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幼生长在北京西郊一座部队大院里,院内中央有一个大操场,四周被高达参天的杨树和半人多高的柏树墙环绕着,大操场外圈的水泥马路,多年来早已成为了人们晨练的跑道。在院内长大的孩子们每当清晨、傍晚或周末,大多会聚在大操场上嬉戏玩耍,或打篮球、打乒乓球、踢足球或在单双杠上爬上翻下。

在儿时的记忆中,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当时孩子们的文化、娱乐生活远远不如现在的孩子们那么丰富多彩,但孩子们却十分善于利用生活中能发现和找到的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创造性的将其演变为娱乐、玩耍的工具。

当时,大院里的孩子们不分年龄上的差距,自然不自然的以院内的大操场为界分为北院和南院两拨,经常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玩儿玻璃弹球、赌赛香烟纸折成的纸片和子弹壳,或找几根细竹竿绑在一起,再用面粉和水调出粘性颇强的面筋,将其粘于竿子细稍末端,在树下寻声悄然地从高高的树枝上粘下知了。而院内大操场东南角两株高大的西府海棠树周围,不知何时早已成了孩子们经常喜欢聚首玩耍的主要地点之一。

两株大海棠树相隔五、六米,均有六、七米高,树干下部已经部分中空,粗得一个成年人都合抱不过来,树龄足有百年以上,是我至今见到过的最粗壮高大的海棠树。那树的主干距地面一米多高就有分叉且如小桶般粗壮,斜向地往四周空中张扬开来。再往上,海棠树的枝干虬劲、蜿蜒状如巨蟒,枝叶繁茂相接,就像两柄连体的巨大绿色伞盖遮天蔽日,阳光从枝叶缝隙间向地面投下一大片斑驳的光影,远端末梢垂下的枝条随风在人的头顶摇曳,似要主动与人们亲近。

若逢春暖花开的时节,两株大海棠树争相绽放出满树粉红色娇艳的花朵,似霞胜雪、芳香暗许。那花朵白中透粉、粉中带红,花色渐变晕染,数十朵相拥吐艳、成串怒放,真可谓花团锦簇,十分可人。每当清风拂过,落英如粉红色的飞雪般飘下,煞是好看。

每到夏天雨后的傍晚,孩子们就会打着手电在海棠树或附近的杨树下寻觅知了的幼虫—“知了猴”,当发现树下地面有不规则的小洞,就抠开查看,经常会从里面捉出“知了猴”,再让它爬在家中的纱窗上。第二天凌晨,就会看到羽化后的知了。

每当深秋时节,满树的海棠果会引得顽皮又馋嘴的孩童们纷纷攀树而上采摘品尝那酸涩的味道,为此不知磨破、划开了孩子们多少身衣裤,刮落了多少枚纽扣......

有一次,孩子们找来一只旧纸箱放在海棠树的树荫下,先将2624d5d741bc43db88e5d5b5c73b13aa.jpeg纸箱盖撕掉,又用一根短树枝将反扣在地上的箱子一端支起,在箱子下的地面撒上些碎米,再将一根细且长的绳子一端拴在短枝上,牵住另一头隐身在海棠树粗大的树身后静静守候,待小鸟落下去啄食米粒时就猛的用绳子拉去短枝将鸟儿扣在箱下,多数时捉住的是麻雀,偶尔也能捉到黄绿色的柳莺。

不知是在哪一年,大院要在操场东南角建一座纪念馆,于是,将两棵高壮粗大的海棠树都伐倒了,只留下了不到半尺高的树桩,相对默然。2624d5d741bc43db88e5d5b5c73b13aa.jpeg

光阴似箭、时光荏苒,虽然海棠树早已不在了许多年,但它们伟岸、博大的身影却一直在我的记忆中矗立、留存,将孩提时的印象保存至今。它们伴我和儿时的玩伴们长大,它们那古老却生机盎然的身影时常在我的梦中萦绕,使我至今不能忘怀。

海棠树,作为童年的见证,早已成为远去的回忆,可为何我总也无法忘怀它们,还有那些发生在海棠树下的趣事?如今想来,是因为我始终不愿失去童心的缘故吧?孟子云,“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是啊,在成人的心灵世界里,还有什么比保有一颗纯粹的童心更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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