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酒

　　牛谷雨望着自己的这棚西葫，快高兴死了。今年价格美丽，今天价格涨到每斤二点八元，这一遍就摘了两千多斤。牛谷雨干活麻利，又利索，人长得丰满，白皙，一颤一颤的小山，在她胸前蹦跳，风情万种女人味十足。引来很多人羡慕，都说“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突然电话响了，一看是自己的婆婆打来的。

　　牛谷雨自言自语：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的泪水哗哗地往心里流。

　　她的身上带着刚刚从大棚里钻出来的一身泥巴。

　　“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风风火火地回到家。

　　院子里那一树奔放的桃花，是牛谷雨的最爱，这会也无心欣赏，此时成了她发泄的对象，猛地使劲踹了一觉。

　　风一样飘到屋里。见自己的丈夫哇哇地吐酒，窗前的地板砖上，一片污物，酒气熏天，令人作呕，牛谷雨忍住胸中的怒火。

　　准备了一碗温开水，削好了一个富士苹果，轻轻地拍打着自己丈夫的后背，以便让他痛痛快快地吐出来，可又有谁知道她的心像一个火药桶，随时都可以引燃。

　　“属狗的改不了吃屁。还喝不，还喝不……”

　　“难受啊，难受死了，娘哎，娘哎，不喝了……”

　　慢慢地自己的丈夫稳定下来了，牛谷雨麻利地打扫完那片污物，用水把地板砖托了一遍又一遍，开窗通风。顺便喊来自己的婆婆看护，和婆婆交代了几句，又下地钻大棚去了。

　　此时三月底，大棚西葫芦正喷，一桶一桶地摘，往外运一桶一桶地担，装车……

　　把一个女人家累坏了。牛谷雨心里嘀咕着自己命苦，摊上一个这么好酒的男人。

　　想起两个品学兼优的孩子，就又得到一丝安慰。心也渐渐平和下来，自己一个女人家，一次又一次地承担该男人干的活，自己的憋屈，自己的怨恨，习惯了，麻木了，记不清多少次独自在被窝里把自己的眼睛哭成樱桃。

　　牛谷雨把满满一车西葫送到菜站，再次回到家，已是下午两点钟了。牛谷雨的肚子叽里咕噜，正准备与自己的丈夫大吵一架，她放好车，托着疲惫的身体，一头凌乱的秀发都没来得及打理。

　　婆婆迎上来。“谷雨热水准备好了，洗把脸就来吃饭吧！”

　　香喷喷的饭菜，已在餐桌上摆好了。牛谷雨的气顿时消了一半。喝着婆婆给自己准备好的温开水，心就软了。

　　牛谷雨的丈夫怯怯地递过一张纸，好像孩子犯错一样。

　　“戒酒书”，自己熟悉的笔迹，还摁上了大红的手印，牛谷雨完全崩溃了，自己编好的吵架逻辑程序顿时乱了，无与伦次。

　　丈夫顺势把妻子抱在怀里，用妻子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打……

　　你打我吧，我以后改，从今天起戒酒。“媳妇对不起了，让你受累了。”牛谷雨断片，无语……

　　婆婆见状笑了，轻轻地带上门出去了。

　　二零零二年三月二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