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呼啸。地处两国炮兵交叉弹道下的我们,借“疏散隐蔽”的命令,各自寻找隐蔽点,我蜷缩进单兵猫耳洞内。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道,黑暗、荫冷、潮湿、寂寞,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胯下有小东西在蠕动,借炮兵指示目标的曳光弹亮光,我欠身查看,是蜈蚣,是南国那种特有的蜈蚣,三寸长,小拇指粗,体型黑中透明。前所未见,据说是剧毒物种。比起洞外不长眼的炮弹,我认定这小东西对人的生命杀伤力微不足道,为不被它打扰,还是将它葬身于防刺鞋下。


  密集炮火后的间歇,只有远方冷炮炸响。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朦胧中我微闭双眼,掐指算从出发前的战前动员到今日,已有20来天时间。这些天,我和弟弟都恪守军纪,压根没写信告诉家里上战场打仗的事,是死、是伤?家里全然不知。音信全无,黑夜里,为不能向父母报平安而愧疚。


  战争结束,我目睹了满身泥土的将士们踏回界碑的一瞬间:一个个兴奋不已,扑通扑通地跪倒在地,第一时间去亲吻自己国家的土地,并泪眼汪汪地往回看,再看一眼曾经朝夕相处,如今魂留异乡的战友们……


  我们兄弟俩是幸运的,战后双双带功回家探亲。一直听信传言、以为我们牺牲在战场的母亲,猛然间两个儿子完整归来,喜极而泣,逢人便说:“我儿子没死,我儿子活着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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