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

　　相聚的时间总是长与分离。

　　不是我一个人的感受吧。生活总给我们制造一些理由，不能老婆孩子热炕头，现在是老人围着孩子转啊！“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也。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这样安慰自己，我就是那留守老家的根。

　　这是2022年2月9日的大清早。

　　时间慢些吧，再慢些，东西一样一样地装车，日常用品，特产，后备箱装的满满当当了，摁一摁，压一压总想给孩子多装点，实在不能再装了。

　　“爸爸，不能再装了！太满了！”

　　我说：“尽力装，能装多少装多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去上海的路还很远哪。十几个小时的车程，我的心矛盾着，想让他们多待会，又想让他们快点走，尽量天黑之前赶到上海。休息好，毕竟明天就要开工上班了。

　　“我的充电器，忘了。”儿媳慌慌张张。“还有田沐言的手环玩具。”

　　我最后看了一眼，我那只有四个月大的小孙女，就快速地扭过脸去。天使的笑，是我心上的春天。透过反光镜我也看到老伴的眼窝是湿漉漉的。

　　我以帮他们去屋里找东西为由，迅速逃离现场。看看还有没有落下的东西。说话语无伦次，我的泪浅，始终在眼窝里打转，说实话怕止不住，影响一家人的情绪，不敢出屋。

　　车发动了。

　　我讨厌此时的马达声，仿佛撒在我心上的钉子，隐隐作痛，我呆在椅子上。

　　“再见了，老爸！老爸，再见！”儿子，儿媳用嘶哑的声音，向我喊。

　　随后只听见车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我哎呦了一下，心又痛了。

　　望着老伴，儿子，儿媳和孙女上车的背影，车迅速消失在黎明的薄雾中。泪与一阵酸楚一起涌来。

　　我带上门，关上空调，坐在沙发上，一颗颗大大的泪珠不停地往下掉。

　　不知过了多久，咚咚的敲门声，我擦掉眼泪。一开门是儿子，匆匆地跑进屋。

　　“爸爸，我欠您一个拥抱！”儿子抱住了我，紧紧地，持续将近二十秒钟。

　　“谢谢！儿子。”

　　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与儿子的目光相遇了，彼此的祝福在里面。“过些天，我那边安顿好了，来接你！”

　　“快走吧！路还很远哪！”

　　“坚强些，老爸！”我看到儿子的眼里，也闪着泪花，一种留恋，一种无奈。

　　车灯忽闪忽闪，黎明的薄雾，被犁开一道口子，迅速地又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