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离开我们四十多年了,在世的时候您一天福都没享到。要是您还健在的话该多好呀,什么都不用您愁。”这些年,只要我们姊妹几个聚到一起,都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母亲是1978年2月因患病医治无效离开我们的,那年您才40岁。40岁,正是儿女需要、家庭需要、社会需要的时候,可您还是无情地走了。其实,我们儿女心里最清楚,在病痛折磨的日子,您表面坚强,人后不知流了多少痛苦的眼泪,您心中实在有太多的不舍:不舍我们尚未成年的儿女过早失去母爱、不舍父亲一人独自承担家庭的重任、不舍我们儿女未来独自面向社会。

  母亲一生短暂,不到20岁出嫁,由于我们的祖辈家境贫寒,加之父辈儿女多,您一成家便过上了没完没了的苦日子。

  在我的印象中,母亲特能吃苦,为了能糊圆有四个儿女的家,您与父亲干完生产队的集体活,便接着忙家里的事,养猪喂鸡、种菜施肥、缝补浆洗样样都来,里里外外一双手。母亲不怕吃苦,记得每年的农闲时节,您都要领着我们打草包,补贴家用。起初我们手忙脚乱,不是草扣压着梭子,就是梭子穿出绳外,半天才能打出一条草包,而您搓绳子、绷紧、收边、翻扣、割绳、绞边,干得十分麻利,一条草包在您手里很快就会编成,一天能打上十几条草包,全生产队没有人家打草包比您又快又好的;您很有儿女心,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让我们吃饱。那个年代,生产队干活,社员时不时地在一起吃顿集体饭,您顾不上自己,非得将您那份带回来分给我们吃;您教子有方,自己虽目不识丁,但您不识字识事,教育我们从不轻易动棍棒,而是跟我们讲道理,让我们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您很节俭,怕我们过年穿不上新衣新鞋,您自己用碎片糊骨子,纳鞋底,做鞋子。用有限的布票买布匹给我们做衣服,不让我们寒碜过新年;您心灵手巧,蒸馒头、包粽子、做烧饼、包汤圆等四时八节应景的事样样都会。家中来人,做几个家常小菜也难不倒您;您很热心,见人一脸笑,左邻右舍从没红过脸。乐于助人,谁家有个大小事都愿请您去帮忙;您有远见,您不想让儿女再吃没文化的苦,省吃俭用也得让我们上学。

  我的母亲,用勤劳和汗水撑起了我们这个贫穷的家,又用毕生的精力把我们姊妹几个拉扯长大,这大概就是天底下最伟大、最无私的母爱了。作为儿女,我们无力延续您的生命,我们内心感到万分的愧疚。

  母亲走得匆忙,走得又是那么干净,竟连一张照片都没给我们留下,以致于我们的晚辈在问到您的时候,我们只能凭想象描述您的模样、叙说您的慈祥、夸赞您的伟大,从而激励晚辈们要以您为榜样,存好心、说好话、行好事、做好人。

  几十年过去了,可以告慰您的是,我们的国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您的几个儿女也过上了幸福甜蜜的生活,九泉之下的您可以尽管放心了。

  岁月冲淡不了我们对母亲的无限思念。又到一年清明时,届时我们姊妹几个将相约蚂蚁山麓的墓园看望您,陪您说说话,与您共同分享天伦之乐,让您在天国常含笑莫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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