好几百米远。

  被最先列为女维和队员之一的刘峰,一开始就觉得自己是颗“幸运星”。可没多久,“不幸”的事接踵而至。开训第3天,她的一只脚崴了,肿得像个馒头。刘峰急了:“没进训练场,倒先上了理疗床。这可不成!”从此,训练场上多了一个一瘸一拐的“跟梢”,任队长怎么赶都赶不走。带伤训练,毕竟比别人慢半拍,刘峰就自己偷偷地“吃小灶”。跑步不行,她就用一只脚学跳绳,有时一练就是几个钟头。汗水没有白流,一口气单脚能跳200多下,刘峰在维和医疗队里博得个“独脚跳绳皇后”的美称。


  

  每一个女队员的身后都有一个默默支持的家庭,每一个女队员的身边都有一串感人的故事……

  作为女性,她们无一例外地在生活中扮演着母亲、妻子、女儿的角色。作为中国首批走出国门的维和女军人,她们也无一例外地要作出亲情或爱情的牺牲。但她们又是这样一群幸福的人,因为她们拥有最真诚的关爱和祝福。

  离出征的日子越来越近,7岁的王舒鸿知道妈妈最近越来越“忙”。维和女队员张怡一踏进家门,女儿就像头小鹿撞进她的怀里。看着女儿天真烂漫的笑脸,张怡打趣地问:“妈妈要去非洲了,你想没想好送给妈妈一个什么礼物?”女儿眨了眨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冲着张怡神秘地一笑:“妈妈,你闭上眼睛我就告诉你。”张怡刚闭上眼,就觉得自己的脸被女儿的小嘴紧紧亲了一口。女儿贴在她的耳边用稚嫩的声音说:“妈妈,我要亲你100次!”张怡情不自禁地把女儿搂在怀里。

  乖女儿从来都是听话的,维和女队员孙雪蕾在母亲的眼里就是这样。她说,从懂事到现在自己就作过两次主,一是找对象,二是参加维和。找对象母亲觉得还不错,去维和母亲再不舍也愿意。紧张的维和训练间隙,能抽空回家看看久病在床的母亲,陪母亲说说话儿,给她洗一次热水澡,是孙雪蕾最想做的事。从维和训练营地回来,她会一整天泡在母亲的病床前,久别的母女总有说不完的知心话。归队前,雪蕾动情地说:“妈,我给您洗一次澡吧。”“哎!我的好闺女。”牵手间,温暖的亲情在母女心间荡漾开来。3.jpg

  王丽是维和医疗队13名女兵中最后一个入队的队员。这个有些“意外”的命令令王丽的丈夫——一个在省公安厅工作的警官有些措手不及,他甚至来不及为赶赴训练营地的妻子准备一顿丰盛的饭菜。站台上,汽笛长鸣,性格刚毅的警官张开一双有力的臂膀将爱妻紧紧地拥在怀中。又一声汽笛,他从怀中掏出带着体温的日记本:“丽,不管训练和今后的维和行动多么紧张,不要忘了每天写下一篇日记。等你凯旋之时,打开维和日记,让我分享你的艰辛和喜悦。”模糊的泪光中,日记扉页上一句滚烫的话跳入王丽的眼帘——“我永远爱你!”

  王琦是医疗队里年纪最小的姑娘,时年25岁,没有爱人,没有孩子,自然也没有自己的“小家”。队友们都说她是“没有负担一身轻”,但王琦也有自己的心事。

  王琦的父亲去世早,母亲下岗后,每月只有400元的下岗补助。妹妹还在上大学,学费不菲。懂事的王琦每月只留下基本的生活费,就把自己的工资全部寄给在老家的妈妈。她说:“妈妈抚养我和妹妹长大,家里的生活一直都很困难,她太不容易了,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她过上好日子。”

  王琦是一个独立性很强的女孩,此次报名参加维和医疗队是她“自作主张”。凭着娴熟的业务能力、良好的综合素质,她一路过关斩将,最终成为维和医疗队的正式队员。

  刚果(金)是疟疾、伤寒和艾滋病等疾病的高发地区,作为妇产科的护士,王琦接触血液和体液的机会将比较多,受感染的几率也大。对此,王琦也曾担心过。但是,作为一名维和医疗人员,军人的使命和救死扶伤的天职使她不能有任何的退缩。王琦说:“手术中我必须严格执行操作规程,注意力高度集中,圆满地完成每项工作,同时也避免自身受到感染。”

  因为怕老人担心,王琦一直不敢把参加维和医疗队的消息告诉妈妈。可是,王琦春节回家过年时,妈妈一见到女儿就说:“我已经从报纸上看到了,你参加联合国的维和部队是为家争光,为国争光。放心去吧,不要担心家里。只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妈心疼你啊!”

  王琦的眼圈红了:“妈妈,您放心吧,这次维和行动将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经历,我会好好珍惜。凯旋时,您一定要去接我。不过,妈妈,请不要为我送行,我会忍不住眼泪的。”


  

  作为为数不多的维和女兵,赴利比里亚维和医疗队的女兵同样让人敬佩。在她们身上,不仅体现了女性的柔情,更具有军人那种特有的侠骨。

  2004年护士节前夕,原南京军区福州总医院5名赴利比里亚维和归来的女护士,纷纷应邀到驻地各医院讲述她们的维和经历,在榕城医护人员中掀起了“赞维和女杰、学维和精神”的热潮。

  当地的多家媒体和网站纷纷转载了这一消息。消息称,这5名女护士在刚刚过去的9个多月的维和任务中,住的是简易板房,用的是露天厕所,但她们克服种种困难,先后为联合国维和官兵和当地民众3000余人次提供优质医疗服务,被联合国授予“和平荣誉勋章”。她们精湛的技术、乐观的精神风貌,成为中国维和医疗队一道亮丽的风景。4.jpg

  任务区是艾滋病、疟疾等地方病、传染病高发区。在这样的环境中执行医疗任务,既困难又危险。但她们始终把个人安危置之度外,凭借精湛的技艺和崇高的医德,赢得了一个个维和士兵和当地民众的赞叹。2003年5月,一名携带艾滋病毒的患者因颌骨骨折住院。由于口腔活动受限,无法咀嚼食物,也无法刷牙漱口。护士长吴乐燕尝试着将导管从牙齿缝隙插入,尔后用注射器注入流质食物的办法给他补充营养。这名患者常因疼痛而烦躁,吴乐燕又用英语对他进行心理疏导。两个星期后,该病人顺利出院,体重还增加了3公斤。

  5名女护士以中国女性特有的细腻和柔情,为利比里亚的和平和中利友谊架起了一座美丽的彩虹桥。每个周日下午,她们都会和其他队员一起冒着不时响起的枪炮声,深入当地乡村为民众巡诊查体、送医送药。一次,她们在一个小村庄巡诊时,发现一个患了恶性疟疾的小女孩已奄奄一息,她们当即将患儿带回医疗队抢救。几天后小女孩康复出院时,全村赶来欢庆。当地村庄的村长激动地说:“在利比里亚,你们是我们的幸福使者!”

  “蓝盔女兵”,为你们骄傲!

  为你们自豪,“蓝盔女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