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心惊胆战地走在冰雪里,一边感叹不知道哪位神知能造出“如履薄冰”这样儿的神词,一边不止一次的暗暗诅咒这滑得如抛了光的镜面似的路面并且发誓: 一定要攒钱在老的时候去南方买个房子。不再一年里有半年的时间需要在光洁的冰面路上小步蠕行。大东北的冰雪粗狂豪放的实在让人心生敬畏。但是,当南方的诗友看到我发的雪景连声赞叹时,我又不禁的心生自豪感。

  从秋天的第一片落叶飞起,就注定北方的冬天逃脱不了突兀、丑陋、颓败的结局。可是北方也是幸运的,有冰雪为其卖力的粉饰。秋与冬开始是交替出场的,天空中或是湛蓝明丽,白云飘逸,或是霜结枝头,灰云压低。山岗失去翠绿的屏障,焦灼的褐色覆盖着收割殆尽的大地,满眼萧条勾起心中的颓败感又开始和灰蒙蒙的天空遥做呼应。最后一声雁鸣消逝在云端时,西北风就拥着清雪粉墨登场了。

  第一场雪飘起来总是夹带了积郁半年的相思有点儿迫不及待。像个机灵调皮的孩童一蹦一跳的扑过来,谁说雪落是无声的?! 不然居于室内做活,看电视的人为什么总能在第一时间有所预感的抬头眺向窗外,以最敏锐的感知去迎接第一场雪。

  行走在室外的人是幸运的,不管是矜持的中年女人还是年迈的老者,都会不时的仰头笑着轻声说句“下雪了!”那语声满含深情,那语声竟然有几分不和身份、年龄相符的小确幸和小激动。这话语应该是发自肺腑的自言自语,也或是动情处不由自主地说给身边行人听的但是听到的人不会有半点的诧异,因为所有的心绪都在随着飘飞的雪花舞动。世界慢慢的沉醉,沉醉在这片纯净无暇的神幻境界中。天地一色,满目苍茫,任一颗雀跃的心抛下生活的负累窜出心房飞跃高山,飞跃大地畅意驰骋。

  有时的雪下的悄无声息,昨日还旧时砖瓦连街灰,今早就粉雕玉琢面目全新了。拉开窗帘,推开房门,即使你是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也会被眼前的“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景致所惊呆到。

  雪后初晴,全世界都成了雪雕玉砌的展映厅。柔弱蓬松的树冠下,结冰封冻的河桥廊边,三三两两的身着红衣的女子,摆了各种姿势相互拍照。如美丽的蝴蝶一样点缀着洁白的雪景。给这美妙的世界增添了一分鲜活、灵动与诗情。雀跃欢呼的孩子,嬉戏在树丛中,不小心碰撞了树干,哗的一下,树冠上雪落雾起,又是兀地掠起一阵惊呼与喧哗。几个男孩子,不分敌我,抓把雪相互追逐着扑打。有时,你甚至可以看到一些中年人也在雪地里打闹,那瞬间,你会有种感觉,感觉到和他们一起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美好童年。在大自然这洁净柔暖的怀抱里身心放松,一切的烦恼都被这洁白覆避,前所未有的畅快感愉悦着每根神经直至末梢。且看一团雪嘭的在敌方身上炸裂,一阵欢笑惊得树上的鸟雀掠起,错愕地侧头观瞧。

  我爱行走在飞雪中,任精灵似的六瓣孩童飞扑而来,落与头发,脸颊,肩颈,感受它的一丝清凉,继而香吻成霏……听脚下响着清脆的咯吱咯吱声。抬头信目远眺,远山低伏,近水微朦,山也含情,水也含情。心也一同融进了这白山雪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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