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的记忆
罗马哲学家古塞尼加说：“有些人以回忆过去折磨自己，有些人以忧虑不幸将至而难过痛苦；这两者都可笑至极，因为一个现在与我们无关，而另一个尚未有关。”
其实，生活就像一杯苦酒。踮起脚尖，回首过去的几十年，大部分岁月已被光阴涂抹的支离破碎。只有在静谧的深夜里一些痛苦和快乐的残片，才会像恢复电脑数据一样重新再现。今夜，我要集中所有的意念与笔端，沿着冷峻的思绪去追寻那些丢掉的记忆。
站在幽深悠长的时光长廊，等风儿把回忆化成巨石。然而，埋藏于心底的记忆又时不时地浮现于眼前，此刻，我多么希望找到那条缠绕心扉的藤蔓。
其实，回忆是美丽而幸福的，同时，它也是忧伤哀婉的。因为，它会让曾经的苦难变成人生精彩而丰富的阅历。回忆有时就像一股汹涌澎湃的暗流，时不时地冲击着我的心魂。回忆有时也会令我越发的怀念那已经消逝的遥远。特别是在这寒冷的夜晚，我更想看到，或触摸到那块在周身燃烧的血红脉络。我渴望像小时候那样靠在母亲的身边，想我成长中的一点一滴所拼凑起来的温暖，那温暖就像母亲的怀抱，令我久久难忘。那就守在这里，守在这里吧！我想，我回忆的根一定是起源于此。
今夜，月明星疏，而我却依然了无睡意。回忆的花瓣温厚而深沉，就像飘落的雪花，大朵大朵地绽放，然后，又簌簌地降落。就在我回眸的一瞬间，我潮湿的眼里好似有什么东西流出。我想那一定是我追寻着的，又不曾泯灭的记忆在盛开。
当我沉缓的双脚，站在那曲折的山径重温年少的时光，心里却是别样的幸福。青春如梦，回忆如酒，似乎都在那满月之夜一饮而尽，那滋味甜美而芬芳。潜藏在记忆中精美的颜色，就是一直萦绕在我心头的颜色。而今，忽然想起，却又将我心触痛。那痛是我无法描述的一种另类心境。很多年过去了，很多梦消失了，很多暖味的故事结束了。然而，那无法复原的伤却依旧还在那里，还在那里翻着微曦而安谧气息。原来，世间的一切只要经历了，就再也无法忘记。
生命如铁，温故的记忆如仙葩。它那么美，那么柔，就像光阴在淬火时，一闪一灭的距离，令人心生震撼，心血沸腾！人生就是一个从起点到终点的过程，行走在时光的长廊，找寻被时光消融了的静好，悠长的思绪，如泣如诉。感谢生活，让我在重重迷雾中，看清了自己的人生道路和生命轨迹。一生再长，一生再久，也不过是一次匆忙的停留。无论命运是一波三折，还是平坦通达，这一生它都紧紧地追随者我们。
隽永的秋光在岁月中弥漫，而春光仿佛从没离开。在薄薄的夜幕下，温一壶老酒，借着月光看那些晾晒在虬枝上的往事。那些深陷在陈年里的怀旧情感，那些悄然潜入心底不可抗拒的力量，从此根生心头。
附：浅时光，深回忆
——翰墨诗林散文《温故的记忆》赏析
舒 南
翰墨诗林以写诗著称原创。昨晚看到她的散文《温故的记忆》却也叫我眼前一亮：好美的文字！读了一遍竟然余兴未消，紧接着又读了一遍。不断的玩味中，时间已经到午夜，不善熬夜的我竟然忘记了困倦。
该文由一首小诗做引，“记忆陷入黑暗。梦越拉越长……往事漫过头顶”。
恬淡的夜，温馨的梦，读者的心与夜空那轮弯弯的月亮一道，收割着一筐筐星星。该引子，已为读者打造了溯梦（记忆）的氤氲氛围。为消除人们的矫情之嫌，作者特意引用了塞尼加的一句话以自嘲：有些人以回忆过去折磨自己，有些人以忧虑不幸将至而难过痛苦；这两者都可笑之极。作者的回忆并没有折磨自己，更没有折磨读者；从作者的散文里，我们并没有读到可笑至极的地方，反倒透过作者的“温故”，触摸到了作者内心深处的柔软。
“生活就像一杯苦酒”。作者开篇就塞给读者一杯“苦酒”。为何是“苦酒”？怎么个苦法？这引起读者的好奇。读下去我们发现，原来是“岁月已被光阴涂抹的支离破碎”。“苦”是因“破碎”而苦。稍稍琢磨，我们还发现，作者把“苦酒”一般的回忆“涂抹”成了一幅画，且这幅画已成了“残片”。“温故”，无疑是重新拼接图画的过程。这画中有什么呢？有巨石。不信你看：时光悠长，等风儿把回忆化成巨石。这样的比拟，好嶙峋，好美！这画中还有暗流，且汹涌澎湃。除了山水，这画中还有人：母亲。
说到母亲，作者这样说：我更想看到或者触摸到那块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血红脉络，在我的周身燃烧。此种表达曲径通幽，未直接言明母爱，但母爱已植入骨髓，通络身心。一个“更”字凸显出母爱在作者记忆中的地位和重要。然而，这些幻想仿佛又像那遥不可及的苍穹无法触摸。同一段落中，作者两次使用“触摸”，可见对母爱的无限眷恋！我们似乎能感觉到，作者对记忆中的母爱，欲伸手触摸，欲展臂拥抱的动感。
“就守在这里，守在这里吧！我回忆的根一定是起源于此”。作者在这找到了回忆的根——母爱。回忆到此，作者使用了“震撼”“沸腾”“温厚”“深沉”等词汇，着意将母爱在记忆中的分量加重。但作者旋即又把回忆比喻成“像飘落的雪花”。雪花似乎并不温厚，也不深沉。这是不是前后矛盾呢？非也！作者只是借雪花绽放之美来形容记忆的美好，取雪花飘落之轻盈，来言明母爱拾起的无痕。当万千母爱推波而来、涌入心海，作者该是怎样一种情怀？“一瞬间”，作者使用了“一瞬间”。“而在那回眸的一瞬间，我潮湿的眼里好似有什么东西流出。”一瞬间，作者心海里那股波澜便充盈到眼底，化作晶莹的泪滴！一瞬间不仅是数量名词，在这里更是母爱回流撞击心灵的程度副词！
“我想那一定是我追寻着的，又不曾泯灭的记忆在盛开。”哈哈，泪滴居然像花儿一样盛开。作者追忆的情感润泽无比，而作者的笔触又极具美感。
“我站在那曲折的山径”。“山径”与第二段落首句“等风儿把回忆化成巨石”遥相呼应，一线相牵，使读者不至于困惑“山径”的突兀。这“山径”崎岖在记忆的“巨石”之脊，引读者攀岩而上。这样的描述使上下文之间有机承转，情感脉络续传有序。
“青春如梦，回忆如酒”，作者第二次言酒。稍事啜饮，读者不难发现，这酒不再是苦酒，而是“滋味甜美而芬芳”。因何滋味有了变化？原来这是一杯青春的酒。回忆往事就如品一杯苦酒，但青春岁月无论在现实中还是在回忆里都是“甜美而芬芳”的。而潜藏在作者记忆中精美的颜色是什么呢？作者没直接挑明，但我们断定，那颜色一定是绿色的或者红色的，或者说青春的皮肤是绿色的，青春的内心是火红的。
说到青春，不能不叫人想起一首老歌，这首老歌作者也一定熟知，甚至成文那一刻，作者也被这首老歌“触痛”：“青春啊青春，美丽的时光，比那彩霞还要鲜艳，比那玫瑰更加芬芳。若问青春在什么地方，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它带着爱情，也带着幸福，更带着力量，在你的心上，在你的心上，你的心上……”
吟着这首老歌，我们就明白作者为什么被这段记忆“触痛”。青春多美好啊！当我们的青春只能作为一种记忆存在时，那不是我们心上一道美丽的痛吗？作者说：世间的一切都只要经历了，就再也无法忘记！是啊，青春是六月的剪刀，在我们心上刻下了青春的痕迹，叫我们一辈子不能忘记！
“生命如铁，温故的记忆如仙葩”。读到作者这句话时，我们只剩下频频点头，首肯着作者的每一点滴的人生体会，并随作者一道，感恩着生命中的每一个馈赠：母爱、青春、梦想、爱情……正是，感恩的心感谢有你，伴我一生，让我有勇气做我自己；感恩的心感谢命运，花开花落我一样会珍惜！
“一生再长，一生再久，也不过是一次匆忙的停留”。这是对人生的感悟，更是对“仙葩”逝去的喟叹！
“隽永的秋光在岁月中弥漫，而春光仿佛从没离开”。作者一边环视着人生之秋，一边又追慕着褪去的春光，在这样的心事彷徨中，“一壶老酒”温热在手中。这是作者第三次言酒。
此刻，这杯酒擎在手中，无需饮已有醉意。醉在“温故”的“山径”崎岖蜿蜒，醉在“温故”的一路芬芳，醉在“温故”的恍若隔世，醉在“温故”的寸寸柔肠。
“借着月光看那些晾晒在虬枝上的叶子，那些深陷在陈年里的怀旧情感，那些悄然潜入心底不可抗拒的力量，从此根生心头……”。在此处，作者第二次说到“根”。我们不妨对比一下，第一次说到根是这样描述的：我想回忆的根一定是起源于此。尽管作者使用了“一定”这种肯定语式，但其中还是包含着一丝疑惑。但到第二次说到根，作者的语气已经相当坚决，不容置疑。这源于更多的“温故”给了作者勇气和力量。这力量来自哪里？那是沉积在心底的情感记忆泉水一般涌出，火山一样迸发。那力量因何不可抗拒？是因为它来自母爱，来自青春，来自梦想，来自爱情！母爱是神圣的，青春是无悔的，梦想是纯真的，爱情是忠贞的。哪一样都为温故的记忆增色添光，并蕴集成不可抗拒的力量。
通览全文，“温故”的情感细腻婉约，用心揣度时有两条情感脉络被作者浓墨重彩。重温母爱，是作者“温故”的亲情之旅，用一个字来概括就是“暖”。重温年少时光，是作者“温故”的青春之旅，用两个字来品读就是“痛”和“伤”。
作者在抒发“温故”情感时，以酒为山涧溪流，回忆之初是“苦酒”，回忆之谷是“滋味甜美而芬芳”的青春美酒，回忆之巅是“一壶老酒”。这三壶酒本是一壶酒，酿在人生的不同阶段，因而有着不同的味道。个中滋味作者知道，我们读了此文，也品得一二。
无论是重温母爱，还是怀旧青春，作者最终的目的似乎是为了寻根。作者如一片树叶，在隽永的秋光中追溯着绿叶对根的情意。正如作者所说：很多年过去了，很多梦消失了，很多事结束了。然而，那痛、那伤却还在那里，还在那里。原来，世间的一切都只要经历了，就再也无法忘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