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办公室里大多是女孩儿。
    清晨,每当女孩们的爽朗笑声和缕缕发香一起飘进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里立刻就充满了生气,充满了活力,充满了欢乐。
    女孩们那飘逸的长发是办公室里的一道靓丽的风景!
    女孩们不断地变换着发式,使得这道靓丽的风景也不断地变换着,充满着诱人的魅力。披散的,似道道涟漪如层层波浪,洋溢着婀娜和贤淑;扎起的,似道道闪电如条条鞭策,摆动着青春和阳光;挽起的,似盘盘珍珠如朵朵芙蓉,凝聚着干练和智慧。噢,原来那一头黑发竟有如此神力:装点生活,把生活装点得多彩多姿。怪不得以前的理发店烫发店现在都叫“美发屋”了,还冠以人们似懂非懂的店号。女孩们用自己的长发展示着真实的情怀,展示着善良的心地,展示着美好的憧憬。多元的就是丰富的,丰富的才是真实的。
    而早些年,女孩们的头发是不可以飘逸的。社会对不同年龄不同身份的女人的发式是有着严格的约定俗成的规定。待闺的姑娘头发不可挽髻,不可披肩,更不可烫发。要么梳成两条小辫搭在肩前,要么剪成齐耳短发。挽髻证明出阁,披肩则被视为不端。而烫发只是城里的媳妇们才能享受的。但,爱美毕竟是女人的天性。连农村的女人也常常用烧热了的筷子将自己的“留海儿”卷出一个个小卷卷儿,然后自己对着镜子笑。
    对发式的剿杀最“彻底”、最“革命”、最残酷的是“文化大革命”时期。那是一个扼杀的时代。扼杀真实,扼杀善良,扼杀美好。在“破四旧”的口号声中,姑娘们的头发就成了重要的革命对象。那时候,梳长辫不行了,那是封建主义的残余。烫发就更不行了,那是资产阶级的余毒。女青年要一律梳“造反派头”:短发,一边扎起一个小爪揪。走起路来闪乎闪乎地,风风火火。各地的理发店里的烫发机全都被造反的红卫兵小将砸碎了。那时候,街道上,火车里,经常看到带着红袖章的革命小将手拿一把剪刀,四处巡视。见到梳长辫子或烫发的女人,不容分说抓过来就铰。你若稍有反抗,你就是“维护封资修,反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要给你剃鬼头(又叫“阴阳头”,就是剃光一半留一半)示众。十年浩劫,十年一律。一律的发式,一律的服饰,一律的呆滞。生活就这样失去了色彩。
    1978年的春天,我到县里开会。一天中午,我刚一进招待所食堂,就看见人们指指点点。顺着人们的指点,我看见卖饭口处站着一位烫了发的女士。她那波浪式的长发披过肩头,似一缕春风在微风中荡漾。那飘逸的长发在全屋人的心中荡起了波浪。那女士转过身来,看着指点她的人们并不生气,微笑中带有几分挑战的神情:“怎么,奇怪吗?人家南方烫发的可多了。”噢,春天到了!人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一晃三十年过去了。三十年并不漫长。就是这并不漫长的三十年,祖国前进的脚步用“日新月异”不足以形容,祖国发生的变化用“翻天覆地”不足以概括。这不单单是国力的日益强大,物质的日益丰富,更深刻的是人们的观念的变化。真正解放了的人们,彻底摆脱了几千年的封建主义的羁绊。他们不再盲目崇拜,不再随波逐浪,不再自欺欺人。他们大胆欣赏,大胆追求,大胆展示。飘逸的长发就成了女人们欣赏美,追求美,向世界展示美的资本了。
    缕缕长发飘逸着时代的灵动,飘逸着生活的韵律,飘逸着内心深处的幸福。
    哦,美永远在人们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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