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银河悦读》,在世界读书日之际举办《我喜欢的一本书》征文活动,把我心中有关于书的故事都给勾了出来。夜深人静时,我伏在窗前,仰望银河,在心里细细梳理,我感慨万千,心潮难平。年轻的时候,一本书,曾让我征服过一个女孩,虽然那是我不成功的初恋,却影响我人生的旅程,成全了我的写作,这意义可就重大了吧!

  那是1974年的夏季,我所在的工厂准备参加市里举办的国庆25周年文艺汇演,我作为工厂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编导组的一名“写”将,去长春观摩一场文艺演出,编写节目时好有些借鉴。看完演出,我着急返回,就很随意地登上了一趟途经长春的列车。看着不断涌向检票口的人流,我意识到恐怕是要站着回家了,遭罪那是肯定的了。

  在站台上,我多了一个心眼儿,着意用目光寻找好心人,想把包先递进车厢。她——一位漂亮姑娘,进入我的视线。此时姑娘正在打开的车窗前观望。

  我很客气地对姑娘说:“同志,上车的人太多,帮忙把我这个包拿上车。”

  姑娘没言声,只点点头,然后探出身子接我的包。

  我又加了一句:“请帮忙占个座。”这时姑娘说话了,

  “接东西可以,座可不敢保证。”

  一口很好听的京腔。我感到很尴尬,没再言声,自我解嘲地努努嘴,我对自已得寸进尺的要求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再着急上车,随着人流挤进车厢。我看到姑娘帮忙占了座,还是她对面靠窗口的。我把旅行包安顿好,坐定,看着车厢内拥挤的人们。此时,我感到光道声谢已经是显得很轻了,我用真诚的目光和只有对方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姑娘并没有回应。

  车开了,姑娘闷头看书,我在用心削一个苹果,我把削好的苹果递到姑娘的手上,姑娘没有接受。我将苹果放在桌上。

  我对姑娘没能领这份情也不很在意,自己也拿出一本书来。我无意间扫了一眼姑娘看的书,那本书很厚,用牛皮纸精心包了书皮,尽管是倒字,我还是看到了保尔、冬妮亚的字样,禁不住脱口而出。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自言自语,实际是说给姑娘听。“新近出版的,翻译得不好,有的地方啰嗦,有的地方给说走了样。”

  姑娘停下看书,抬头看了我一眼。显然对我的话题很感兴趣,神情中又流露着不解。

  我很认真地说:“看保尔从监狱出来到冬妮亚家后的那段,有一节很生动的抒情议论,新版本,味道差远了。”

  姑娘在仔细地查找。

  我脱口背诵道:“‘呵,青春,无限美丽的青春呵,当情欲还未被知晓,只是从急速的心跳而模糊地被感到的时候;当无意间触及爱人的胸脯的手像受惊一样地颤抖和不知所措的时候;当青春的友情又阻止了最后的一着的时候,还有什么比搂着脖颈的爱人的手臂和像触着电流一样的热吻更为甜蜜呢……’同是这种情境翻译成 ‘青春多么美好,当我们还不懂爱情的时候……’哪个说得更深刻,更精彩?”

  我竟大胆地借着这本书谈到“情”、“爱”,我忽然意识到话有些出格,便不再作声,偷偷地观察姑娘,我看到姑娘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她的神情告诉我,她接受了我的观点,或许是我流利的背诵把姑娘给镇住了。她放下书,看到我手里拿着小说《牛虻》,很有兴致地与我交流。

  “你在看《牛虻》,那你说说牛虻和保尔谁更坚强?”

  “保尔。”我不假思索地答道。

  “可是保尔在处处学习牛虻,可以说牛虻是保尔的师傅……”姑娘说。

  “就是这样,也完全可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姑娘做出很不服气的样子,摇着头,用手摆弄着书。

  “就说保尔和牛虻怎样对待爱情吧。你一定会记得保尔在监狱的那一段,有一个女孩,名字我记不住了“

  “叫赫丽丝金娜。”姑娘给我补充道。

  “匪徒们要糟蹋这个女孩,女孩想把身子先给保尔,保尔也有过一时的冲动,忘记了苦难,忘记了监狱,有的只是温暖双唇和泪水浸湿的双颊。突然间,保尔想起冬妮亚,周身顿生了一种挣脱的力量,像醉汉一样站起来,紧紧抓住了铁窗子,控制住满身的热血……”

  说到这,我停顿了一会儿。我们彼此对视着,我们都有些被感动了,我直视着她,接着讲,“保尔和丽达产生了爱情,先是闹出了点误会,后来误传保尔牺牲……丽达的日记写得多么感人!请你翻到丽达得知保尔牺牲时写的那段日记。”

  姑娘马上就找到了,动情地念道:

  “‘为什么我要这样地难过呢?我刚刚哭了一场;谁会想到丽达竟会哭,而且哭得这么伤心!难道眼泪永久是意志薄弱的象征吗……保尔的死叫我发现了真情:对于我,他比我所想的还要亲爱和宝贵。’”姑娘停住。

  我继续说道,“后来保尔和丽达在一次团的代表大会上重逢,丽达才知道保尔没有牺牲,保尔向丽达表达爱情,丽达告诉保尔她已经结婚有了一个小女孩时,保尔痛苦已极。分手时丽达送给保尔一个提包,里面有她写的日记和一封短信,在列车上保尔看了日记和信,保尔沉思着把那封信撕成碎片,他把手伸到窗外,让激动的风把那些碎片从手里吹去。到了早上,保尔看完了那两本日记,把它包扎好,到站后寄还给了丽达,然后又投入到新的战斗中去……”

  我稍稍停顿了一下,说,“这些平静的举动中,显示着保尔多么坚强的品格……”

  说到这,我不再看她,自顾自地表述,“而牛虻呢,在他还是亚瑟的时候,就因为琼玛在夕阳里打了他一个耳光,从此害怕黑暗,夜晚要有个女人陪在身旁……你说谁更坚强?”

  我神采飞扬地讲,姑娘专心致志地听,显然,我的一番论说,已经把她给征服了。我们旁若无人地进入了两人世界的交谈之中,根本就没顾及旁边的旅客怎么看我们,或许旅客们已经把我们当成亲密的一对。

  我的眼睛落到桌上,那个削了皮的苹果,因为时间长了,都有些阴黑了。我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苹果来。说:

  “我再给你削一个。”

  姑娘望着桌上的苹果,对我说:

  “得了,还是我来吧,你削的水平太低。”

  我说:“刚才那个还是精心削的呢,是水平最高的。”

  姑娘笑了。我把苹果和刀都递给姑娘,自己随手又拿出一个苹果,用手绢胡乱地擦了一下,咬了一口。

  “那个削好了,你自己吃,我吃苹果从来不削皮,那是给你才讲究的。”

  言谈话语中,我们已然成了老朋友。我咽下一口苹果,向姑娘通报姓名,有点吹嘘地告诉她自己是厂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编导组的。

  “哦,”姑娘抬起头看我,说道,“难怪文学水平这么高,原来是搞专业的。”

  “请问你……”

  “呵,和你一样,也搞宣传队,不过没法和你们大厂矿比,我们是纯业余。我是编、导、演,连作曲都一人兼……”

  “你还会作曲?”我眼睛一亮。

  “不能说是会,缺人手凑合搞呗!?”姑娘应道。

  “这次旅行中,我还创作了一首歌词,未来属于我们。”

  “未来属于我们!”姑娘眼睛一亮,激动地重复了一句。“灵感一定产生于《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保尔和丽达一起参加共青团大会,会场上,‘千万双眼睛全都反映在厚重的帷幕上,那燃烧着的同一个标语——未来是我们的!’” 。

  “对头!”我对姑娘也喜欢这本书,也能背诵书中的精彩片段,感到十分欣喜,有一种遇知音的强烈冲动,下意识地赞道,“你背诵得也蛮熟的嘛。”

  “请把歌词给我,曲子由我来谱。”姑娘激动地说。

  “那太好了。”我激动地答。

  天渐渐暗下来,一列车逆行而过,列车前行咣当咣当的震动和着我们彼此热烈跳动的心……列车过后,我对她说:

  “我已经向你通报了情况,你该……听口音你是北京人……”

  “实在对不起,本来我也是要告诉你的,提到宣传队就兴奋地转了话题,我是北京知青,现在在黑龙江建设兵团,我姓复姓‘慕容’单字‘雪’,嗯,有三种叫法,一般同志都直接叫我复姓‘慕容’,正式场合叫‘慕容雪’,唯有父母喊我‘雪儿’。”

  “慕容,慕容雪,雪儿……”我情不自禁地说。“三种称谓都好听。”

  慕容雪听我这么说,笑了,笑得很含蓄,很甜蜜。

  此时,慕容雪已经把我当成好朋友了。

  我们彼此陶醉了一会儿,竟不知怎样进入交流,最后,话题还是从《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谈起。

  “还记得第一次看这本书,感受最深的一点是什么吗?”慕容雪问道。

  我思考了一下回答。“是保尔和冬妮亚恋爱的段落。看到他们分手时,我哭了,我真替他们惋惜。我当时想,我要是保尔,我一定要把冬妮亚教育过来,长大后娶她做我的爱人……”

  我停顿了一下,问慕容雪,“喂!你感受最深的呢?”

  “也是保尔和冬妮亚的段落。冬妮亚和保尔不敢拥抱着睡觉,冬妮亚怕母亲看到了会生气,就分开了。我当时想,他俩都太天真,太纯洁了,他们完全可以把门锁上,第二天早上冬妮亚母亲来敲门时再分开……”

  我们彼此交换着读书的感受,那种深层次的探讨让我们彼此心灵震撼,我不错眼珠地盯着慕容雪,她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也不回避地看着我。我们就这样对视着。

  多年后,我在心里玩味这段感情时,曾感慨道:青年男女相知相爱,应该是从不躲闪的目光开始……

  这时,我仔细观察她,她的皮肤很白,白里透红的面颊显得越发动人。她的眼睛很大,特有神,讲话和听讲动情时,眼睛里盈满泪水,泪水又不流淌下来,那神情特别生动……她觉察出我一直注视她,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好意思了。喇叭里传出卖晚餐的广播,我们这才转过神来。

  我问她,“ 哎,你饿了吗?我可是饿了。”

  “我也饿了。”慕容雪不再和我客气。

  “你等着,我去餐车买饭。”

  我排队买了饭,用大碗装着回来。大米饭,两份菜,西红柿炒鸡蛋和瓜片肉,我们一起共进晚餐。

  “肉和鸡蛋你更喜欢吃哪样?”我不经意地问。

  “鸡蛋。”慕容雪答,反过来问, “你呢?”

  “肉。”我也很随意地应了一句。

  于是,慕容雪把瓜片里边的肉全都拣出来给了我,我把西红柿里的鸡蛋全都挑出来给了她。慕容雪还把饭倒在我碗里一半,说实话这些举动有些过份,像对恩爱的小夫妻,可我俩当时谁也没有察觉出来,我把饭菜吃得一干二净,嘴上感觉香,心里感到甜而美。慕容雪也一样。

  夜己经很深了,车厢里很拥挤,旅客们有的在站着打瞌睡,有的靠着座椅在昏睡,只有我俩仍在滔滔不绝地交谈。

  “你看,眼前的情形还真像保尔和丽达在车上……”慕容雪说完这句话就不往下说了。

  我听慕容雪这么说,也来了灵感。

  “丽达同志,请你把资产阶级那一套坏习惯丢掉吧,来,把鞋子脱掉,一道躺下来歇一会儿吧。”

  “这话不应该保尔说,而是丽达……”

  我是故意学着书中丽达对保尔说过的这句话。慕容雪说到这,不再往下说了。我猜想她一定是意识到了此时说这番话有把自己比做丽达,而把我当成保尔之嫌……我们不自觉中又进入了书中的情境。我也不敢再接话了,因为书中接下来是“保尔产生了一种要找到丽达嘴唇的强烈愿望……”而丽达“她猜到了保尔的感情,所以,她在暗中微笑……”我想,慕容雪她会笑话我吗?想到此,我脸红了,好在是夜晚,慕容雪看不到的。

  此时,我们都不再作声,默默地、静静地听着车轮轧压铁轨的声音。

  突然,一双脱掉鞋子的小脚伸到我的座椅上……

  慕容雪轻声对我说道,“你也脱掉鞋子,把脚伸过来吧。”

  我立刻应道,“不行,我脚臭……”

  慕容雪咯咯地笑出了声。

  我们此时谁也不再作声,就这样静坐了许久。

  慕容雪先开始说话。“我想编一个话剧,专写保尔和丽达之间感情的戏,话剧的名字就叫《青春》。怎么样?”

  “想法很好,但有些场面,在舞台上不好表现,搞一个广播剧倒可以。”

  慕容雪听后很认真地想了想。

  “你的建议可以考虑,那咱们现在就试试,你演保尔,我演丽达,你行吗?”

  “ 好吧。我试试。从哪开始?”

  “就从保尔和丽达在火车站相遇时演起吧。”稍停片刻,我很自如地进入了角色。

  “保尔在离丽达三步远的地方站住了。”

  “丽达完全没有注意到保尔。”

  慕容雪也立即进入了角色。

  “保尔怀着一种平素少有的好奇心仔细观察丽达,丽达她站在那里,头稍稍上仰,眩人的阳光使她眯着双眼,保尔第一次意识到,丽达不仅是一个省团委员会的委员,而且也是……但是当他一反省到这种荒唐的念头时,他马上责备自己,并立即向她打招呼:‘喂,我站在这儿,已经整整看你一个钟头了,你却没有看见我。现在该走了吧。火车已经进站了。’”

  “丽达非常疲乏,就枕着背囊打起盹来了。”

  “保尔坐在座位的边沿,垂着两腿抽烟。他也非常疲劳,但没有地方可以容他躺下睡觉。”

  “夜晚的凉风从窗口吹进来,车身一阵颠震,摇醒了丽达。她注意到保尔抽着烟卷的红光。他是会这样一直坐到天亮的。显然他是不愿意太挨近我,免得我难为情,丽达心里这样想,因此她开玩笑地对保尔说:‘保尔同志,请你把资产阶级那一套坏习惯丢掉吧,来,一道躺下来歇一会儿吧。’”

  “这样,保尔就和她躺了下去,非常舒服地伸直了他的大腿和浮肿的脚。”

  “我们明天的工作是忙不完的。睡吧,你这脾气古怪的家伙。她的手臂亲切地搂住他。”

  “保尔感到丽达的头发正触着他的面颊。在保尔的心目中,丽达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丽达是自己志同道合的朋友和同志,他的政治指导员,但丽达究竟也还是一个女人呢。这一点,是他今天在天桥上才第一次发觉的,这也就是丽达的拥抱为什么使自己如此的激动的理由。保尔感觉到丽达那平匀的呼吸。丽达的嘴唇跟他十分靠近。这使他产生了一种要找到那嘴唇的强烈愿望。然而他终于用顽强的意志把那愿望克服了。”

  “丽达似乎猜到了保尔的感情,所以她在暗中微笑……”

  我俩配合得默契极了,这使得我们都非常激动。兴奋之余,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彼此的满意、欣赏是由衷的。

  “如果配上音乐就更完美了。”

  “对!找一名专业的作曲来写曲子。”

  那一夜,我们谁也没睡,偶而的沉默也是为了下一个话题更热烈更深入地展开。我们从《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谈开来,话题自然离不开爱情,是慕容雪先开始转的。

  “刚才净听你讲了,现在你要听我说。”慕容雪瞪着大眼睛对我说,显然是做了准备。

  “好好好,听你说,聆听你的教诲。”我连连点头,讨好地应着。

  “我从一本杂志上看到一首俄罗斯民歌。”她很深情地开始讲述。

  “女主人公去探望丈夫,丈夫是流放到西伯利亚的十二月党人,诗中见面的情形是这样写的:他受了许多苦难/他能受苦/我不由得在他面前跪倒/在拥抱丈夫之前/我把镣铐贴近唇边……”

  讲到此,她停顿了一下,问道,“你说这位妇女见到她丈夫为什么不先吻丈夫,而要吻镣铐?”

  我摇头,很没有把握地应承了一句:”大概是女主人公感谢镣铐天天陪伴丈夫。”

  “你知道,故意不说。”

  “向毛主席保证,我真的不知道,对于这首诗我听都没听过。请继续讲,我很想知道为什么。”

  “这是俄国文学史上一场关于生活真实和艺术真实的有趣的争论。她为什么要先把镣铐贴近唇边?她是羡慕镣铐能够整天和丈夫在一起,而自己却不能。”

  “那另一种说法呢?”

  “她知道丈夫是为了神圣的事业而受苦,从亲吻镣铐就把这个屈辱的象征一下子变成了反抗精神的象征,这是她无声有力的赞颂……”

  我像一个小学生听老师讲精彩课文一样专注地听,慕容雪有声有色的讲述把我深深地吸引住了。她看我这么注意听,也很得意,却不再做声。我也陷入深思遐想中。

  过了一会儿,慕容雪转过神来,提议说,“给我唱一首歌吧。”  

  我十分爽快地应道,“好吧。” 我小声唱起了那个年代既流行又禁止的歌曲《在那遥远的地方》。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一位好姑娘/人们走过她的帐房/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

  唱毕,我说:“你也给我唱一首吧。”

  “好的。”慕容雪回敬了一曲《半个月亮爬上来》。

  “半个月亮爬上来/照着我的姑娘梳妆台/我的姑娘为啥不出来/请把你那纱窗快打开/再把你的玫瑰摘一朵/轻轻地扔下来。”

  “这首歌曲太美了,作者是谁?”歌声刚落,我就急切地问。

  “和《在那遥远的地方》的作者是一个人,他的名字叫王洛宾。”

  “王洛宾,这人太伟大了。”

  “我也非常喜欢他的作品,喜欢得发疯。”

  “我也要发疯了。”我自语,并发出真诚的邀请,“你冬天到我们海滨城市来玩吧。”

  “怎么冬天来玩?”慕容雪不解。

  “冬天的海边结冰的海浪花有一种特殊的美。”

  “如果我请你去北京,你告诉我第一想去哪?”

  “去北海公园划船,唱《让我们荡起双桨》……”

  我们有些意犹未尽,慕容雪却不说了,转了话题问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说爱吃鸡蛋吗?”

  我摇头。

  “ 今天是我二十岁的生日。”

  “啊,是嘛!那我得送你一件礼物。送什么呢?”

  我吃惊又兴奋,有点不知如何是好。慕容雪看出来了,笑了笑,我就更没底了。慕容雪收住笑,说:

  “你看过苏联著名作家柯切托夫的小说《叶尔绍夫兄弟》吗?”

  “看过。卡芭、安德列……”

  我心里由衷佩服慕容雪的阅读广泛和惊人的联想力。我除了因为酷爱《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而会背那么几段外,其实,外国小说看得很有限。我是从同宿舍住的大学生那里看到的《叶尔绍夫兄弟》这本书,看上就放不下了。书中女大学生、市委书记的女儿卡芭,与钢铁世家的青年炼钢工人安德列恋爱的片段写得非常美,所以印象很深……我有点显示地又背诵道:

  新婚后的卡芭,早晨上学去总是一遍又一遍地跑回来,‘我忘了吻你啦,‘我吻得你不对,’‘你没好好回吻我……’。这样得反复好几次……”。“卡芭喜欢在落叶上散步,落叶在脚下瑟瑟的响声给人以安祥和舒适的感觉……”我深情地对慕容雪说,“每次读到这里,我都会激动得不能自拔。”

  此时,我似乎明白了点慕容雪的用意,却什么也没敢做,就那么愣愣地站着……

  我们沉浸在幸福之中,样子却都很拘谨。我沉思了半天,鼓足了勇气,很艺术地说道:

  “现在我借用保尔问丽达的话来问你,‘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不可以比同志更近一步?’”

  慕容雪深情地一笑,也很艺术地回答:

  “那我也用丽达回答保尔的话回答你。‘在我们的生活中,不光有战斗,也有真正的爱情带来的快乐。’”

  列车载着我们飞速的爱情,欢快地向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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