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出生地加信镇民主村,早年曾经口头流传着赵尚志的部队智取依附于日军的大地主庭院的故事。这是我父亲讲过的一段往事。

  日本人实施“归屯并户”政策之前,张家油坊(今民主村的一个自然屯)居住着两家人家,都是延东地区有名的大地主,一家是张家(因家中经营油坊,故此处称为张家油坊,也称张油坊),一家是范家。两家相距百余米。

  一个秋天的一个夜晚,抗日联军赵尚志所属的一支部队约200来人将张家团团围住,准备向其索取他们获得的不义之财,以补充军需(另一种目的也许是准备除掉这个恶霸地主)。

  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有钱有势的人家对于安全防范甚为重视,一般都买枪买炮,雇用死士为其看家护院。张家和范家也不例外,他们都修筑了土围墙,有炮台,有洋枪、洋炮和台枪,这在当年是比较强硬的武装,防守十分严密。

  联军部队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迅速将张家大院围了起来。部队指挥员对如何完成任务,早已成竹在胸。他们计划:不准备强攻,因为那样必然会发生激战,导致伤亡。决定还是以智取为高,赚开城门,以最小的代价来完成这次任务。

  联军当中有一名会讲日语的朝鲜族战士,这次的“智取”计谋就是在他身上开始打定主意的。因为有了他,就由了优势,这是基础条件,这是难逢的时机,岂可错过?

  在联军指挥员的策划下,那名朝鲜族战士以日军头目山川(日军驻延寿县守备队队长)的口气叫门。因为是夜间,张家人看不清来人到底是不是山川,心怀疑虑,不肯轻易开门。就在双方僵持着的时候,部队中有人发现,在北方离屯子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手持电筒,直奔屯子缓缓而来。四、五个战士奉命迅速摸索过去,将其围住、活捉。经审问,原来此人正是张家的二掌柜的张十老一,名叫张士林。真是天赐良机!

  张家当时的大掌柜的叫张士德,人称张六先生,他是“十大排”的总团长。张家的同辈人中还有张老九、张十老一、张十老四、张十老五等。联军活捉张士林以后,将其押往北边的后脚门,逼迫他叫门。张士林向城内喊话:“六哥,开门吧!我刚回来,是山川队长来啦!”这一下自然就打消了城内的疑虑。

  叫开城门以后,联军将张家的男人都搜捕集中到一起,在一个房间圈禁起来。然后,又叫一个张家的掌柜的带路,去范家叫门,以同样的方式赚开了范家的城门。之后,联军烧毁了两家大地主的房屋,绑走了张、范两家各两个掌柜的。联军带着四人向南而去,又沿途绑走了段家(也是当时延东地区有名的大地主)等五、六户大地主的掌柜的。

  这些被绑去的掌柜的,每家出一人,用绳索串成一串,另一串也是每家出一人,共绑缚了两串,继续向南行进。当部队行至新开道(今寿山乡以东)时,日军闻讯尾追而至,双方即刻交火。两串被绑缚的掌柜的们一看盼来了“救星”,便趴在地上不肯行走,拖延时间,以期尽快得到解救。联军带队的指挥员决定处理一串,以震慑之,于是枪毙了一串人。在被联军枪毙的七、八人当中,有张家的大掌柜的张士德和范家的大掌柜的(二掌柜范惠恩的哥哥)。另一串人在联军的威慑下,只好爬起身形,随联军继续前行……。

  此后,范家分家,被称为“东范家”和“西范家”。1947年夏斗争地主的时候,西范家被确定为“恶霸地主”。范家的二掌柜的范惠恩和儿子范老五被“贫下中农”用乱棍打死,同日,范惠恩的妻子(模样较俊,人送外号“十八排”)自缢身亡。张家有人口70余人,有农田七、八十垧,雇工较少,只被划定为地主成分。二掌柜的张世林曾当过八团区的区长,民愤极大,被人民政府镇压,执行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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