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每一根辐条上都显出锈迹,
干瘪的轮胎控诉着冷落,
刹车早已僵硬似百岁老人的指节,
坐垫上的皮革也皱起眉头,
海绵望着链条相视一笑,
呵,失去光泽,失去光泽!
此刻,你若来推我,
我便为你奏一支吱吱呀呀的歌。
一双年轻却布满老茧的手,
一双柔软却不再纤细的手,
轻轻将我抚摸、将我抚摸。
讨价还价声里,
是四目相对的温柔,
十指相扣时,
从握把到尾灯遍布电流。
年轻的钢架托得起两个屁股,
哦,那时,单车带人还可以上路!
刹车线在风吹日晒中布满皱纹,
双轮也早已在岁月中磨平棱角,
内胎早已如心一般历经沧桑,
可我的大梁里却藏满了秘密,
那是男人不曾对女人表露的心迹,
它们并没有随香烟远去。
那是女人终日对男人重复的叮咛,
它们已刻在围裙的煤灰里。
当我晶亮的车漆变得斑驳,
当我坚固的车头止不住地颤抖,
当我挺拔的脚撑因松垮而挨骂,
我似乎也成为了两个孩子的父亲,
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毕竟我也只是普通生产线上的车子,
没有被修饰到浮夸,
稚嫩的孩子不会懂我的荣耀,
嘿,你可相信,
那带电瓶的家伙,
也得乖乖听我唠叨?
终于,终于,
轮胎里不再嵌满碎石,
轴承里也不再缠满头发,
可铃铛也不再想起,
润滑油再也润不滑齿轮组
脚踏板也定格在了一上一下。
多想,多想,
请你把我挂在高高的行李架,
在阳光微风里,奔驰在盘山路上,
望遍山野,听听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