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一段难以忘怀的记忆。

1975年2月,辽宁海城发生大地震的时候,我正在部队服役,而且当时就在礼堂内看戏。那一次地震惊险至极,至今记忆犹新。

1975年2月4日,农历甲寅年腊月二十四。

下午,全连干部战士聚集在一个寝室内,聚精会神地听着指导员李天泰(河南鹿邑人)讲的政治课。课间,发生了轻微地震,有“突突”颤动的感觉。那时,我们这些年轻人根本没有经历过地震,以为是哪个人在颤动腿脚。之后,又发生一、两次类似的现象,大家才“恍然大悟”跑了出去。

当天晚上,全团官兵集中到团部大礼堂,观看来自桓仁县等地方文艺团体的慰问演出。那天晚上,演出的是京剧《审椅子》。19时36分,就在官兵们被剧情吸引得入神的时候,海城7.3级强烈地震爆发了。

大地在颤抖、吼叫。“隆隆”的响声,好似加足马力的链轨拖拉机停在身旁一样,门窗玻璃由于木框变形纷纷碎裂,棚顶上的吊灯像钟摆似的摇摆不停,人们有着天旋地转的感觉。一时间,大礼堂内一片混乱。距离大门较近的官兵纷纷脱逃,距离门较远的只有无奈的重新坐在长椅上“听天由命”。舞台上的演员们正在表演,发现台下大乱,方知是发生了地震,便从“后脚门”逃命去了。团长、政委等团首长站在椅子上连声大呼“镇静”也无济于事……

约一分钟左右,强烈的地震停止了。官兵们紧绷着的神经逐渐松弛下来,又按要求重新回到原座,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继续观看演出。后面的剧情是什么,我想大概没有人记得了,因为心惊肉跳的人们已经没有好心情去细心看戏了。京剧《审椅子》之后,上映了彩色故事片《渡江侦察记》(上海电影制片厂复拍片)。这期间,发生了多次余震,令人心神不定。

现在看来,当时没有做出立即疏散、撤离室内的决策是错误的。因为这之后一旦发生了较大的余震,说不定会出现房倒屋塌现象。如果是那样就太惨了。幸亏没有发生震级较大的余震,我们才侥幸得以保全性命。

演出一结束后,各连队官兵回到自己的营房,便接到了上级进入一级战备的命令。现在揣摩起来,之所以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主要从两个方面考虑:一方面准备接受军区的调动命令,去海城抢险救灾。当时,我们团驻扎在凤城县境内,距离海城较近。四台子火车站距离我们团最近的一营一连不过3公里,调动比较方便。另一方面是准备抵御外敌的趁乱入侵(当时与苏联关系十分紧张)。于是,所有的轻武器全部出库,发放到干部战士手中(炮兵部队轻武器不多,达不到人手一件,平时存放在枪库里,进行共同科目训练时或站岗放哨时才拿出来),大炮和牵引车也全部开出库房,防止一旦因库房倒塌砸坏车辆和大炮。大炮挂在了车上,车辆加上了开水,凉了就换热的,始终保持瞬间即可发动车辆的状态。全体官兵打好背包,只要一声令下,即可奔赴一线。

当晚,一切布置停当以后,战士们怀抱枪支和衣而卧,只盖上一件棉大衣,以御风寒。外面的哨岗增加了哨兵,每个寝室安排两人报警。寝室内置放一个盛满清水的脸盆,负责报警的二人手持铜锣,四只眼睛片刻不离水盆,一旦发生余震,盆水漾出,便鸣锣报警。就这样,我们在寝室里住了两、三夜,每夜都跑出去好几次。锣声一响,大家便迷迷糊糊地甚至闭着眼睛往外跑,没有人跑错了方向,也没有人撞到墙上,已经神经质了。由于余震不断发生,加之神经紧张,干部战士们被折腾得根本睡不好觉。

为了保证人身安全和足够的睡眠,保持部队的战斗力,我们又迁出室外,住在了汽车上。我们连有4台解放牌牵引车和1台苏联产的“嘎斯”车。这5台车要容纳八、九十号人,实在太挤了。为了取暖,也为了少占地方,大家就“一颠一倒”的把腿和脚相互伸进对方的腋下。辽南地区虽然比黑龙江暖和多了,但是,此时毕竟是数九寒天,夜晚依然很冷。官兵们坚持了两天,实在是受不住了。于是,按照上级的命令,又在营房紧靠房后右侧的山脚下,依据山势挖去山脚,切成段面,搭建了用塑料膜围盖的临时帐篷。尽管帐篷里没有取暖设备,但较之汽车里要好得多了。

在这段预防地震,进入一级战备的日子里,一日三餐就是凑合。每天做饭时,炊事员们提心吊胆。就餐时,士兵们分散在室外随便找一个地方或蹲或站,拌着寒风就餐,春节时吃的饺子也是如此。就这样,我们在营房外大约住了20天左右,地震警报解除了,春节也过去了。那期间,与家中的通信十分频繁,几乎每天都有书信往来,直至解除了地震警报才恢复正常。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