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不仅留下了岁月的痕迹,折射了历史的变迁,而且在人们的头脑中刻印着抹不去、擦不掉的记忆。凡是在野战部队当过兵的人,虽然是和平年代,一般都有过站岗放哨的经历。每次看到这些当年服役时拍摄的照片,不仅感到自豪,还会联想起许多往事,自然也会想起那些站岗时的故事。

我和李云峰是从同一个公社入伍的,他父亲当时是我们公社的党委书记,所以,他算是我们当中的“高干子弟”。在我们连,共有四个延寿籍同年入伍的战友,我们俩是其中的两人。他是炮车牵引车司机。

在与李云峰相关的记忆中,除了星期天时常躲在距离营房不远的山沟树丛中一起偷偷饮酒外,印象最深的是1975年秋的一个夜晚站岗的事。那天晚上,全连官兵去团部看电影,我与班长罗明亮留在营房轮班站岗。因为此时晚上温度较低,所以从李云峰那儿要来了汽车钥匙,可以在站岗的时候躲在车里。那一阵子,曾经预报辽南地区可能有地震发生。为了避免汽车和大炮在地震时受到房倒屋塌的危害,牵引车和大炮都开出了库房,分列两行前后整齐地排列在操场上。当晚,我在李云峰的车里摆弄档位和手自动闸等,不经意的将手自动放开。由于操场有点儿坡度,车便向前缓缓滑行。前面是大炮,我赶紧将手自动搂了回来。车停住了,但在整齐的一列中向前探出了近一米远。部队最讲究整齐划一,这一辆牵引车与其他几辆车不在一条线上,那能行吗?我赶紧去找班长,看他有没有办法把车弄回去。班长埋怨我擅离职守,警惕性不高,钻进车里避寒倒情有可原,别瞎摆弄啊!我听着丝毫没有反驳、辩解,因为我真的错了。他问我是否知道怎么挂倒档,我说车里有示意图,可以挂倒档。他说,先挂上倒档,然后在前面用摇杠摇,好像可以摇回去。于是,我坐在驾驶室内,按照示意图挂上了倒档。班长在车前面将摇杠插进了孔内,准备将车摇回去。我挂了倒档之后,按照班长说的方法,将手自动放开,车又向前滑去。因为班长在前面,我立即将手自动搂了回来。车不但没有倒回来,而且又向前探出了一点,幸好我反应快,没有撞到班长。我们不懂得要领,无计可施,只好作罢。看电影的战友们归来后,在操场上集合,清点人数后散去。领导没有发现这台牵引车探出了一米多,我暗自庆幸。待大家解散后,我立即将李云峰叫来,还了钥匙,并说明了情况。他将车倒了回去,我才放了心。要不然是要受到批评的。

我们炮兵部队的轻武器不多,平时也不发放给大家,只有在进行共同科目训练时和站岗时才能摸到枪。我们平时站岗的时候,持有的是半自动步枪。说起这半自动步枪,还有一段惊险的故事。

那是1975年秋,我们部队附近有一个鸡冠山公社,这个公社发生了一起兄弟三人杀人后在逃的案件。他们三人是地主子弟,这在当时可是明目张胆的“阶级斗争新动向”,人民群众是要提高警觉的。部队上级通报了这一案件,并对干部战士提出要求:警惕“阶级敌人”到部队抢枪负隅顽抗,尤其是各连队的岗哨更要提高警惕。刚开始的一段时间里,大家的警惕性很高,哨兵站岗时不敢停留在大面上,也不敢吸烟,恐怕暴露目标,受到敌人的袭击。可是,时间长了,什么事也没发生,就放松了警惕。这期间的一个午夜时分,我被叫醒去换岗。我立即起身去接岗,因为慢慢腾腾的会消除睡意。那一次我穿着棉大衣,接岗后便抱着上了刺刀的半自动步枪,躺在平时炮班训练时分解炮体零件的桌案上,继续睡觉。带班的是电话班的老兵张德忠,他比我晚来了一会儿。就在我似睡非睡的时候,一串脚步声向我逼近。我激灵一下,立即翻身坐起,同时端枪指向前方:“谁?”张德忠向旁一闪,刺刀差一点捅在了他的脸上。惊险的一幕之后,便是一起吸烟、唠嗑了。

1975年初冬之际,我们部队在大连营城子靶场进行实弹射击后,返回营房。途中的一天,住宿在一个村屯里。由于村屯里没有合适的地方,将牵引车和大炮停放在了村屯附近的一个山沟里。那天晚上,在我之前站岗的是我们班的新兵倪德国(1974年末从吉林省梨树县入伍)。他在站岗期间,无意中拉了枪栓,一颗子弹弹出了枪膛,丢落在了草丛中。我和另一名同班的战友接岗时,他和另一个带班的战友正在找这颗子弹。于是,我们也帮着找了起来。结果,一直找到天光大亮,怎么找也没找到。后来这件小小的事故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结局,大家都从中吸取教训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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