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归故乡忆往事

    最近一个时期总是做梦，而且每一个梦都梦见故乡屯子里的老宅院，更多的时候梦见在县城里住了多年小院子，也许是长时间不回去的原因？有些思念故乡了。

　　因为身体健康的原因，从一七年底搬家离开故乡后，头两年我一年中时不时就回故乡几次，从一九年底因为新冠疫情的原因，两年多里我只回故乡三次，其中两次是战友聚会，还有一次是回故乡去采集退役军人信息，再就没有回去过。我记得著名的电视节目主持人白岩松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故乡是人们从小最想离开的地方，到了老年又是最想回去的地方”。这句话说得很实在，也很切合实际，我在很小的时候，看到很多人读书上学后，都离开了故乡，去了城里和外面上班工作了，总感觉那些人真的很有出息。所以，我也曾经暗下决心，好好的读书，长大后也能够去外面干点什么事业，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艰苦农村。

　　在梦中想起我离开家乡的往事，命运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机会，我虽然没有考上大学，更不可能被保送去大学读书的机会，因为当时我们家这个普通的农民，大队里和公社里都没有掌权的亲朋好友，所以好事情是轮不到我们家里人的。父母又早早的离去，扔下我们兄弟五个孤儿，还好当时哥哥考上了师范学校读书，我中学毕业后理所应当的回乡务农。七六年底我报名参军了，那年我刚刚二十岁，从此我真的离开了故乡，离开了生我养我的李家店屯。这些都是我梦中的往事，我曾经梦见和伙伴们最喜欢晚上在故乡的公路上，往北一公里的北大桥上散步。我们站在桥头，看着柳树河水波光粼粼，月光也映衬到了水中，似玉盘，似弯弓，有时候运气好。还能看到天上闪耀的万里星河，和水里的鱼儿冒泡，仿佛自己也身处于天地之中，无外人搅扰，心情也十分放松。我如果会喝酒的话，就能和李白一样的心境，“举酒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可惜那时候我不会喝酒，也比不上诗仙李太白那样的才华横溢。

　　我曾梦见故乡那年发了水灾，田地里全部都是那深深的水，晚霞映衬，能显出五色的光。可我心里难受，农民辛辛苦苦种的稻田，大豆，被大水漫灌一切都化为了泡影。有的农民向我抱怨：“天灾无情，疫情，水灾，是一年接着一年来的，我们农民不容易呀。”但这我也无能为力，我也管不了天，也治不了水，有心而没有办法。我梦见了故乡大队部的大会议室里，庆祝春节演出的文艺节目，还有大队组织的集体秧歌队，和屯子里社员们张灯结彩，家家贴对联喜迎新春佳节的动人场面。当然也梦到我参军的前后的不易，我因为是九年农村毕业生，回乡务农是唯一的选择，那个年代没有高考机会，上大学都是靠保送，这对我来说是比登天还难。要想离开农村，唯一的选择就是参军，但是也不一定能长时间的留在军营里，参军也是我惟一的出路，总得试一试吧。

　　一九七六年的十月份，一年一度的冬季征兵开始了，我在七八月份就和大队的民兵连长报名准备去参军，当时民兵连长王克清告诉我：“你要想参军的，必须首先和大队书记做好工作，因为今年要参军的人多。”听了连长的话，我也曾经找人和大队书记探过话，可是得到的回答是不确定的，但是无论如何也得报名试一下。于是我按照要求在征兵开始时就报了名，在后来体检的时候，大队里面一共参加体检就是六个人，在体检中被检测掉两个人，但是大队里最多能给三个人入伍的指标。体检是四个人，在大队开党支部会议上，定兵的时候就把我排到第四号，这显然就是不叫我参军，我的参军梦眼看就要破灭了。

　　体检合格了就是走不上，原因是我哥哥曾经和大队高支书的外甥女定婚，后来黄了，就因为这件事情得罪了支部书记，所以他就利用手中的权利来卡我，不叫我参军。为了此事哥哥找到了当时在公社居住的邻居，公社党委副书记，武装部长尹振臣说了这件事情。尹部长听到这件事情后对哥哥说：“凌河大队的高支书怎么还这样办事情呢，真有点不对劲！”他又对哥哥说：“你们放心吧，我去凌河大队找高支书！”过了不几天，尹部长告诉我哥哥：“你弟弟的事情我办完了，告诉你弟弟准备入伍吧？”这样在公社领导尹部长的直接过问下，我如愿以偿光荣的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从此我就真正离开了故乡李家店屯。

　　在军营里我一干就是五年，退伍后我留在县城里参加了工作，李家屯在闲暇时间也时常回去看看。在县城里一住就是几十年，县城是我的第二故乡，我对第二故乡更是怀念向往。离开县城后，在梦里我又回到南关学校的住所，那破旧不堪的两栋土草房，沙土参半的旧操场，操场内到处都是泥泞不堪来往的马车辙。我从南关小学院里住了三年，八五年学校扩建我被迫搬家来到北岗住了一年多，八六年的五月节又搬家去了离县城七里路的卫东厂，住在卫东厂来回上下班很不方便。这都是因为没有钱，买不起房子只能委屈了，租房子住是惟一的的出路，搬家是常事儿，这些在当时对我来说都习以为常了。故乡的小城给我的印象极其深刻，小城的北边，有体育场和城北公园，还有环城公路，还有很多记忆美景。南边是我们家乡的母亲河，蚂蜒河，蚂蜒河几乎贯穿家乡延寿县的全境，西南边有湿地公园，靠近蚂蜒河岸边还有一个拦河大坝公园。　

　　梦中的蚂蜒河，使我回想起了很多故事，比如在蚂蜒河里用网捕鱼，游泳和划船，很多的趣事都特别美好。有一次，我和朋友们一起去蚂蜒河里捕鱼，我记得在蚂蜒河大桥西侧，那年的初夏，干旱少雨，河水不是很深。我和几个朋友穿着短裤游走在过膝的河水中，拉着一根铁链子横在河水里，铁链子靠岸边的一头是几米长的鱼网，整根铁链子有十多米长。两个人一个在岸上，一个在河里铁链子的另一头顺着水流从上游往下游走，每次走大约三四十米远的距离后，河中间的那个人就成弧形拉着铁链子回到岸边。因为河里面的鱼触碰到铁链子后就顺水往下游，等河河中间的人把铁链子成弧形拉上岸，和岸边的人汇合后，鱼也被圈到岸边水中的鱼网里了。

　　这个时候大家七手八脚的把鱼网拉上岸，鱼都随着鱼网拉上了岸，这时鱼网里的大小鱼都有，多半是一种叫扁担钩子的小鱼，还有小鲫鱼和泥鳅鱼等等。小鱼在岸上的网里，活蹦乱跳的很是新鲜，大家在换两个人继续在河里边重复着拉铁链子网鱼。这样的捕鱼方法，在我们老家叫拉网捕鱼，当然捕到的都是小鱼，因为大一点的鱼，都在深水处，利用这个方法是捕不到的。　大家把鱼从网里检到随身携带的鱼桶里，继续去拉鱼，大约拉着铁链网从上游走到下游一公里左右的时候，鱼桶里就会装满了鱼。然后我和朋友们收了鱼网，去河里洗个澡回家，回到朋友家里大家看着活蹦乱跳的小鱼，把需要收拾的鱼收拾干净，大家有焖饭的，有去打酒的还有上灶的，一阵忙碌后大家坐在饭桌上。闻着鲜美的鱼香，开怀畅饮，喝着小酒品尝着母亲河的鱼香，好不潇洒。

　　随着梦的延续，蚂蜒岸边的许多故事，一件接一件的多了起来，故事也特别有意思，而且更加清清晰起来。我住在县城东边的三不管时，有一年的夏天雨水多，很多的地方都闹水灾，三不管的名字由来，都是居住在那里的人们自己取的名。因为那个地方离城里近距离有一里路，只是直线距离，但没有路，如果绕路走到城里有一公里的距离。县城里没有人管理这个地方，乡镇更管不到这个地方，所以，这里居住的人们管它叫三不管。这里居住着东关的菜民、个体户和职工户，还有机关事业单位工作人员，一共有五六十户的居民。闹水灾是九二年的夏季，那时候我正借调到派出所工作，因为防洪，所以，派出所的所有人员一连几个晚上，都集中在派出所里待命。

　　那天夜里我在派出所忙完之后，骑着自行车疲惫不堪的回到家里，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我进屋里刚刚躺下还没有睡着，就听见外面有人大声喊到：“西边的大壕水出槽了，快起来帮忙吧！”我们住的三不管南面是水田地和水泡子还有草甸子，东面是老河身也是一条大河，北面还是水田地，西面是灌溉渠，唯独西面的灌溉渠的壕沿上，是我们进出这个屯子的唯一通道。如果灌溉渠水出槽了，那么我们这个小屯子就会与外界隔断，所以大水渠一旦大水漫灌，我们这个小屯子就会被水淹没，而且进出通道也被堵死。那天晚上喊话的就是住在大壕边最近的李巴了脖子，其实当时壕水刚刚和岸边持平，还没有漫上岸来。

　　李巴了脖子因为离大壕岸边只有二十几米远，他看到壕水要漫过岸上来了，害怕第一个被水淹的就是他家了，所以他就慌了，满屯子喊人去帮忙。他的喊声叫醒了很多屯里的人们，大家拿着手电和雨伞，顶着外面的雷雨来到大壕边，七手八脚的用塑料袋子装上土把低水岸处堵好，大家看看没有什么问题了，就都各自回家了，这个时候天也放亮了。这一夜就是这样的过去了，本来心想几天没有睡好觉了，回家睡一个好觉，让李巴拉脖子这样一折腾，一宿又过去了。关于故乡小城东边的故事，就是闹水灾的那个夜晚我记忆最深刻了，我在那里住了十一年，唯独这件事情我时常的回味无穷。

　　随着梦境的深入，我又梦见从三不管搬家到砂轮厂附近的砖瓦房里，这个房子虽说没有三不管那里的房子宽敞，但毕竟是砖瓦房子，不用每年去抹墙了，而且也是城区里，出门就是环城路交通很方便。但是没有菜园子了，在三不管那边，我们住的房子前后都有菜园子，每年的夏季青菜应有尽有，就是交通不便利。尽管如此也还是愿意住在城区里，无论上班工作还是孩子上学可以说都十分的方便，另外本身还是砖瓦房。可是好景不长，在这里仅仅住了一年多点，我的家庭里发生了很不理想的变化，家里的事情弄得我焦头烂额，没有办法我也只能去面对现实……

　　虽然家里发生了很大的事情，但是并没有使我身陷困苦之中，我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从困境中重新站起来走出去，最后还是回到正常的生活之中。从那以后我越战越勇，最后我还是生活中的胜利者，从那一年起，我离开了原有的工作单位，又来到了新的工作单位，虽然都是一个系统，但是环境变了，也稳定了我的一些思想情绪。来到新单位后，我干工作很有劲头，而且做的每一项工作都很叫领导满意，这给我增加了很大的信心。在新的单位一干就是十八年，我在新单位当选过市级和县级的优秀教师，多次被评选为优秀党员。可以说在新的工作单位我如鱼得水的工作着，当然也遇到过一些不尽人意的事情和人，但那只是一个小插曲。

　　二0一八年的初春，我到达了退休的年龄，我退休后来到了女儿工作的城市，这里人生地不熟，一切都是陌生的，所以，我时常梦回故乡，我爱我的故乡。因为我总感觉只有回到了故乡，才有归属感。刚刚来到这个成城市时，我每次回到故乡小城，再从故乡回到新居的城市里，我都很不习惯。每次回到新家小区门外的时候，我在小区外面走来走去很长时间，不愿意走进小区，因为我总感觉这里不是我的家。

　　每当过年的时候和其它的节日，我一定要回到我久违的故乡，写一篇故乡的文稿，其实长大才知道，过年也发愁，因为又长了一岁，也会少了许多。还是童年无忧无虑，可是童年已经一去不复了，故乡总是叫我在梦中归去，故乡的一切都在我回望，梦归故乡忆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