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蜿蜒的山路连接着相距遥远的城市和乡下,五颜六色的野花一簇簇一丛丛点缀在山间悬崖上,漫山的青绿,远望一抹黄一抹青,青黄错杂,映衬得恰到好处。天空湛蓝,清碧无暇,云儿雪白,飘忽如薄纱。山间草木花香,沁人肺腑。

  正是人间四月天,纤细柔弱的野蒜走过阳春三月,逐渐粗壮了,山边的地埂上,青翠的野蒜经过了漫长寒冬的浸润,它挺直了倔强的身子,墨绿色的叶子更加显得葱茏。它们或是一簇簇地拥在一起,或是两株三株地散长着,在春风里婆娑起舞,散发出蒜香,争先恐后地装点起了一片盎然的春意。

  伴行的朋友随手拔起一棵,介绍说:“这野蒜生长力极强哩!今天挖干净,明天来一看又是一大片,真是取之不竭,挖之不尽。咱山里人早上棒面(玉米)粥金黄软糯,下饭的小菜就是腌野蒜,清香扑鼻,开胃爽口。中午往腌野蒜里滴上几滴油,放在锅里一蒸那可是美味哩。如果恰逢松树花开,我们会收集些黄灿灿的松粉面,再掺和上新鲜的野蒜梗,做成面饼在锅中烤熟。面饼黄绿分明,香气诱人,咬一口热气直冒,还带着松面的自然甜味,色香味俱全,胜似王侯将相餐桌上的美味佳肴。”他无不深情地回顾说:“记得我小学放学后不是做作业,而是柳篮一挎割草挖野蒜,日暮而归,和小伙伴一起扔镰刀玩游戏,输了让赢家从篮中抓一大把野蒜,常见玩伴因输空了篮子而坐地大哭。不过也没什么,擦干眼泪,大家一起帮忙,不用多长时间又可以挖满满一大篮。”

  回到住地,朋友拿出路上挖来的野蒜。今年的春天冷飕飕的,野蒜长势较缓慢,现在的野蒜还是很嫩的,根茎又圆又白,有的宛如小珍珠,有的有弹子大小。野蒜入地颇深,状如小珠子,白色,须得用铲子等才能通体挖出。野蒜细长的叶子是极好的作料,朋友极热情地亲自下厨为我们做了野蒜炒鸡蛋。浓郁的香气扑鼻,葱绿伴着嫩黄,看了赏心悦目,吃着香嫩可口。那油汪汪,焦黄的野蒜鸡蛋饼更令人垂涎欲滴,把野蒜切末,和打好的鸡蛋混合倒入油锅里煎,两面煎至金黄,蒜香和着蛋香,屋里飘逸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真诱人呀!

  资料显示,野蒜常见的别名很多,又名薤白、野小蒜、小根蒜、山蒜、菜芝、小根菜,属百合科的多年生草本植物。野蒜嫩叶细细长长,根圆圆白白,形如珍珠,香气浓郁,全身都可以食用,既是佐餐佳品,又有一定的药用保健功效,素有“菜中灵芝”之称,人们食用野蒜历史悠久。李时珍《本草纲目》中有对野蒜的描述:“小蒜野生,处处有之。苗、叶、子皆似大蒜,而细数倍也;苗如葱针,根白大者如鸟芋子。”王桢《农书》中载“(薤白)生则气辛,熟则甘美。种之不蠹,食之有益。故学道人资之,老人宜之。”在唐代,人们有用酥炒薤白投酒中饮用的作法,白居易就留下了“酥暖薤白酒”的诗句,杜甫有诗云“束比青刍色,圆齐玉簪头。衰年关膈冷,味暖并无忧”,诗中对薤白的描述形象生动,说它的茎叶翠绿像青草的颜色,根茎仿佛洁白无瑕的玉做成的筷头。诗中提到了薤白的温补作用,当诗人饮下薤白以后,“关膈”的不适迅速得以缓解,诗人的忧愁也如风般飘逝。李时珍说:“其根煮食、糟藏、醋浸皆宜”。野蒜有抗菌消炎、健胃祛湿、理气、宽胸、散结的功能;有开胃、助消化的作用;可治疗冠心病、慢性肠炎、急性上呼吸道感染引起的咳嗽、哮喘等症。有很好的食疗作用。

  正是野蒜飘香时节,读到李商隐的诗句:“路到层峰断,门依老树开。月从平楚转,泉自上方来。薤白罗朝馔,松黄暖夜杯。相留笑孙绰,空解赋天台。”释怀不得,不禁食指大动,记下这难忘的美味。野蒜,菜中灵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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