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练回来,接近8点。

  顺道去医院,找做医生的同学孙乾坤,要他替我捎去喝喜酒的礼金。

  才到他的诊室门口,看到他面前堆满排着队的人群,我赶紧把礼钱给他,丢下一句:“上午我去不了,你替我捎去吧”就逃离了。

  才要走出门诊大厅,发现门旁有一叠钱。我拾起来,装进衣兜里。人们来来去去,各自忙自己的事情,没有谁注意到我站在一旁。喊一嗓子,肯定不妥,考验人性的事情容易出现问题;等也不是办法,要是一位马大哈的主,我得等到猴年马月。我走向收款室窗口,祈祷今天是我的同学的媳妇郭梅兰在此上班。

  看样子,祈祷还是有用的,不然谁还做。隔着窗口,我看到郭弟妹正在做上班前的准备工作。我敲了敲窗口旁的栅栏说:“弟妹,麻烦你件事呗!”她看到是我,笑着说:“是大哥,来交款啊?”“不是,借给我一张纸和你桌子上的笔,好吗?”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递了出来。

  有人挤过来,我让贤退到远一些的位置。靠在收款台上在雪白的A4纸上书写:在门诊大厅拾到人民币若干,有丢失者,请致电152521xxxxx。

  还给她笔,又借了她的胶棒涂了涂A4纸的另一面头上,就站在门口“守株待兔”。“兔子”没有等来,熟人倒等来一大堆,招招呼呼的,我只好把A4纸贴在门旁。

  冲了澡,换上干爽的衣物,吃了早餐,我才掏出装在运动服口袋里的那叠钱:四张一百的,一张五十的,一张十元的,一张五元的,还有一张一元的。

  未及思索,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接通了,对方问道:“你拾到钱了?”“是啊!”“啥时候拾到的?”“你是啥时候丢的?”“昨天傍晚。”“那不是你的!”我挂断电话。

  正想给师范同学会的会长打电话,询问在哪里集合,一起去看望我们的年过八旬的严老师,会长的电话打了过来:“计划取消,严老师还没有回到家。”

  也好,正好有时间读张中行的《散简集存》。书淘来有段时间了,就是没有足够的时间读完,老觉着欠了张老师一笔债。正在莞尔书中的一段:淳于髡曰:“男女授受不亲,礼与?”孟子曰:“礼也。”曰:”嫂溺则援之以手乎?“曰:”嫂溺不援,财狼也。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权也。“

  电话打进来:”你拾到钱了?“”是啊,你丢了多少?“”九百多吧。“”不是你的!“

  还未接着读,电话又响了:“我丢钱了,你还给我吧,那可是我的血汗钱哪?”“多少?”“四五百吧?”“四百,还是五百?”“我想一想,四百多啊!”我一凛,有门,但愿是失主。“几张一百的,几张五十的?”“三张一百的,两张五十的。”“不是你的!”

  这书读的,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拾那钱。

  ……

  唐李翱问药山:“如何是道?”山以手指上下,曰:“会吗?”守(太守李翱)曰:“不会。”山曰:“云在青天水在瓶。”(《五灯会元》卷五)

  电话打进来,却是我的医生同学:“喝喜酒,我载你去。”“好吧,我有空了,稍等。”

  才要走进门诊大厅,发现台阶上坐着一位捂着腮部的老年人。“老人家,坐在太阳地里,不嫌热啊?”老头翻翻白眼瞅过来,嘟哝道:“咸吃萝卜淡操心,你拾到钱了?”我激动了,蹲在老头面前:“老爷子,我还真拾到了!”“扯吧,我找了一上午,也没有找到,连一个人问的也没有。你走吧,别烦我!”“真的?”“真的!”老头站起身来,还是托着腮部:“我是来看牙的,牙没看成,钱丢了!”“多少?”“不就是四张一百的,一张五十的,一张十元的,一张五元的,还有一张一元的。”我激动了,终于甩掉这个包袱了。我掏出皮夹,抽出五张红版的人民币递给他,他接过去,查了查,又递回来,神色黯然的说:“这不是我丢的!”“知道,一张一百的中间快断了,是不是?”“是啊!”“是这样,老爷子,我拾得钱落在家了,只好给你我的皮夹里的!”“那也没有这么多啊!”“我没有零钱。这样吧,你换了零钱再找给我,行吗?”

  同学的车正要驶出医院大门,那个托着腮部的老头拦住我们,使劲敲玻璃。打开车窗玻璃,老头丢进来五十元钱,大声说:“爷们,就这么地吧,多的,是我老汉发给你的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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