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是一个淡而隽永的季节,一如吴冠中的江南水墨画,有安静空幽的意蕴。“晨起开门满山雪,雪晴云淡日光寒”的日子,也渐渐远去了。

人们时常沐浴暖阳之中,在上班的路上,或在公园里,在房间中。冬日的阳光,没有春天的绚丽俏皮,也没有夏日阳光的热烈,更不似秋日阳光的明媚;然而冬日的阳光却有它独特的温情。它在温暖柔美中略显明媚,悠远绵长里蕴含着淡泊从容,它有着春日阳光的神韵,有着夏日阳光的妩媚,更有秋日阳光的深邃。

我那苏北大地、淮河流域的家乡人们,常常习惯在冬天里晒晒太阳。老人们坐在长条凳或小板凳上,身子靠近屋子东边的墙角,谈论着国家大事或拉拉家常。中老年妇女则手拿鞋底或衣物,或纳鞋或缝补。小孩子们则忙着踢毽子、丢沙包或满地疯跑。柔和的阳光照耀着他们,也照耀着周边的农舍、树木和池塘,幻化成一幅静美的冬日画卷。

放了寒假的我,会从姑姑家去聂阁大娘家叫上妹妹,一起去北面七里之外的土山街姥娘家走亲戚。远离父母的我们说着话,撒欢似地走一阵跑一阵,冬天的风刮过来我们从不觉得冷,一方面头上有太阳照着,另一方面我们跑得浑身热气腾腾的。妹妹走累了,会趴在我的背上让我背她,不知不觉就到了姥娘家。路过刘井庄的冬麦地旁,有两座老坟茔,我们从旁边走过,从不害怕。夏天有蝴蝶在上面飞的时候,我就想到了梁山伯和祝英台。从聂阁到土山街这条土路,我和妹妹小时候不知道走过有多少次,每次都是欢天喜地的,因为我们是去姥娘家,那里有好吃的油盒子、炒花生、还有姥娘熬的鱼,我们还能听到许多在村里听不到的有趣故事。

阳光依旧,而以前的那些人却早已各奔东西。晒太阳的习俗还有吗?姥娘也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他们的宅基地也易主了。妹妹和我相隔数千公里,分别为各自的小家庭忙碌着。生活在边疆石油小镇的我,常常会想起那些在冬日里晒太阳的日子,想起和妹妹一起去姥娘家的日子。透过高高的白杨树林,阳光会在午饭的时候照进我的房间,似缓缓流淌的温泉水,让身处其中的人倍感舒适。

在这座小镇领略天空的蓝,观看房前屋后静谧的落叶,让情绪得以豁达高旷,让心灵得以清澈明净。让我就徜徉在这简单优雅的画卷里,沐浴着冬日的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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