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名前去蓟州道古峪村时,已错过山花幽香的季节。林间的鸟雀仿佛也在歇夏,叫得不甚欢畅。不过,几声疏落的鸟鸣和着山泉的淙淙倒是衬得山林愈发的静了。

  在村民的引导下,我们去寻找那棵树。沿着绿荫荫的盘山小径拾级而上。正是夏秋交替时节,大片的梨树挂满了硕大的果子,给人带来了山行的快乐。沿途,或斜倚树干,静听深谷里溪水作响;或坐在路边的碎石旁,看连峰不绝,峦壑叠翠,呼吸着阵阵松杉的香气。感觉就似那仙风道骨,飘然欲飞。

  走在林木中,大口呼吸着绝无污染的清新空气,心中油然生出了比往日多出不知多少倍的感慨,远离了都市的喧嚣,与大自然如此贴近,把繁忙与紧张远远抛到身后,在山的雄伟与水的清秀中,开阔心胸,放松心境。

  山越来越高,半山腰的路开始变的崎岖不平,柴草茂盛起来,有的甚至长到了我们的头顶。队伍慢了下来,阳光也开始湿热起来,让我们感觉到了夏的温度。我们使劲地往上爬,没有路的山间被我们相继踩出了一条小路,虽然布满了荆棘,布满了藤蔓,但是却被我们这支队伍给渐渐地抛在了身后。

  看!树!村民召唤着。这时,一对“母子栗树”闯入我的视线。但见两株栗树盘根虬结地长在一起,似分似离。老树的已有一人环抱之粗,枯褐的树皮干裂、皱缩,显露着岁月的侵蚀。这个年龄倘若是人,该是已近黄昏了吧。然而令人称奇的是这棵老树却挺拔茁壮。蓬蓬勃勃的枝顶托举着一大片绿意。枝条上长满了一个个嫩绿色果实和或墨绿或翠绿的树叶。嫩绿色的果实绿得可爱,绿得耀眼。果实们仍不知疲倦地在树叶间努力地生长,给人一种生机盎然的感觉。宛如一位深情的母亲拥着自己稚弱的孩子,竭力用自己的身躯为孩子撑起一把小伞,遮一点风,挡一点雨。

  小树实际上已经很颀长了,伴着老树的枝干伸展着自己的身躯。一根粗枝曲向后方,宛若要抓取母亲的衣襟,另一根枝干尽力上扬,似乎要搂住母亲的脖颈。那情景让人想到初见陌生人的孩子,羞涩垂目,一副害羞的模样。两树枝叶互相“握手”,微风吹来,发出“沙沙”的声音。日月轮回,母子餐风饮露,共沐阳光,生生不息,亲情绵绵。

  此时,感觉到有一种浓浓的情感正从那连通的根里,从茎干里,从枝叶里向外流淌,汩汩而出。这棵树让人第一次感觉到植物是活的。这“活”不是生物学意义上的活着,而是如此有灵性地活着,像人一样。在这清清幽幽的大山里,这些历经过千百年沧桑的老树们就这样枝繁叶茂地诠释着生命的涵义,更有那上百年的松树、柏树、梨树,它们用躯身的每一道裂痕、每一脉经络记录着岁月的沧桑与变迁。

  曾见过母牛舐犊,情深意浓;也曾见过虎豹护幼,知道再凶残的动物都有宽厚仁慈的母爱。但小树伸出的这只穿越了流年岁月的“手”写就的这份母子情感还是让我前所未有的震憾。

  树的生命是静息的,一生一世都只在那深山野岭的一小块土地上生活着,繁荣着,枯萎着。可是唯其静止,唯其淡定,唯其漫长,方能折射出生命的力度和爱的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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